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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7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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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俊说:“怎么可能?哪一次不是大家一起才……”

苍láng答道:“说得不错,每一次,都是大伙儿齐心协力,才战胜了qiáng敌。可你仔细想想,为了保护大伙儿、保护你,甚至不惜牺牲自己xing命。自已面临再艰难的境地,也不愿意让战友们去涉险,这固然是保护,可也是一种不坚定。”

鸿俊:“这只是他的xing格使然。”

“他最常说的三个字是‘相信我’。”苍láng出神地说,“‘相信我,我们会赢’,所有的困难都落在他的肩上,甚至不愿让任何人为他承担。”

鸿俊沉吟片刻,苍láng又说:“有时候我总在想,驱魔司真的生死患难与共么?也许这就是不动明王想告诉他的话。捆妖绳jiāo给你,而蚀月弓jiāo予我,你说,这里头暗示了什么?”

鸿俊:“……”

“也就是说……”鸿俊喃喃道,“也许,下一件法器,会在阿泰或者永思,或者……”

“捆妖绳在镇龙塔下、蚀月弓在孤峰中。”苍láng喃喃道,“这应当不会是偶然。”

又过数日后,苍láng载着鸿俊,驻于陕郡西北的一座山丘上,眺望平原。他们在进入中原后,苍láng提议绕行潼关,从陕郡经过,顺便探探安禄山阵营中的qíng况。然而他们看见的,却是一片荒芜。

大军全部撤走了。

鸿俊惊讶道:“退兵了?”

“别高兴得太早。”莫日根与鸿俊走过叛军放弃的扎营地,来到壕沟前,这显然是个战场,壕沟内累累鲜血,丢弃了数万件唐军的铠甲。

鸿俊捡了把长戟,舞了几下,说:“怎么回事?”

平原上满是纵横jiāo错的沟壑,似乎有人用一把巨犁,将整个大地胡乱地翻来翻去。

森林中树木全部枯萎,方圆数里,一片焦黑。

“做好准备。”莫日根朝前一扑,化作苍láng。

鸿俊还没明白过来,看着cha在地上的刀剑,翻身上了苍láng背脊,苍láng飞速赶往潼关,随着目的地越来越近,鸿俊内心深处的那不祥预感也越来越qiáng烈。他们没有jiāo谈,跑过一块空地时,苍láng短暂地停下片刻。

鸿俊总感觉这里仿佛十分熟悉,却说不出来在哪里见过。这只是潼关外一处寻常的空地。紧接着,苍láng再次启程,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潼关。潼关外两侧的山似乎被烧过一次,关门开着,关墙满是被熏黑的痕迹。

“不……不。”鸿俊只觉得从背脊到头皮一阵发麻,声音带着悲痛的颤抖。

守卫已不在,他们顺势冲进了潼关,潼县房屋尽毁,关内校场上四处全是丢弃的铠甲。

“盔甲为什么这么多?!”苍láng难以置信道。

有句话叫“丢盔弃甲”,两军jiāo战,一方溃败了,便会扔下铠甲逃亡,然而逃走的士兵,却只会匆忙扔掉外甲也即铁鳞铠,很少有人会连内衬甲也即皮衬一起扔掉。

苍láng低头嗅四处的铠甲,鸿俊却下了láng背,朝潼县的校场尽头走去。苍láng转头道:“别走远,得马上去找他们的下落!”

鸿俊走向校场中央,看见场中横着两具无头尸,这是他们一路走来,唯一看见的两具尸体。一具身形佝偻,歪靠在校场下,断颈上的血已gān涸呈现出紫黑色。校场一旁横着拐杖。

另一具,则身穿铠甲,身材高大,保持跪着的姿势,竟是被斩首后久久不倒。

苍láng跟来,沉声道:“鸿俊。”

鸿俊发着抖,捡起那把拐杖,他不止一次地看见过它,它曾在封常清手中,在责骂李景珑时,被高高挥起。

莫日根与鸿俊陷入了漫长的沉默,鸿俊走到尸体近前,低头望向木槽中,只见内里有两个人头——封常清与高仙芝的首级,俱怒目圆睁。

鸿俊:“……”

莫日根转头,望向远处。

“有人将他们斩首了。”莫日根说,“甚至没有收尸。”

鸿俊说:“就这么被攻破了?怎么可能?”

莫日根低声道:“看样子不像是叛军。”

鸿俊蓦然望向莫日根,莫日根道:“以叛军脾xing,若劝降不得,当会留他们个全尸,或悬挂在潼关上。或魔化后供安禄山驱策。”

明显在行刑一结束,叛军便攻破了潼关,所有人仓皇逃亡,再顾不上为这两名守将收尸。可怜封常清与高仙芝一世英明,竟就这么倒在了潼关下。

鸿俊说:“得把他们埋了。”

莫日根说:“来不及了,鸿俊,其他人还生死不明呢。”

鸿俊望向莫日根,眉目间带着悲恸与不忍,莫日根最后让步道:“好罢。”

鸿俊找了糙席过来,将两人头颅捡好,安在脖颈上,抱着封常清与高仙芝的头,抚平他们尚不瞑目的双眼,苍láng在关下刨开土,将糙席放了进去,两人再协力填平。

天已漆黑,做完以后,鸿俊靠在潼关前,说:“他们去哪儿了?”

苍láng说:“不会有事的,个个本领高qiáng,沿着叛军去向走,说不定能找到。”

“什么人?”有人发现了他们,鸿俊瞬间一惊,苍láng喝道:“快上来!”

巡逻的叛军来了,纷纷大喊,苍láng跃过废墟,奔马驰骋围聚,苍láng一声狂吼,马匹顿时大乱逃离,将叛军兵士甩了下来。

“走!”鸿俊说。

苍láng按捺住撕咬敌人的冲动,转头冲向西面,离开了潼关。

第170章 善因善果

天地间一片漆黑,魔气滚滚, 覆盖了天地。

“前面……有个村庄。”李景珑指向前方。

阿泰与阿史那琼一人一边, 让李景珑双手搭在两人肩膀上,踉跄往前走。

“陆许!还没找到马吗?”阿史那琼喊道。

李景珑七窍流血,口中不断涌出血沫来, 几乎是被两人拖着往前走。阿泰说:“你怎么知道……这儿有村子……”

“huáng河边上, 我和……鸿俊……当年……坐过船……”

“别跟他说话, 阿泰。”阿史那琼说, “快不好了。”

“你得让他保持清醒。”阿泰半抱着李景珑,说, “否则流血太多, 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我能……撑住……”李景珑的气息已十分微弱。

“陆许!”阿史那琼喊道。

陆许站在一个荒弃的村落外, 整个村庄已不知何时,被夷为平地。四处全是被烧成焦炭的骨骼, 更有不少骨骼已灰化。船只破碎, 停在huáng河岸边,坍塌的房屋全被烈火烧得结晶破碎。

阿史那琼:“……”

阿泰:“……”

李景珑眼球出血, 什么也看不见, 鼻腔内也尽是血腥味,说:“怎么了……借马……回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