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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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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温景然借火时才发觉留在她房间里的打火机。

她忽的,想起他摸索口袋后看向她的眼神。

是他一贯幽暗的眼瞳,那眸色在灯光下如清透的琉璃,带了几分痞气的似笑非笑……

要不是,要不是如约知道他是什么人,她该觉得温景然那个眼神是在调戏她了。

她“咔哒”一声打起火,把香油蜡烛点燃。

那一簇燃起的火焰,微微吐着青蓝色,如约恍了恍眼,把蜡烛塞进香薰灯的内层里,又旋开精油点了几滴。

淡淡的薰衣草香气里,她抱膝坐在手边的沙发上,卷了随意堆在一侧的薄毯披在身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香薰灯里舔着蜡烛的火苗。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有了困意,却连回卧室睡的力气也没了,歪着脑袋寻了个舒适的姿势,紧了紧裹在身上的薄毯。

半梦半醒间,她想起东居山西区那格外安静的游戏厅,恍惚想起,她第一次玩推币机好像还是因为温景然。

应该是高三那年。

路过轰鸣作响格外热闹的游戏厅时,他忽然停了车,转头问坐在自行车后座正挂着耳机做英语听力的应如约:“要不要去看一看?”

虽然是问句,但并没有询问她意见的意思。

他停了车,拎着她书包的带子就顺便把她拎了进去。

那时如约还穿着学校的校服,她满脑子都是未成年人不得进入游戏厅场所,哪怕她很快就要过18岁生日了。

吵闹的音乐声和节奏感极强的鼓点声全部混杂在一起,她听不清温景然交代了她什么,杵在就在游戏厅门口不远的推币机前。

等温景然换币回来,见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推币机,顺手把一小竹篮的游戏币递给她,然后指了指她的校服,戏谑道:“你打算穿着这身校服招摇过市?”

如约这才反应过来,烧红着脸,手忙脚乱地脱了校服外套塞进背在身后的书包里。

等那一小竹篮的游戏币都消化在了推币机里后,如约摸着空了的竹篮,放松的理智这才回来,那虚度光阴沉迷游戏的罪恶感像卷浪的海水一样涌上来,把她彻头彻尾淹没。

要回家的想法还没等她提出,温景然顺手褪下她的书包拎在自己的手上,修长的手指轻推了推她的后背,示意她去看隔间里,挂着标靶的射箭。

“你一箭射中靶心,我就带你回家。”

然后,等如约回过神来,她已经站在了射箭场里,手拿弓箭,茫然地立在标志线前。

她是一点也不会啊……

看场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她笑着走上前,示范了下站姿,三言两语指导过后,回头看了眼几步外的温景然,笑道:“他每回来都能搬空我的礼品台,你跟着他来的,怎么一点都不会。”

她……应该会吗?

如约那时候满脑子都是回去要跟应老爷子告状的事,好好的半个休息日,全被温景然耗在了游戏厅里。

这不是带坏她嘛!

她心里碎碎念着,手上动作却不含糊,凭着感觉射出一箭。

那弓箭满弦,本该虎虎生威的利箭却犹如虚张声势的大猫,箭一离弦就径直坠落到不远处的地面上,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如约还来不及红个耳朵羞愧一下,脑袋上被人轻轻地拍了一下。

温景然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

他抬手托起她的手肘,手指从她紧绷的肩线拂过,微用了点力,轻而易举就把她不由自主上抬的肩膀压了回去。

做完这些,他侧目看了她一眼,对上她无措的眼神,勾了勾唇角。

手指压上她握着弓箭的五指,仔细地一一做了调整。

用无声的,温和的方式训导她。

等调整完她握弓的姿势,温景然极耐心地亲自帮她上好弓箭,握住她的双手微用了点力,轻而易举就拉开了弓弦。

在“咻”的一声离弦声里,他低声道:“拉满了弦的弓用错力,只会像泄气的皮球。”

“应如约。”他顿了顿,垂眸和她对视:“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不是断弦,就是坠箭。”

第12章 他站在时光深处11

那是比第一次坐他自行车后座还要让应如约觉得面颊滚烫的亲密接触。

他就站在她的身后,他的掌心覆盖着她的手背。

温热,有力。

拉满弦时,他的手指用力,微微紧绷时的力量和离弦后那放松的动作,就像是电影镜头的慢动作,在她眼前一点点铺陈而开。

他衬衫的领口蹭到了她的耳后,柔软的布料依旧让她耳后有些微发痒。

应如约忍不住避了避。

因将就着应如约的身高,温景然微微弯了腰。

呼吸时,那温热的气息就拂在她的耳侧,像夜风过隙,悠悠荡荡。

那低沉的,属于成熟男人的声音,就那么轻而易举地敲开她的心防,一直飘了进去——“应如约,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不是断弦,就是坠箭。”

她只知道那一刻,她心底回荡着回音,像是延绵不绝的海浪。

怎么有人讲个道理还能这样七拐八绕,偏偏这样的方式让应如约连半点排斥和反抗的心理都生不起来。

好像只能乖乖听话。

香油蜡烛燃烧殆尽后,火星舔着最后一滴香油,在夜色里摇晃着发出一声“哧”声,有烟雾在渐灭的火星里四散开。

烧了小半个小时的蜡烛终于熄灭,而沙发上窝着的人思绪渐沉,终于睡了过去。

——

一觉醒来,天色大亮。

应如约揉着落枕的脖颈,单手飞快地在手机屏幕上敲字: “我一觉睡醒可以去知乎答题了了,就那种睡一夜沙发醒来落枕是什么感受。”

甄真真收到微信,掩嘴笑了几声,翘着腿回道:“这种问题多没意思,你就得去提供下有个帅哥师哥的感受,怎么对帅哥师兄霸王硬上弓的心得。”

应如约叹气。

她觉得她和甄真真这二十多年的友情大概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自打甄真真这小妖精知道了她高中毕业那晚险些把温景然强了之后,几乎天天都要拿这件事来刺激她苍老的心灵。

良久没收到应如约的回复,甄真真起身去倒了杯茶,又问:“你今天应该就要回来了吧?这两天的单独相处就没发生什么让你印象深刻念念不忘的事?”

应如约翻了个白眼:“还真是让你失望了,并没有单独相处。”

甄真真眨了眨眼,微笑:“这么说,虽然没有单独相处但还是有印象深刻念念不忘的事了?”

应如约脑子里忽然掠过温景然站在推币机前似笑非笑睨着她的眼神,顿时浑身一凛,连忙岔开话题:“瞎说什么,你一个人民警察能不能多关注点社会民生问题。”

甄真真撇嘴:“除暴安良是每日要做的事,但闺蜜的终生幸福也很重要啊。像我这样优秀杰出的美少女警察,两手抓又不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