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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了。”高力士道,“心有余而力不足,就在这儿陪陛下罢。”

此时鲤鱼妖在花园内转了几圈,到得院后,忽见两只锦jī对着池水,正顾影自怜。

“哎!”鲤鱼妖总算发现了,那日它循着内郭护城河游手好闲地绕来绕去,远远一瞥,只怀疑是老相识,奈何内宫进不来,今日正是找故jī来着。

绿肥红瘦自打从长安飞走后,便与鲤鱼妖天各一方,此时也不知为何到了蜀地锦宫中,更成了李隆基花园的园宠。见一条长鱼朝自己跑过来,绿肥便道:“那是什么东西?”

“一条糙鱼成jīng了。”红瘦冷冷道。

“是我!是我!”鲤鱼妖说道。

两只锦jī一脸冷漠,鲤鱼妖说:“是我啊!赵子龙啊!你们的救命恩鱼!”

绿肥红瘦想起来了,一起道:“哦!恩公啊!”

“原来是恩公呐!”

锦jī们互相看看,假装很热qíng地招呼了鲤鱼妖几句,鲤鱼妖便道:“我说你们怎么在这儿呢!”

锦jī同时心想,该不会是要求报恩来的吧……

鲤鱼妖兴高采烈,感觉十分亲切,毕竟大家是同生死共患难过的,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原来两只锦jī自打离开长安后,原打算回蜀地,奈何离家实在太远,关中区域道路纵横jiāo错十分复杂,锦jī毛色又十分鲜艳唯恐引人觊觎,只得夜里行动。黑灯瞎火,锦jī又路痴,转来转去竟是转了足足近两年都没离开汉中,最后筋疲力尽,随便在陈仓找了个地方隐居。

而后安史叛乱,长安沦陷,李隆基车马入蜀,到得陈仓时被山岭所阻,锦jī们方知原来往西边走便可进蜀地了,当即十分振奋,使出吃奶的力气,以妖力搬开了一块拦路石,现出山路。

杨玉环死后,李隆基忽而恢复片刻清醒,高力士则如无头苍蝇般惶恐,马上将锦jī指为上天派来的祥瑞,更将陈仓更名作“宝jī”,于是锦jī们如国宝一般,被一路带到了蜀中,更供奉在这园中镇园。

鲤鱼妖听完当即不胜唏嘘,绿肥红瘦又同qíng地看着鲤鱼妖,说:“你呢?混得咋样?当初还以为你死了呢。”

鲤鱼妖转过身让看,说:“我要化龙啦。”

“恭喜啊。”锦jī们又不咸不淡地说道。

鲤鱼妖说:“做妖呢,就要有大愿景、大志气,你们就不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吗?”

“你有病啊。”绿肥说,“水族修炼能变龙,那是老天注定的。jī和凤凰是俩品种好吗,凤凰生下来就是凤凰,jī生下来就是jī,你倒是听说哪只jī修炼成了凤凰的?说来听听?”

鲤鱼妖一想也是,自己似乎忘了自然规律不可违抗,忽又觉得锦jī这个物种似乎天生冷漠,总是不冷不热的,更不关心它是如何化龙的,一时好生无趣。

“喏,恩公,吃蚯蚓吗?”红瘦扒了几下土,扒出一条蚯蚓来送鲤鱼妖,鲤鱼妖说:“不了,我回去了,就这样罢。”

“你是怎么进来的?”

“和鸿俊啊。”

“鸿俊?”绿肥红瘦一起想起来了。

“孔雀大明王,曜金宫发飞禽令时你们没来么?”鲤鱼妖说,“现在他成了妖王……”

两只锦jī瞬间翅膀狂拍,“唰”一声化作疾影,在鲤鱼妖面前消失了。

“大王——!”

“陛下!”

鸿俊正在与玉藻云闲聊等李景珑,突然两只锦jī冲来就往他身上扑,顿时把鸿俊吓得够呛,锦jī一扑扇起来毛又乱掉,张嘴吵得不行,鸿俊简直晕头转向,眼里全是满地jī毛。

“大王我们等得你好苦!”

“大王收留小的吧!”

“大王真的好俊!”

“就是就是不愧叫鸿俊!”

“闭嘴!”玉藻云怒道,“最烦你们这些鸟儿了,吵死个人。”

玉藻云虽找了个小狐狸当寄体,气势却还在,锦jī们马上安安静静,呆若木jī。鸿俊说:“你们……”

“我们是蜀地的绿肥红瘦……”

“听到大王移驾巴蜀,特来向您效忠……”

“打长安那会儿刚接到飞禽令,急匆匆飞过去就打完了……”

李景珑也出来了,见两只jī十分亲切,围在鸿俊身前叫唤个不停,当即一头雾水。高力士出得花园,见jī会说话,当即惨叫一声,喊道:“妖怪——!”

鸿俊竭力分辨出两只jī是来效忠的,便点了点头,说:“跟我走罢。”

鲤鱼妖这时候才来到,看见绿肥红瘦简直如同变了个jī似的,极尽谄媚之能事,使劲将鸿俊chuī捧得天上有,地下没,当即全身鱼鳞都竖了起来,怒火滔天,鸿俊却抱拳与李隆基告辞,带着狐狸、鲤鱼以及两只jī,与李景珑走了。

“我想,有机会,还是让你与他再见一面。”鸿俊与李景珑离开蜀宫,鸿俊便朝玉藻云说。

玉藻云淡淡道:“再说罢,有些时候,相见争如不见,而且与他相爱的那人,说实话也不能算是我,杨玉环早就死了,现在是玉藻云。”

“是一样的罢。”鸿俊说,“你一直在玉环的心里。”

玉藻云不说话了。

锦jī忙讨好地说:“再见一面罢。”

“就是嘛,余qíng未了,有始有终不是么?”

玉藻云简直没脾气了,说:“关你俩什么事啊!”

狐狸是jī的天敌,但有鸿俊在,锦jī可是半点不怕,你一言我一语的,简直将李景珑吵得头疼。

离开皇宫后,李景珑不回客栈,雇了辆大车,只吩咐车往城外走,又通知逗留客栈的朝云收拾些换洗衣物,带着特兰朵上了大车来。车上这么多动物挤在一起,化蛇一条,狐狸一只,锦jī两只、鲤鱼一条,自己仿佛成了个马戏班的班主。

“上哪儿去?”鸿俊见秋色正好,不禁心qíng舒畅。

“踏青,视察蜀侯封地。”李景珑拈开身上的jī毛,说,“顺便带你选妖都的新址。”

地址须得尽快定下来,后面的事qíng还很多,李景珑必须在等候阿泰与阿史那琼归来的一百二十天里,解决妖都问题,再前往若尔盖找到另一件不动明王法器。妖怪们闻言竟是一同欢呼起来,就连玉藻云亦不禁唏嘘感慨。

“终于有家了。”玉藻云没想到妖族分崩离析数千年,最后得以建国,竟是拜一介凡人所赐。

鲤鱼妖道:“我要化龙的,须得给我留个大点儿的池子。”

“你化龙就不住这儿了。”鸿俊笑道。

“以后还是得回来看你们的。”鲤鱼妖说。

李景珑吩咐大车出了成都,先是赶上船去,沿岷江往下游走,这次船只顺水,不过一日半的路便抵达渝州,顺便给留在成都的特兰朵与陈奉置办些吃的穿的,等回去后再与翰国兰谈定妖都选址之事,先与他支点银钱与物资花用,来日再以与妖族通商便利的条件,慢慢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