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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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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老爷子轻轻“嗯”了声,接过茶杯吹了吹,浮在水面最上层的热气被拂开,他抿了口,幽沉的声音情绪难辨:“你一个人,可以吗?”

应如约怔了几秒,轻轻的嗯了一声。

可以的。

当她只有一个人,也不再想着去依赖谁的时候,她就能独当一面。

——

要离开近两天,温景然回家后顺便收拾了梵希的一应物品,先把它送去了盛远酒店。

温景梵前天到S市出差,四天的行程。

提前接到温景然的电话,温景梵有些意外。

他从温景然怀里抱过许久不见的梵希,微曲了手指挠了挠看见他正兴奋的咕噜咕噜的梵希,慵懒着声线,不疾不徐地问道:“女朋友呢?”

“在医院。”温景然抬腕看了眼手表:“临时外派,我还赶时间,先走了。”

温景梵微勾了唇角,眉色倦怠地叮嘱他:“年前把人带回来一趟,否则安然要怪我把梵希借给你这么久了。”

温景然没作声,眼底却漫开一丝笑意。

他弯腰,和温景梵怀中的梵希平视,修长的手指落在它耳朵上摸了摸:“下次见。”

梵希的耳朵敏感,就是温景梵也不怎么给他碰,陡然当着自家铲屎官的面被摸了耳朵,它那双猫眼细细一眯,压低了嗓音喵了一声以示不悦。

朕的耳朵谁都能摸嘛!

没讨到好脸色,温景然也不以为意,他直起身和温景梵对视了一眼,并着两根手指不怎么正经地在额侧虚点了点,转身离开前,低着嗓音留下两个字:“保重。”

温景梵站在原地,目送他绕过车头坐进车里,那辆白色路虎从他身侧经过,引擎声由近及远。

他抱着梵希,眉眼间仍旧一副慵懒的模样,看着车影在他视野里远去。

温景然把车停在机场航站楼的地下停车场,取票,安检,候机。

临上飞机前,他给应如约发了航班信息,又预估了落地时间,简易地汇报了全部行程。

登机后,他望着S市阴沉得随时都有可能下雨的天色,迟疑着又给沈灵芝发了条短信。

做完这些,他手肘支在扶手上。

闭上眼,修长的手指盖住眼睑,沉沉的叹了口气。

——

从S市出发直达L市的班车不多,应如约从车站购票到检票上车全程都是一路小跑。

等在大巴车的车尾坐下,离发车只有五分钟,乘务员正在提醒车内乘客系上安全带。

发车十分钟后,她收到了温景然的短信——

航班SC5699,五点二十五分落地。落地后半小时到医院的路程,晚上九点手术。

若一切顺利,明天下午四点的飞机,回来接你下班。

她垂着眼,反复看了这条短信好几遍,记住了他的手术时间。

指尖在屏幕键盘上逗留了良久,想回句什么,脑子空空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良久,她退出短信界面,把手机塞回了口袋里。

到达L市时,天色已经黑了。

和S市今天的天气一样,这里也乌云沉沉,整片夜空上不见星辰,暗得连一丝光也没有。

车尾颠簸,再加上车内空气滞阻,闷得她喘不上气来,奇奇怪怪的气味加上胃里翻腾,应如约一路睡到终点。

被乘务员叫醒时,脑子里还晕乎乎的,茫然得不知身处何处。

向欣中途给她打过电话,问了大巴车到达车站的时间,提前等在了出站口。

如约揉着发涨的脑袋走出来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自行车旁等她的向欣。她手里捧着揉成一团的围巾,看到她时,扬着唇角对她笑了笑。

习惯了向欣的不冷不热,应如约看着向欣的笑容反而有些别扭。

她低着头,默不作声地走到她身前,想叫她一声,可心里对她还有些埋怨,努力了几次,“妈妈”两个字在舌尖滚了一圈,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

向欣倒没留意这些,手忙脚乱地从围巾里翻出还滚烫的两个茶叶蛋递给她:“我估计你也没吃饭,先吃两个茶叶蛋垫垫肚子。”

应如约犹豫了一下,接过来:“外婆呢?”

“在家等你呢。”向欣扶着车,踢开脚撑,示意她坐上来:“衣服领口拉紧点,过风会冷。”

应如约依言坐上自行车的后座,手里还捧着两颗茶叶蛋,在向欣徐缓的车速里,她闷不吭声地捏碎蛋壳,用手指轻轻剥掉,喂进嘴里。

应该是车站附近买的,茶叶蛋只有茶叶香,味道却淡得和普通蒸鸡蛋没什么两样。

她一口口吃得又细又慢,没有水,蛋黄干得有些噎嗓子。她努力地把蛋黄咽下去,咽得喉咙又干又痛。

她抬手,飞快地用手背蹭了下沁出眼泪的眼角。

有风吹过,还有一丝湿意的脸颊顿时被风拂干,只剩泪痕。

她的嗓子疼得厉害,像是塞了一把朝天椒,又痛又呛。也像是被人用刀从中间剖开了食道,还没咽下去的鸡蛋任她怎么努力想咽下去都吞不下去。

她边吃边揉眼睛,向欣沉默了一路,她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也就这么无声地哭了一路。

坚强了二十多年,独立了二十多年,她已经习惯了不在向欣面前示弱。

但等到了家,还是没能瞒住。

向欣看见了她揉得一片通红的眼角,也看见了她眉骨上和眼角下方已经淡了不少的伤。

这下,她顾不得维持和如约之间平衡的距离,上前捧住她的脸就着灯光仔细地看了看:“怎么伤的?谁打你了?啊?!”

应如约有些不自在地挪开脸:“和同事闹着玩,碰伤的。”

她不想说,向欣也没再追问,只是目光在她伤口处流连着又看了一会,拉着她进屋。

外婆已经睡下了。

向欣替她脱去外衣,拢好被角,压着声音小声跟她说:“等诊断结果这几天你外婆都没睡好,知道你今天来,又是打扫又是下厨的,累坏了。”

应如约在床边看了她一会。

很神奇,虽然重病缠身,外婆面色倒还挺好,睡着时眉眼还微微上翘着,很安静也很平和。

其实细数下来,应如约和外婆相处的时间不多,感情甚至还没对华姨深厚。可连着血脉,她是亲人,就足以让如约付诸所有情感。

从知道消息,奔波了数个小时,此时坐在床边看着外婆,她整颗心才算定下来,那丝丝绞痛也奇异得被安抚。

等向欣重新热过饭菜来叫她吃饭,她沿着狭窄的木楼梯往下走,餐桌旁的桌脚下蹲着一只三花猫,正绕着向欣喵喵叫着求投喂。

她新奇地看了几眼:“外婆养的?”

可这么胖……看着怎么也不像是被外婆捡回来刚养的流浪猫啊。

“隔壁邻居的。”向欣给她添了木筷:“前阵子你外婆喂了几次,一到饭点就来蹭饭。”

她从碗橱下方拿出缺了一口的瓷碟,碟子里鱼骨拌着饭,显然是为这只猫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