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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7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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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宗正要站起身迎敌,没想到被欧阳慧茹一扑,又坐了回去,只能看着那刺客举刀冲过来,急的目眦yù裂。

刀刃未至,刀风已然袭来,欧阳慧茹脊背发冷,额头冒出密密麻麻一层冷汗。

世宗紧张的心qíng比她更甚,眼看着刀锋朝小丫头身上劈去,他心脏都停止了跳动,这一刀未落,却仿佛已然劈在了他的心头,生生将他的心脏劈成两半,痛不可遏!

“不!”他内里bào喝一声,将将在刀刃离欧阳慧茹的脊背仅有几寸时徒手捉住,虎口被锋利的刀刃劈开,鲜血顺着他手腕流下,滴落在欧阳慧茹的背上。

感觉到背部温热,却没有疼痛,欧阳慧茹偏头,正与闪着寒光的刀刃相对,一阵战栗从她心头浮起。

世宗这样巨力的人,迎上这刀锋都手背青筋bào凸,显是十分吃力,可见来人武功之高应不逊于他,若这一刀落实了,她就不只受伤而已,而是一分两半,死无全尸。

意识到方才与死神擦肩而过,欧阳慧茹浑身颤抖,眼里浮起一层水气。她现在非常害怕,可以说害怕到了极点。

世宗咬牙,拼命架住手里的刀,不让刀刃接近怀里人一分一毫。

那刺客也正暗暗施力,甚至用上双手去压制刀柄。

挡在世宗身后的树枝承受不了这样大的压力,发出噼啪的断裂声,断裂声响起,世宗背后一沉,身子往下一掉,又堪堪停住,他这才发现,背后就是湖泊,他们被树枝拦住,悬空靠在一个土坡上。

背后没有着力点,世宗的身子一寸寸往下掉,刀锋也一点点接近小丫头的后背,他皱眉,不顾深深嵌入虎口的刀刃,将刀捉的更紧,只等着侍卫们分·身前来救援。

然而,再次加入战局的刺客武功比之前那波更qiáng,侍卫们分·身乏术,每每想要过来救援,又被缠住,qíng况十分危急。

世宗咬牙,一手捉刀,一手将怀里的小丫头搂的更紧。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放手,不能眼看着她受到伤害。

树枝又断了几根,两人往下掉,刀也跟着下沉,正在这时,一阵利器扎进ròu里的‘噗嗤’声传来,那刺客忽然松了手,软软的倒下了,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表qíng。

世宗扔掉刀,皱眉朝刺客倒下的方向看去,只见江映月握着一把短刃站在那处,满手鲜血,表qíng惊惶的看着他们,沙哑着嗓子问道:“皇上,太子妃,您们没事吧?”

世宗点头,神qíng放松。欧阳慧茹则瞪大了双眼,定定看着手染鲜血的江映月,眼神渐渐茫然。

江映月还是成功了!救了世宗皇帝,也救了太子妃!这功劳,可比原剧更大了,这次,叫她如何抵挡她上位的步伐?

这样想着,绝望和挫败突然袭来,欧阳慧茹埋进世宗怀里,不想面对眼前这个满手鲜血的女人。

世宗低头,狠狠瞪视做鸵鸟状的欧阳慧茹一眼,正要起身,身后的树枝突然断裂,他心头暗叹,第一时间将人死死按进自己怀里,护的密不透风,顺着土坡的倾斜度滚落下去,噗通一声掉进湖里,浸了个透心凉。

“父皇,我不会水。”欧阳慧茹在水里扑腾着,急急叫道,连自称都忘了。

世宗抿唇,搂住越滑越远,直往深水区掉的小丫头,大力挥臂,将她拖回岸边,不待她喘口气,便恶狠狠质问道:“朕不是叫你好好呆着吗?你跑过来gān什么?恩?”

“儿媳……儿媳想救您。”欧阳慧茹呛咳两声,心虚的答道。

今儿,她不但累世宗替她挡刀,还让江映月顺利救驾,这与她原本的计划简直南辕北辙。她心头的挫败,笔墨难以形容。

“救朕?你若不扑过来,朕同样避得开那暗箭。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差点让人劈成了两半?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朕根本无需你来救!”世宗钳住她瘦弱的肩膀,用严厉的语气掩饰着自己的后怕。他平生第一次品尝害怕的滋味,却是在小丫头身上,这感觉,他永生难忘,绝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欧阳慧茹恍然,是啊,她在gān什么?世宗哪里需要她来救?江映月挡箭,杀手们见计划成功,自然会立即撤离,哪怕世宗不需要,江映月救驾的功劳依然能够坐实。

同样的事,她做来就不一样了。杀手不会顾及她的生死,自然不会对她手下留qíng,她扑挡上去,只能是自寻死路,何况,人根本不需要她扑挡,她这一闹,反而是给世宗添乱。

江映月有金手指,怎么做,事qíng都能圆满,而她,一个不慎,分分钟都能丧命,pào灰和女主,就是有着这样的天壤之别。

想到这里,刀锋接近脊背的寒意又重新窜上心头,再加之被世宗狠狠嫌弃,欧阳慧茹浑身颤抖起来,一双美目瞬间被泪水充斥,显得那样空茫无助。


西山围猎
世宗训斥完,心头的恐惧渐渐平复下来,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小丫头蜷缩着手脚,头深深埋进膝盖里,正在浑身发抖。

那láng狈的模样,像一只先被抛弃,后又落难的小shòu,看着令人心痛。

世宗呼吸一窒,连忙伸手去揽她肩头,感觉到她颤抖的更加厉害,心中钝痛,将她搂的更紧,轻轻拍抚她的脊背,柔声安慰道:“好了,别怕,现在没事了。”

欧阳慧茹被吓的够呛,第一次深刻的认识到,这不是拍戏,不是被砍一刀还能美美的倒下,说两句感人肺腑的台词,若是不顺利,还可以洗去血浆,换身衣服,NG重来。在这里,被砍一刀,迎接她的只有疼痛和死亡,再没有重来的机会。

以前那些自信满满和沉着冷静在这一刻全都消失的一gān二净,只余一身láng狈和内心深深的恐惧。

世宗不安慰还好,她还能一个人静静呆着,舔舐伤口,世宗一开口,她只觉得委屈害怕到了极点,只想死命的抓住他,确认自己是安全的,还活的好好的,就仿佛快溺毙的人,拼命想抓住一切能承载她生命的东西。

她抬起头来,紧紧拽住世宗的衣袖,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早已泪水满溢,顺着玉白的面颊默默流淌,本来粉色的嘴唇早已变的青白,开开合合,终于低低的吐出一句,“父皇,我只是不想看你受伤而已,却没想到……对不起!”

短短一句,她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脸色更加苍白,泪水也越掉越多,整个人都萎靡了下来,毫无生气。

世宗心痛难抑,完全抛却了纲常伦理,伸手将她紧紧嵌入怀中,下巴抵在她头顶上,唇轻轻擦过她湿漉漉的发旋,怜爱的摩挲着,似亲吻,似安慰,最后深深叹口气道:“不用道歉,是父皇太过苛责你了,父皇不好,父皇没有保护好你,不要再哭了。”朕看着心疼!

他伸手,擦去怀中人脸上的泪珠,沾染泪珠的指尖微微颤抖,只感觉滚烫的令他难以忍受。他不喜欢看太子妃哭泣,心脏仿佛被碾压一样闷痛!

越是被人安慰,心中压抑的感qíng越是爆发的厉害,感受到世宗语气里浓烈的关爱,欧阳慧茹哽咽一声,放开拽他衣袖的手,主动去搂住他脖颈,将脸深深埋进他颈窝,默默流泪。

这人的怀抱那么温暖,那么安全,令她暂时忘却了一切恐惧,只想一直沉溺下去,这样就不用面对残酷的现实。

脖子被狠狠勒住,世宗无奈的睇视怀里看不清表qíng的小丫头,柔声开口:“丫头手松一松,朕抱你去gān净的地方。”

欧阳慧茹乖巧的松开手,改为紧紧揪住他衣襟,这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世宗见她动作,心中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心痛,像抱个小婴儿一样小心翼翼将她弄到一处gān燥的岸边,稳稳圈着放在自己腿上,低头去检视她浑身上下,不放心的追问,“丫头有没有哪里受伤?”

欧阳慧茹恍恍惚惚的摇头,在世宗腿上挪了个位置,伸手去揽他jīng壮的腰,眉头一蹙,又连忙点头,糯糯的低声说道:“左脚脚踝很痛,好像崴到了。”

世宗抿唇,扒下她的鞋袜,借着月光果然见脚踝红肿一片,衬着她玉白的肌肤,更显得触目惊心。

世宗狠狠皱眉,抬头往土坡上看去,见有火把靠近,还有隐约呼唤‘皇上、太子妃’的声音,显然是侍卫们找来了。他心里松了口气,重新给她穿上鞋袜,伸手抹开她脸上凌乱的发丝,爱怜的开口,“是崴到了,不过没有伤到筋骨。别怕,有人来找咱们了,父皇这就带你回去医治。”

语句顿了顿,他口气又略微严厉起来,“以后,若再遇见这种qíng况,你给朕有多远躲多远,听清楚了吗?”

欧阳慧茹白着一张俏脸,弱弱的点头。

世宗眸色暗沉的睇视着她,深深叹了口气,将她搂的更紧。这样可怜又可爱的太子妃,对她稍严厉一些,他都觉不舍,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哪怕她今天拖了他后腿,令他受伤,他心里除了担忧和心疼,竟是连一点怒气都没有。

手举火把的侍卫们逐渐靠近,在离两人十米远处被世宗喝住,“你们先停步,原地待命!江女史来了没有?”

“奴婢在!”江映月在人群中远远应诺。

世宗挥手,命令道:“你回去,把朕的大氅拿来。”

江映月领命而去,侍卫们闻言了然,心知两人落水,形容定是极为láng狈,为避免看到不该看的,齐齐转过身去。

江映月很快拿了大氅下来,独自走到世宗身边,跪下行礼,将大氅双手奉上。

瞥见江映月的身影,欧阳慧茹脸色一白,将脸埋进世宗怀里,不与她正面相对。

她现在对江映月的感觉只两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恐惧。连自己最忠心的下属也能眼也不眨的一刀gān掉,更能以身替仇人挡箭,拿自己的命去搏一个机会,这个女人的心肠,狠毒到了一定的境界。

世宗见她又开始浑身颤抖,连忙轻轻拍抚了一阵,待她qíng绪稳定了才接过大氅,仔细将她包裹起来,又上下看了看,确定她身上没有哪处不妥,这才起身,抱着她大步往坡上行去,边走边高声下令,“全体听令,立刻收拾行装赶回营地,不得耽误!”

众人齐声应诺,快速行动起来。

走在最后的江映月唇角僵硬,想到世宗方才对欧阳慧茹的小心呵护,心中郁愤难平。

一个累得自己差点丢了xing命的蠢女人,完颜不破不是应该彻底厌弃她吗?怎得还对她如此温柔?许是在人前,得做个好父皇的样儿吧?毕竟太子妃代表的是皇家的体面!不管欧阳慧茹如何,她今日的救驾之功算是坐实了,定能获得完颜不破的另眼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