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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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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静静地吃完饭,向欣收拾厨房。

应如约闲着没事,就倚在厨房门口看她洗碗。看着看着,她才发觉向欣的后背渐渐有些佝偻,那双手好像也粗了不少,手纹粗糙。

她垂下眼,用脚尖逗着蹲在她脚边的那只三花猫,装作不经意地开口问道:“妈,你当初和我爸离婚,是因为两个人都是医生太忙了,还是不爱了?”

向欣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手里的碗滑落回水槽里,发出一声闷响。

她顿了顿,轻声道:“你虽然年纪小,但都看在眼里。任何感情都是需要时间需要精力去维护的,我和你爸爸同为医生,又是不同的医院。我休息的时候他值班,我值班的时候他休息,时间总是交错。”

“说不好是太忙了才不爱了,还是不爱了才无所谓忙不忙。”向欣自嘲地笑了声,语气孤凉:“不敢细想。”

应如约没吭声。

陪着向欣收拾完厨房,她先回房间洗了澡。

小镇上的晚九点,除了沿河两侧的旅游景区,早已陷入沉静。

应如约从柜子里翻出自己喜欢的那对枕套拆换上,又把衣柜里她曾经穿过留在这的衣服,全部拿出来摊在床上,抖开,再重新叠好。

不厌其烦。

向欣上楼时,透过半开的门缝往里看了眼,本想借着给她送蜂蜜茶和她聊聊外婆的病情。可看她心情不佳,反常地收拾衣柜,想了想,先回了屋。

她脾气不烈,只是有些倔。

有想不通又格外心烦意乱的事情,就会给自己找些事情做,从小到大,这个习惯一直没有变过。

等应如约终于把整个衣柜慢条斯理地重新收拾了一遍,她闷闷地吐出一口气,目光落在孤零零躺在书桌上的手机。

半晌,她终于下定决心。

手机屏幕解锁后还停留在下午温景然给她发的短信页面。

应如约点了回复,目光在发件人的名字上流连片刻,深呼吸了一口气,颤着手指回复道:“我们分手吧。”

怕自己会心软会舍不得,她几乎是看也不看,立刻点了发送。

是啊。

试过了,努力了,的确不合适。

她害怕的从来不是每次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而是有他在,她会变得完全不像自己,不由自主想要依赖他。

所以一旦失望时,那沮丧感铺天盖地,犹如灭顶。

她还没有解开心结,所以她喜欢他喜欢得不像温景然那样纯粹,她带了审视,带了试探,带了考验。

这样的她,真的太糟糕了。

第63章 他站在时光深处62

手术结束时间, 凌晨两点。

温景然摘除手套扔进污物桶, 近五个小时的大手术让他身心俱疲。

五十三岁的男性患者,胃癌,肿瘤浸润浆膜下层结缔组织, 侵犯脏层腹膜以及邻近结构,有三到六个淋巴结转移。

再加上患者年龄大,既往病史丰富,选择做这台手术时等同于一脚迈进了棺材。

虽然手术顺利, 但温景然对病人愈后的身体情况并不乐观。

温景然脱了手术服, 正准备洗个澡换身衣服回酒店, 身后有人急匆匆地叫住他。

他转身看去。

病人的主治医生是这台手术的助手, 他手忙脚乱地快速摘除手套, 朝他递出手来, 语气里三分佩服七分敬重:“今晚辛苦你了,温医生。”

温景然笑了笑, 有些敷衍:“你也一样。”

“你在我们这个领域一直身名显赫。”主治医有点腼腆地低头笑了笑,看见自己握着温景然的手还没松开,眼皮一跳,赶紧缩回手, 不好意思道:“见到大神,有些激动。”

温景然仍旧笑着,却没作声。

凌晨两点,又刚结束一台精神高度紧张的大手术,他实在没什么精力也没兴致再和人周旋。

幸好, 主治医很快发觉他的疲惫,示意他边走边说:“时间不早了,温医生你早点回去休息,我就不占用你的休息时间了。”

温景然微微颔首,不失礼数地和他道了别,这才离开。

洗过澡,凌晨两点三十分。

温景然坐在木棕色长椅上,从上至下慢条斯理地扣起衬衫上的纽扣。

意识有些疲倦,他目不转睛地扣好纽扣,双手手指拎着领口正了正,余光落在储物柜里的手机上,微微停顿了几秒。

从离开S市起,他心头莫名就有些沉得慌,这种情绪到飞机落地后仍旧没有接收到任何一条应如约的回复短信开始,持续发酵着。

他垂下眼,扣上最后一颗袖口,从储物柜里拿出手机,摁亮屏幕。

依旧是一一二零的锁屏密码,他看了眼两条未读短信提示,先从医院离开。

G市的温度比S市要高得多,即使夜风袭人,也并不觉得冷。

温景然迈出医院,从正门口离开后,才翻出未读短信。

只一眼,浑身血液犹如凝固了一般,他的脚步一顿,徐徐的吐气忽得变得沉重。

他一眼不错地把应如约的短信反复看了几遍,确定不是开玩笑,也不是恶作剧,而是确确实实的分手短信后……

他有那么片刻,空白到大脑都停止了运转。

温景然凝视着手机的眸色渐深,眼底似酝酿起一期暴风雨,握着手机的手指用力到青白。

他需要十分克制,才能在此时压抑下立刻给她打电话的念头。

数个小时前就从心底漫开的不安终于暴露在他眼前,他闷闷地吐出一口气,目光落在铺着彩石砖地面上的售货机,几步迈过去,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币,买了瓶酒。

易拉罐装的啤酒被推下货架,他弯腰从取货口拿出啤酒,手指落在指环上利落地抽开,凑到唇边。

淡啤的香味浓郁,他的唇沾着冰凉的酒液,一双幽沉的眸色凝望着寂静夜色里孤独到仿佛没有尽头的街道,心就像是破开了口,被夜风吹得生疼。

温景然闭了闭眼,理智撕扯下,那口酒到底没有喝下去。他已经习惯了在任何时候都保持清醒理智,以应对突如其来的各种情况以及医院的传唤。

这种克制,根深蒂固,早已从最初的习惯变成了本能。

他的唇被酒液沾湿,在昏暗的路灯灯光下泛着柔和的色泽。

他重新冷静下来,手中的啤酒被他随手放在手边的垃圾桶盖上,他腾出手来查看沈灵芝的未读消息。

临上飞机前,他察觉到如约有些异样,就询问了下沈灵芝。

她回复的短信在十点,小夜班结束的下班时间。

“不好意思,手机静音又压在书后放在柜子里,下班之前才找到。应如约下午跟我请了假,她外婆确诊胃癌,她请完假就去S市了。她没有跟你说嘛?我还以为她想把外婆转到我们医院是早就跟你通过气了。”

沈灵芝接到温景然电话时,刚折腾完睡下没多久,困意正浓。

温景然冷冽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时,她藏在被窝里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勉力清醒了些:“温医生?”

温景然“嗯”了声:“抱歉,这么晚给你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