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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7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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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俊忙下马,李景珑敲门进去拜访,依旧是那妇人抱着婴儿进来,说:“李校尉?您又来啦?”

李景珑答道:“给你们送点儿花用。”

妇人忙推辞,李景珑只坚持递了她五枚金锭共十两,妇人推辞不过,只得感激涕零地收了。

“你长大啦。”鸿俊捏着那婴儿的手,婴儿已有近十个月大,长牙了,抓着鸿俊的手指头就往嘴里塞,咬着不放,鸿俊忙道,“放……放手!痛啊!”

李景珑好说歹说,哄着那婴儿张嘴,又朝妇人说:“出个公差,回头再来看你们。鸿俊,走了。”

鸿俊知道他是因为心灯,所以放不下陈家后人,不由得心生感动。

两人出了长安,沿着官道一路向北,鸿俊骑马骑得不亦乐乎,专找不好跑的路拐来拐去。

李景珑从离开兵部后,便一直在思考,回头朝鸿俊说道:“省着点儿力气,不到几个时辰你就得累了!”

鸿俊笑道:“你还没告诉我,凉州是什么样的呢!”

李景珑答道:“我也不知道!我一辈子没出过长安。”

一个时辰后。

鸿俊:“到驿站了吗?”

李景珑答道:“还得两个时辰,这才出长安,连骊山还没过呢。”

鸿俊开始无聊了,当初从太行山上下来,什么都觉得新奇,现在对这世界了解得多了,什么事都已见怪不怪。初冬时节,触目所望之处一片荒芜,除了赶路还是赶路,和李景珑说话还得扯着嗓子喊,实在太也无聊。

两个时辰后。

李景珑面无表qíng地骑着马,背后还载着鸿俊,鸿俊趴在李景珑背上,睡着了,鸿俊背后背着个鲤鱼妖,鲤鱼妖嘴巴一动不动,也在睡觉。

李景珑的马上载着两人一鱼,鸿俊的马则完全放空,跟在后头。

李景珑:“……”

三个时辰后。

李景珑拍拍后面鸿俊:“喂,到了!”

鸿俊睡眼惺忪,伸了个懒腰,李景珑翻身下马,翻找文书,去驿站借宿,顺便确定没走错路。鸿俊站在驿站外头,一脸呆滞地四处张望。官员带着下属出差,本该下属凡事cao办好才是,李景珑身后跟了个鸿俊,反而像是诚惶诚恐地伺候着个少爷。什么吆五喝六、狗腿开道的排场,这一辈子看来是没指望了。

“小少爷。”李景珑在里头说,“进来吃饭,还在外头傻站着做什么?”

鸿俊听到吃饭就jīng神一振,快步进去。那驿站小二先是瞥李景珑,再瞥鸿俊,说:“少爷,您里边请。”

“两间上房。”李景珑朝小二说道。

“一间上房。”小二茫然道。

李景珑重复道:“两件上房。”

小二伸出一根手指,说:“每个驿站,都只有一间上房,侍卫,您要么住后院柴房?”

鸿俊说:“没关系,我睡柴房去。”

“少爷怎么睡柴房?”小二说,“你们家还有没有规矩了。”

李景珑:“……”

李景珑从未出过长安,是以不知沿途官道上每间驿栈都仅一上房,过往行商哪怕要借宿,也是在饮酒食菜的大厅内树一屏风,对付着睡一夜。上房还是给手持关文的富商抑或回长安述职的官员住的。

“罢了,一起睡吧。”李景珑见那上房内也算gān净,榻还挺大,便简单收拾了下,让鸿俊睡里头,找了个盆装水,让鲤鱼妖进去泡着,鲤鱼妖风chuī日晒的一天,整条鱼都快gān了。

忙前忙后,伺候完少爷,李景珑才径自躺下,心想我从前好歹也是个少爷,怎么就没过过几天少爷的日子。

“长史。”鸿俊说。

李景珑答:“出门在外,和在家里不一样,对付着先住罢。”

“我睡不着。”

鸿俊白天被李景珑带了一路,睡太多了,此刻正jīng神着。李景珑却是从昨夜重明来找麻烦时便已高度紧张,白天又连着发生了许多事,只觉得筋疲力尽,脑袋一挨上枕头便眼皮沉重。

“嗯。”李景珑闭着眼,说,“那你要做什么?”

“我觉得,北方的妖怪,有三个可能……”

“说。”李景珑言简意赅道,意识已开始神游,鸿俊说道:“传说从山海时代,西北就有一种妖,叫‘旱魃’,这种妖怪会让周遭千里大旱,所以西方大多地方,都是沙漠……”

李景珑不吭声,鸿俊凑近些许,小声道:“长……史……你睡着了吗?”

从前在曜金宫时,鸿俊总喜欢趁重明睡觉时捉弄他,看了半天李景珑,想怎么逗他玩一玩。李景珑已陷入熟睡,鸿俊观察片刻,觉得他五官长得挺好看,便拿了张纸,在他脸上描了几下。

李景珑抬手,挡开鸿俊手腕,鸿俊便去翻找毛笔。

入夜时,荒野万木凋零。

莫日根离开骊山,辗转北上,驰骋足有一日,来到huáng河岸畔。

这马极是神俊如风一般,天亮到天黑,一个白昼,跑了足有六百里路。

“又得北上吗?”莫日根一身布衣在寒风里飘扬,叹了口气。北方的冬天酷寒无比,离开呼伦湖区域后,他曾有四个选择,其一,西行去往漠北地区,其二,南下往苏杭,辗转去南岳,其三,前往关中长安。其四,入蜀。

裘永思答应帮助他在南方顺便打听白鹿的下落,泰格拉则留意库尔台与天山一带。另两人都劝他,最好是在长安过冬之后再北上,如此可避过漠北的苦寒。

可待到明年chūn末夏初,实在太久了,其间又不知会出现什么变数。

莫日根把驱魔司官服小心地收了起来免得弄脏,依旧穿南下时那身麻布的修身猎人武服,夏装实在太单薄,被冷风一chuī,体质再好也不禁有点哆嗦,寻思着过了huáng河,得在市镇中再买身衣服穿。

huáng河不日间就要封冻,莫日根牵着马,搭上了最后一趟渡船。临渡河时,仍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南方的中原大地。

入夜时,北岸榆林县依旧灯火通明,莫日根不住搓手呵气,大步流星地往毛皮铺子里去,莫日根高瘦俊朗,牵着匹神驹,引得街上不少人投来艳羡视线。片刻后他换了身皮袄出来,戴了顶狐帽,恢复室韦男人打扮,更显刚健英俊。

莫日根换过新衣后,顺手从包里取出做好的皮面罩,朝脸上一罩,抵挡风雪,明亮的双目往街上望去。

今夜只能先在榆林借宿,他戴上手套,预备去城中找点酒喝,然而就在此刻,沿街有一人,疯疯癫癫冲来,披头散发,发狂大叫。

莫日根侧头一瞥,脚下不停,牵着马往酒肆里去。

“喂!给我停下!”

那疯子摔在药堂外的雪地里,又有男子追在后头,怒吼,抢过他手上的烤饼。

疯子偷了个烤饼,不住发抖,男子骂骂咧咧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