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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说的是。”太子连忙出声附和,拂开江映月,亲自替他满上酒,脸上表qíng眉飞色舞,得意非凡。取悦了父皇,让父皇亲眼见识了文清的才华,何愁文清不能留在上京陪伴他?
欧阳慧茹学着完颜不破的样儿,一口气饮下清冽的酒液,喉头顿时火烧火燎,等烧完,腹内涌上一股热气,后劲十足的感觉极为舒服。
她睇视一眼喜形于色的太子和故作清高的刘文清,嘴角一勾,轻蔑一笑,凑近完颜不破说道,“刘大人这诗虽好,却有些太过惫懒闲适了,让人听了浑身不得劲儿,只顾耽于享乐。”话落,她顿了顿,见父皇露出兴味的笑容,眼神灼灼的向她看来,她眯眼,仗着两分酒意,更凑近了些,在他耳畔一字一句的缓缓说道,“听闻刘大人要外放边塞了。待刘大人经历了边塞的浩渺苍茫,定能写出如‘yù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这样满怀男儿气概的诗来!父皇您说是不是?”言下之意便是讽刺刘文清小女儿态了。
刘文清和太子当即被气的倒仰,面色青青紫紫,变幻不定。上次说要纵qíng享乐的是她,这次说要体会苦寒生活的也是她,但偏偏她好似说什么都有理,随意念的几句诗,也是怎么听怎么有味,让骄傲如刘文清也是找不出一丝瑕疵来。
且她话里话外直把刘文清往外放边疆上扯,若完颜不破真的点头表示认同,那刘文清外放之事等于是铁板钉钉了。
几人心思弯弯绕绕,俱都灼灼的看向完颜不破,紧张的等待着他发话。
完颜不破眸色深沉的盯视着小丫头被薄酒染红的艳艳樱唇,感受着她如兰的气息不断在耳畔chuī拂撩拨,心中的躁动几yù压制不住,身下竟慢慢起了反应,哪里还有心思仔细听她在说些什么?
为了不出丑人前,凭着过人的自制力,好不容易压□体的异样,他仔细回味一番,不得不承认,小丫头说话看事就是一针见血,随意吟出的两句诗,也比刘文清的jīng心之作更大气,更有味。刘文清虽然才华横溢,但到底年轻,少了几分眼界和锐气。他不欣赏对方这种温吞的xing格,他向来主张做人要隐含锋芒,像野shòu一样。如小丫头这样大开大合,洒脱不羁的xing格,就叫他爱不释手。
与小丫头一比,刘文清在眼界、认知、心智方面尚且不及,下放到边塞磨砺确实是必要之举,丞相之所以提出这个建议,看来也是因为爱才心切。
完颜不破忖度片刻,面上微笑起来,看向身旁灼灼盯视着自己的小丫头,qiáng忍住想亲吻她绯红面颊的冲动,点头称是,“太子妃说的很对。刘爱卿虽然才华出众,但是年纪尚浅,缺少一定的眼界和磨砺,心智有些过于软弱。若下放关外,不出两年,定能有所成长,朕对此很期待!”
闻言,欧阳慧茹满意了,垂头,嘴角绽开一抹极淡的笑容,心中暗暗忖道:刘文清,姐说过了,能踩你一次,照样能踩你第二次!你就乖乖的等着外放边关吧,届时,姐还有一份大礼要送你!
话已至此,刘文清还能说些什么?只能接受自己两度败在同一个女人身上的事实,惨白着脸,语气僵硬的回道,“皇上谬赞了,微臣到了地方,一定好生为官,不负圣恩。”
太子心中不甘,却也知道,这个时候替他求qíng绝不是明智之举,搞不好还会招致父皇的反感,毁了他的仕途。
完颜不破背后站立的江映月此时完全傻住了,她的皇弟竟然又败给了欧阳慧茹?回神,她随即bào怒起来。又是该死的欧阳慧茹!欧阳慧茹,你到底要怎样?为什么三番两次与我们作对?西山刺杀,真该一刀宰了你才是!
心中狂涌着嗜血的冲动,江映月内里嘶吼叫嚣着,抑制不住的激烈qíng绪慢慢从眼底渗出。
感觉脊背发寒,一股恶意正不断朝自己bī近,欧阳慧茹qiáng忍住芒刺在背的不适感,回头瞥了江映月一眼。
没想到欧阳慧茹感观如此敏锐,见她看来,江映月连忙收起眼底的qíng绪,压下心中的嘶吼和叫嚣,做出一副亲和温润的样子。
欧阳慧茹眼睛一眯,喉头一紧,对她的伪装感到作呕。收回视线,眼角余光瞥向表qíng如出一辙,同样温润如玉的刘文清,深深的厌恶再也抑制不住。这姐弟俩如此相似,怎得就没人对他们的长相提出质疑?
不过也对,这两人表面上素未平生,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寻常人也不会往兄妹关系上想,顶多感叹个‘夫妻相’之类的。
等等,夫妻相?欧阳慧茹眸子一闪,再次回头朝江映月看去,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个遍。
江映月是第二次被欧阳慧茹这样看。心底的惶恐和不安却比第一次还要qiáng烈。她有预感,欧阳慧茹这次一定也不会说什么好话。
果然,欧阳慧茹打量完江映月,朝刘文清看去,温声问道,“刘大人才华斐然,一表人才,不知家中可有妻妾?”
刘文清心中莫名,面上依然带着浅笑,恭敬答道,“回太子妃,微臣目前尚未娶妻。”
太子眼神变了变,可有完颜不破在场,他丝毫不敢表现出对刘文清的在意,只能默默咬牙,qiáng自忍耐。他近来发现,但凡有太子妃在场,他所有的qíng绪唯剩下一个‘忍’字可以诠释。
完颜不破并没有发现太子的异样,只一心关注着自己的小丫头,见她眸子发亮,盯着刘文清的眼神非常专注,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淡了下去,抿唇问道,“小丫头问这个做什么?”
“父皇,慧茹给刘大人做个媒怎样,您同不同意?”先设个语言陷阱,等父皇踩了再说。她语焉不详的问。
江映月闻言心里打突,眼睛死死盯住自己的脚尖,不敢与欧阳慧茹对视。她真的怕了欧阳慧茹这张嘴,每每都能三言两句将她和皇弟打落深渊!但愿这次不是!
完颜不破心头一松,紧绷的脸上立时又露出三分笑意,想也不想就点头道,“好啊,太子妃要把谁指给刘爱卿?”
太子和刘文清唇色都有些发青,虽然想法不一,但抗拒的心理都同样qiáng烈。
欧阳慧茹看着两人变脸,心中快意的不行,伸手朝头快埋进胸口的江映月指去,“那慧茹就越庖代俎了。父皇,您看江女史的面容,和刘大人长的多像?这就是民间传言的夫妻相。这样的两人就是绝配,日后定会琴瑟和鸣,夫妻和睦。刘大人要远赴塞外,在这之前,不若您给他一个恩旨,赐他一个贤妻如何?”
完颜不破闻言仔细审视两人面孔,果然越看越像,直审视的江映月姐弟心头发憷,qíng绪濒临崩溃的边缘。
幸运的是,完颜不破在两人支撑不住之前收回了视线,睇一眼小丫头满怀期待的表qíng,心中暗暗忖道:虽然江映月还有些嫌疑,但是赐给刘文清,两人一同远赴塞外,也翻不出什么làng来,于他而言,也算是变相的处理了一个麻烦。小丫头难得求他一次,绝不能让她失望了。这个年纪的女孩,正是最爱拉郎配的时候,罢了,她要玩,便由了她。若等到刘文清出发时查出江映月不妥,在外放路上病死一个柔弱的女人也很是正常。
想罢,完颜不破在一人兴奋,三人绝望的qíng况下点了点头,gān脆的应诺,“果然很是相似。江女史也是才华过人,且xingqíng温良,处事恭谦,和刘爱卿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待刘爱卿从京中出发,就来朕这里领人回去吧。”一个卑微的宫女合着一个五品小吏,还不配他下旨赐婚。
见到三人被完颜不破的话震到面色发白,眼里不经意间泄露了各自最真实的qíng感,有焦虑,有恐慌,有绝望,有怨毒,jīng彩纷呈。欧阳慧茹顶着众人对她不断飙升的仇恨值,内里畅快的笑了。
恨吧,趁着你们还能恨的时候赶紧都宣泄一下,待你们这对‘夫妻’到了塞外,你们就恨不起来了。死人,当然是没有qíng绪的!
心中冷冷忖度,欧阳慧茹扬起下颚,施恩般看向江映月,温声说道,“江女史,父皇和本宫替你找了这么一个如意郎君,日后你就不是宫女,而是正经的官家夫人了,你还不快跪下谢恩?”
江映月肃着脸,噗通一声重重跪下,深深埋在双手间的面容瞬间狰狞似鬼。
待直起身来时,她已经收了狰狞的表qíng,看似容色平静,可身形却微不可见的一晃,喉头腥甜,险些喷出一口血来。嫁给自己的亲弟弟?这样荒诞不经的事若真的发生,叫日后他们姐弟俩如何有颜面面对天下人?

 


☆、感染伤寒

自西苑‘巧遇’完颜不破之后,江映月姐弟彻底沉寂下来。
两人明明各自都在努力,却是离着他们的复仇大计渐行渐远,直至走到如今这种无能为力的绝境。他们需要好好沉淀,思考一番为何会这样,再确定下一步该怎么走。
想来想去,两人都想到了同一个人的身上,那就是欧阳慧茹。欧阳慧茹此人仿佛是为了天生来克他们的一样,只要有她出现,他们明明计划的好好的,到最后都会功亏于溃。
欧阳慧茹此人不能留!一定要除去!两人没法凑在一起商量,却不约而同的齐齐想到。但是,凭他们现在的处境,自保尚且不能,想要动手除掉欧阳慧茹何其艰难?两人再恨她也不过是内里自苦一番罢了。
被指婚给了自己的亲弟弟,还要双双被外放到边塞,没有三五年不能回京,江映月只要一想到他们往后的处境就五内俱焚,心中的绝望和彷徨比国破家亡之时好不了多少。
她心中煎熬,虽然面上不显,但身体不过半月就消瘦下去,幸而冬天着装比较厚实,才没有引来安顺大总管的侧目。她知道,她身边有人在监视,而安顺大总管更是时刻注意着她,令她如履薄冰,不敢走错一步。
qiáng敌环伺,前面是万丈悬崖,后面却又无路可退,她这次真的能扭转乾坤吗?江映月也迷茫了,往日的坚定和自信被消磨殆尽。
这日,她照惯例,依旧伺候完颜不破更衣。
完颜不破此人非常傲然,心中明明怀疑她,却还敢放任她肆意的接近他身侧而不怕她行暗杀之举。
但离的完颜不破再近,她也是不敢动手的。她亲眼见过完颜不破杀人,当时对方挥刀乱斩,抬手轻取百颗人头却满带畅快笑意的身影在她脑海里刻了印,令她永生难忘。她当时全身都在颤抖,心尖都在发憷,寒意直从脚底爬升到了头皮。自此,她怕了,她不敢动手,因为她知道,她只要泄露出一丝半毫的杀气,完颜不破动一动小指也能当场把她碾死。
克制着心头的胡思乱想,江映月伸手,替完颜不破拉好衣襟,又俯□将他衣摆处的褶皱抹平,用手轻拍了两下,不想,她轻轻拍打衣摆的时候,完颜不破身子一晃,忽然倾身,朝她压来。
被高壮的男人压倒在地,江映月有些目瞪口呆,直到安顺焦急的呼唤声传来,她才回神,转眼去看完颜不破表qíng。
只见完颜不破眼睑半开半合,面颊烧红,眉头紧皱,显是极不舒服,有昏厥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