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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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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挫败地问:“那你高中毕业那天,对我做的事,就不算数了?”

应如约的脑海里顿时“轰”的一声,炸了。

——

高中毕业那天,仿佛所有人都一夕长大。

高三并肩作战时,没日没夜不知疲倦地刷题做试卷,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以后。

可当一切的努力都得到验证,所有的等待都已尘埃落定时,忽然就意识到,从此以后大家就要各奔前程,再见时已不知山高水远,今夕何夕了。

那晚就如同是迈入新世界的前奏,所有人都为自己举杯践行。

那种笼罩在所有人头顶的忧伤不舍,浓重得就像是冬日晨起时弥漫全城的雾霭,遮天蔽日,不见曙光。

十八岁是个让人很期待的年龄。

成年,独立。

如约他们的庆祝方式是打破所有曾经在校园里不能做的事。

他们组团去网吧上网开黑,一群个子冒尖如竹笋一样的男生在网吧里肆无忌惮的爆粗开玩笑。

他们去酒店开包厢,点了几箱啤酒,互相庆祝。

夜幕落下,狂欢却不止。

从酒店转场到KTV,啤酒一箱箱地往包房里送,所有人在这一天似乎无所顾忌。或是发泄失意落寞,或是庆祝如愿以偿,或是惆怅失意,千百种姿态。

如约是头一次那么放纵。

良好的家教和应老爷子耳提面命的严格要求下,她从未来过这种场合,更不可能像今天那样能拿着酒瓶,踩着沙发和甄真真划拳喝酒。

她知道自己已经有些醉了,可酒精让她的神经异常兴奋,她几乎有些无法自控。

跑调的音乐,让人头晕的光影,各个角落里慷慨激昂的叫嚷声。

这些全是激发她体内叛逆因子活跃的养分。

甄真真醉得脑子都不太够用,划拳又老是输,玩了没几把就开始耍赖不玩。搂着如约的肩膀,倚着她的肩头傻笑着,像个胡萝卜。

她要去警校了,在这个漫长的假期以后。

可想着想着,她嘴一撇,又眼泪汪汪地搂住如约大哭不止:“如约你跟我一起去警校当警察吧,去那么远的A市当什么医学生,我听说医学生的专业书又厚又难吃,你整本书啃完都背不出来。”

如约嗤笑了一声,拧了拧她的鼻尖:“你有你要做的事,我也有啊。怎么可能会永远在一起?”

甄真真用额头磨蹭她,撒娇,嘴里不知道嘀咕着什么,咬字模糊得根本听不清。

变故就发生在那个时候。

就站在屏幕前拼酒的副班长忽然站不稳地晃了两下,旁边围观的人还来不及伸手去扶,只见前一秒还异常亢奋的人一头栽倒在地。

他倒下时,手臂从玻璃桌台上掠过,噼里啪啦地扫落一地的啤酒瓶。

正逢谁嚷着切歌,坐在点歌台边上的女孩随手切了歌,满室的寂静里,酒瓶碎了一地的清脆声就像是一颗爆炸的炸弹,把所有人都炸懵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所有人的视线都凝固在了屏幕前,那幽蓝色的光影下,躺在地上已陷入昏迷的人脸色泛着诡异的光。

一秒……

二秒……

三秒……

……五秒后,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把目光投向了正坐在沙发正中央的应如约。

那眼里,恐惧,不安,无措,就像是毒蛇吐出的信子,那凉意都喷薄到了如约的脸上。

她突然觉得包房里的冷意打得太足,她狠狠打了一个冷颤,大脑还一片空白的时候,她已经下意识地站起,走到了副班长的身旁。

应老爷子教她的急救方法,基础病情判断和处理方式她通通都忘得一干二净,什么也记不起来。

她蹲在副班长的面前,恐慌得手脚冰凉,半晌才回过神,大叫:“打120急救。”

那年S大附属医院还是旧址,离这家KTV距离很近。

急救电话打了没多久,救护车就已经到达了KTV的楼下。

在KTV主管丧气倒霉的脸色里,大家手忙脚乱地随医护人员把副班长送上急救车,如约和甄真真随急救车走,剩余的人全部打的跟上。

于是,一群人,紧跟着急救车乌压压地涌进了医院里,就堵在急诊室的门口。

也是那个时候,如约坐在光明敞亮的走廊里,后知后觉地吓出了一身冷汗。紧接着,根本不受控制地发着抖,红着眼眶,一副马上要哭出来却强忍住的可怜模样。

她不敢给应老爷子打电话,生怕被训骂,那种从骨子里漫出来的恐惧几乎要把她拖进池底,无法呼吸。

就在她六神无主的时候,不远处的电梯“叮”的一声轻鸣。

有些老旧的电梯门打开,温景然站在电梯里,蹙眉看着她。

如约发懵的脑袋迟钝得无法运转,傻乎乎地看着他几步走近,站在了灯光明亮处。

他穿着干干净净的白大褂,风姿俊朗,和这一处或蹲或站一团狼狈的角落鲜明得像是光明和黑暗。

他随手把手里的文件递给护士站的护士,低声和护士交代了几句,信步走到了她面前。

就像是上天安排给她的救世主,就这么翩然而至。

第43章 他站在时光深处42

他的身后, 那名年轻的女护士正偏了头往这边看。

不知是觉得如约看上去有些眼熟,还是好奇温景然和这个在长廊上坐了有一会的女孩是什么关系,时不时就把目光扫过来。

应如约强自镇定地站起来。

走廊里炽白的灯光被他挺拔的身形尽数遮挡, 他逆着光,脸部轮廓在光影的勾勒下如同细心捏塑的雕塑,每一笔线条都浑然天成, 完美无缺。

被吓傻了的甄真真怔怔地盯着温医生看了好几眼,比如约先回过神来,擦了把脸,紧跟着站起来。

她站得笔直, 双手交叠着垂放在腹部,微低了头,十足标准的认错姿态, 怯怯地叫了他一声:“温医生。”

温景然的视线从甄真真身上潦草的滑过,轻“嗯”了声算作回应。

应如约不敢先开口,咬着有些干燥的下唇,低头无意识地用指甲抠着虎口,那一处柔嫩的皮肤被她的指甲一下一下划拉出鲜红的印记。

他的表情渐渐凝重,目光越过如约看向她身后不远处的急诊室,好半晌才问:“发生什么事了?”

他不问还好, 应如约还能紧紧地绷住心底那根弦,故作胸有成竹。

他一开口, 那声音仿佛能击溃她建设了许久的心理防备, 那高高筑在心里的城池一砖一瓦纷纷被瓦解。埋在心里不断酝酿发酵着的恐惧和无助溃堤, 从破洞处一涌而出。

鼻尖猛然涌上了酸意,逼得她眼眶一阵发烫,几欲哭出来。

她用力抿紧唇,指甲深深地扣进掌心,这才借着痛意勉强把这阵泪意憋了回去。

眼眶里蓄着随时会掉下来的眼泪,如约不敢眨眼,更不敢跟他对视,怕他看出破绽,悄悄呼吸了几口,缓了缓,才小声回答:“我同学、我同学他酒精中毒在抢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