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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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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下心,耐心地询问患者术后是否恶心呕吐,是否嗜睡。

明明用了全副注意力,可耳朵却仍旧不由自主地去听病房门口的动静。

温景然带实习生来查房,刚走到病房门口就看到病房里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的脚步一顿,目光落在应如约的背影上,微微停留了一瞬。

他一停下来,身后几位实习生也跟着停了下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病房里正在进行术后随访的麻醉医生,悄悄交换了个眼神。

温景然迈进病房,在应如约录入回访信息的空隙,站到了她身侧。

他身材挺拔,站在她的身旁无端就多了几分压迫感,偏偏他自己还不觉得,垂眸看了她一眼:“术后随访?”

应如约没作声。

这么分明的答案还需要问吗?

魏和正给身后的实习生出考题,竖起的耳朵听到温景然的话顿了顿。

下一刻,又听温景然问:“躲着我,是不是把普外放第一先随访了?”

应如约脸色一僵,那笑意淡去。

她转头,警告意味颇浓地瞪了他一眼。

那一眼,却让温景然早上没逮到她的闷气散了不少。他抬手,用手背掩着唇,虚虚咳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掩去了唇边的笑容。

“喉咙疼痛,声音嘶哑的状况呢?”应如约问道。

患者清了清嗓子,摇摇头,转而看向站在她身旁的温景然:“温医生,这刀口什么时候能好?”

应如约刚来,并不了解这位患者的情况。

男性患者今年38岁,和妻子离异后,自己带着一个女儿。

胃溃疡初期因保守药物治疗无效加重病情导致并发胃出血,切除了远端三分之二胃组织。

即使这样,苏醒后就一直在询问巡床护士,何时能够出院。

温景然了解一些患者的家庭情况,知道他是担心家中女儿。仔细询问患者术后的感受,倾身上前,打算掀开一点敷料查看伤口情况。

他个子高,弯下腰时,白大褂的袖口被这个动作拉伸,露出他骨节分明的一截手腕。

阳光刺眼,他那截白皙的手腕更加晃眼。

刀口没有发红,也没有液体渗出,恢复良好。

加上现在才术后一天,再强的恢复能力也不能在术后那么短的时间内修复刀口。

“平卧注意伤口,注意负压引流球里的血量。”话落,转向跟在一旁的床位医生:“复查血常规。”

应如约在一旁安静听着,时不时会抬眼看上他一眼。

她喜欢看温景然穿着白大褂的样子,一丝不苟,每一粒纽扣都扣得端端正正。袖口也从不翻折,搭覆在他里面的衬衣上,就像穿礼服一样,笔挺清俊。

她忽的想起以前,她还在心里腹诽过。

说温景然这样极有气场的医生,板正着脸,那压迫感从迈入诊室开始就如影随影,那些病人难道就不会产生生理不适?

可现在她觉得,如果有一天她生病了,她希望遇见的就是他这样的医生。

耐心,负责。

即使是患者很小的诉求或疑问,他都能够认真对待。

一念之间,她的心思已经百转千回。

温景然察觉到她的视线,偏头看了她一眼,沉思几秒,叫她:“应医生。”

应如约回过神,疑惑地看着他。

查完房,温景然正打算离开。

他转身,面对如约,在满室竖起的耳朵里,不疾不徐道:“我现在,是在留院观察期间吧?”

第28章 他站在时光深处27

魏和上午做了一台近三个小时的手术, 病患情况复杂, 手术期间甚至还出现了室颤的现象。麻醉医生好不容易抢救回来, 整台手术下来, 一台的医护人员都累得精疲力尽。

即使这样,他下了手术后还有精力拦了正准备去病区的温景然, 问他:“你上午和应医生打什么哑谜呢?”

“哑谜?”温景然瞥了他一眼:“我说得还不够清楚?”

清楚个屁!

魏和捂着自己饿空了的胃, 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小了好几度:“不是……你不是跟应医生是师兄妹嘛, 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

温景然这会也不急着去病区了,他倚墙而立, 手撑在墙外给病人用以支撑的扶杆上,静静地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深邃沉凉,就像是午夜时凉飕飕的医院走廊。

冷不丁的, 让人忍不住寒毛直竖。

随即,魏和听到他慢悠悠地问了一句:“你怎么对她这么关注?”

明明温景然的语气是温和的, 可这么慢悠悠地从齿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魏和连和他对视的勇气都没了。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是吗?我觉得我对谁都很关注,这不是新鲜血液嘛,以后还要共事多年,可不得多了解些。”

“没什么好了解的。”温景然抬手,轻轻地握住魏和的肩膀,替他正了正白大褂的衣领:“她专业技术过得去,人也吃苦耐劳, 手术配合度上无论和谁都很契合。虽然这会在这里从头再来,但不出几年,我保证……”

他的声音一低,微微沙哑:“她会是很出色的麻醉医生。”

话落,温景然松开他的肩膀,轻轻地替他拂去被他抓握肩膀时在他衣服上留下的痕迹。

然后,唇轻轻扬起一个弧度,眼里也噙着笑,用一副闲散的姿态又补充了一句:“至于私生活方面,和工作无关,就无可奉告了。”

魏和这个人,哪都挺好的。

为人和善,也挺乐于助人,医品医德也挑不出错来,唯独不招人待见的就是他的心思有些不正,嘴太碎。

作为一个男人,他这个特点可实在算不上什么优点。

魏和被温景然几句话塞得哑口无言。

他想了解的才不是应如约专业技术是不是过得去,人是不是能吃苦耐劳,手术配合度是不是和谁都契合,又什么时候能成为出色的麻醉医生。

他天天打听这个,还干什么外科?去人事科领工资好了,保证年年能抱个十佳优秀员工奖回家。

最让魏和奇怪的,是温景然这尊大佛,他这种清心寡欲到要把一生都奉献给医学的精神这医院里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当年副院长的宝贝闺女倒追追得他整个医院人尽皆知时,他都不为所动。

他那时候也没少跟他打听八卦啊,温医生那时候顶多也就是不爱搭理他……哪像现在,那眼神就跟要把他搁病床上扎几针一样。

还有那语气……

什么“我保证她会是很出色的麻醉医生”,还“私生活方面跟工作无关就无可奉告”,就差在胸牌上贴个“应医生指定发言人”了。

他悻悻地回科室换了衣服,满脸没趣地去医院食堂吃午饭。

——

接下来几天,应如约依旧每日穿梭在病房里,给每位前一天做了手术的患者做术后随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