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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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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石的质感冰凉, 她最喜欢夏天的时候贴着项链午睡, 凉凉的, 奇异的能抚平夏日暑气带来的炎热感。

可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见了。等她某一天忽然想起这柄玉如意, 连在何时开始不见踪影的也无迹可寻。

就连甄真真, 有一年忽然想把头发留长, 那头黑发越过肩线, 刚刚能扎起一个短翘的马尾时,在放学的时候拉着如约在学校附近的小卖店挑选头饰。

塑料的水果造型, 金属的米奇头像或是不同颜色的长长的丝带,在甄真真每天都花心思换不同的头绳时, 她的梳妆台上,只有一纸袋用不完的黑色皮筋。

高一时,非主流的风潮正流行。

甄真真走庞克风格, 手上戴着黑色皮套缀银链的挂饰。不敢打耳洞,就偷偷买夹耳式的十字架耳环。每次一出门,浑身上下铃铛作响。

细数起来,她连那样的时期也没有,更别提现在。

这种有特殊意义的戒指……她是第一次拥有。

她还在出神,房门被轻敲了几下,应老爷子的声音在门后响起:“如约,睡了没有?”

房里亮着灯,她当然还没睡。

让她意外的是这个点了,应老爷子居然还醒着。

她下意识想摘下戒指,指圈都滑到了指尖,她的目光落在钻戒上微微一顿,忍不住发笑。

她这种心虚的举动看着倒像是瞒着长辈和温景然私相授受了一样。

应如约把戒指推回指根,跳下床开门。

应老爷子有话要和她说,晚上吃过晚饭等了片刻,耐不住人老了容易疲倦,刚伏桌小睡了一会,这才有精神。

他站在门口,点点头,示意她跟着自己走。

应如约的卧室离书房很近,穿过昏暗的走廊迈进灯火通明的书房只用了几息时间。

茶几上已温了杯蜂蜜茶,她惯用的瓷杯旁,青瓷浅杯杯座下压着的是户口本。

在满目精美的瓷器下,暗红色的户口本格外显眼。

应如约的目光落在户口本上,停留了三四秒,大约能猜到老爷子要和她说什么。

想来,温景然在她之前,已经给应老爷子做过思想工作了,这才这么有恃无恐。

应老爷子把应如约的反应尽收眼底,坐下后,不动声色。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先喝口刚调好的蜂蜜茶:“煮开的水晾温了特意给你泡的。”

应如约依言,托着杯座凑到唇边,抿了一大口。蜂蜜的甜味有些淡,茶面被她的嘴唇抿出涟漪,水色一片清润。

她喝了茶,应老爷子才算开始今晚的谈话,没有委婉,也没有循序渐进,他沉厚的声音如傍晚被僧人敲响的暮鼓,擂擂而动:“景然今天过来,跟我定了婚期。”

“按道理,应是他和家中长辈送聘,我收下,算是定亲。”老爷子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润嗓,后道:“不过景然家中特殊,这种形式不要也罢。”

话落,应老爷子指了指被他置放在角落单独隔出一块的矮桌,矮桌上放了大大小小包装精致的木匣子,高低错落。

“那桌子上的东西都是他送来的,小到玉器首饰,大到瓷器摆件,大大小小加起来的价值……过了百万。”

那些……就是聘礼了。

应如约听得瞠目结舌,刚才在他家那么久,都没听他提起聘礼这回事,她没经验,就是旁听来的也少得可怜,更不知道他为了准备这些聘礼花了多少心思。

这种时代,怎么还会有人真的去认真购置聘礼?

她听得双颊发红,有欢欣也有羞赫,只能捧起瓷杯小口抿着她的蜂蜜茶。

“除了聘礼,婚礼的婚期他定在了五月,婚礼具体是什么形式,他想等你的想法再决定。五月也挺好……”那时候天气正好暖和不热,婚期不远不近,恰逢他的心意。

“你们的婚房,他打算在附近的楼盘再置办一处,写你的名字。御山的和我离得近,他打算重新装修一下,婚后就和你住在御山。”老爷子抿唇笑起来,对温景然这种安排很是满意:“这些本应该你们自己商量,是我不放心,非要听听他的安排。”

这些,温景然都跟她提过。

她放下瓷杯,提起茶壶往老爷子只剩下茶底的杯子里斟上一杯清茶,不知道说什么,索性就听他说。

“眼看着快过年了,这些天的日子都挺好,明天领证仓促是有些仓促了,但年后毕竟要跟着景然回温家,把证领了也好。”老爷子絮叨着,把所有的事情又仔仔细细想了一遍,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可那些话分明又是说给她听的。

“结婚以后跟现在在家里做大闺女不一样,你华姨虽然经常能过去给你帮衬一二,但日子还是要靠自己过的。”话说到这里,老爷子明显有些纠结。

他私心里是不想应如约结婚后,就跟那些失去自我的家庭主妇一样,依附男人,每天除了家务就是男人和孩子。可也不想如约什么都不懂,在婚姻里跌跌撞撞,碰疼了才慢慢学会。

他沉默半晌,叹气:“景然是爷爷教了一辈子,最优秀的学生。无论是他的为人处世,学识,还是品性,都挑不出什么错来。你和他在一起,爷爷是放心的。你们婚后也是两个人住,日子还是要慢慢过,自己过。”

说着说着,也不知道到底在说服谁,他端起茶杯,茶水抿了一口又一口。

应老爷子在温景然走后,想了不少,晚饭时也心事重重。

之前心里期许着景然能跟如约在一起,好了他一桩心事。事到临头了,他又觉得像是被剜了心尖尖上的肉,分外不舍。

从温景然的家庭背景考虑到婚后整个温家的关系网,想着如约这样的性子,和温家人打起交道来定不会那么顺利。操心这又操心那,直操心得觉得这婚事也并没有他当初想象的那么合心合意。

要不是华姨点醒他,他此时恐怕已经钻了牛角尖也不自知。

可能有什么办法,他应荣臻,只有应如约这一脉至亲的孙女。

他得意,他骄傲,引她为荣。

只是他从未像捧掌上明珠般娇宠她,向来只会给她施压,以严厉的姿态教会她快速成长。

如今,这一束娇娇的海棠花,已压着枝头,向阳而开,也有了能代替他继续为她挡风遮雨的人。

透明的玻璃杯里,茶根泛着深绿的茶叶浮浮沉沉。

在夜色中尤显得年迈,渐渐苍老的人微微笑着,朝她摆摆手:“快去睡吧,等明天领他回来,好好陪我喝一盅。”

——

注定是辗转反侧的一夜。

应如约一夜没睡好,隔天一大早被比她还紧张的华姨叫醒时,睡眼惺忪,大脑当机到半天醒不过神来。

把她叫醒后,华姨又匆匆下楼去看刚下过的鸡汤馄饨。

在楼梯口,碰到正欲上楼的温景然,示意他:“赶紧再去催催,看样子昨晚没睡好。”

应如约抱着被子发了一会呆,直到手机闹钟的铃声响起,她揉着睡了一晚有些凌乱的头发,四处找拖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