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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问一个问题,他的语气就冰冷几分。太后被他问得连连摇头,神色极度不虞。摊上这样的妻妾,也确实令人寒心。
“哼,这两个月,恐怕她们想得最多的就是朕死了,谁来坐那个位置。她们是不是私下里都有了动作,准备各自站队了?”完颜不破语气冷肃,看向太后,笃定的问。
太后默然,睇视着手里的茶杯,眼里寒光电闪。片刻后,敛去眼里的寒光,她抬首,冷声道:“她们确实不配提升位份。事实上,若不是在哀家的弹压之下她们不敢妄动,哀家总得再废掉她们几个!哼!”
太后重重拍击案几,脸上怒气勃发,可见这两个月里宫中的事确实让她很着恼。稍稍发泄了怒气,太后立时放缓语气道,“但是,哀家毕竟老了,一个人管理偌大个后宫,力有不逮,需要有人协助。”
完颜不破沉吟半晌,勾唇道,“便叫丫头协助您管理吧。这六宫事务,她早晚也要熟悉。”
太后微笑点头,立即对皇上的决议表示了赞同。
两人都是雷厉风行的人,立刻找来锦帛,各自手书了一份圣旨和懿旨。将两份宫中最高指令又检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两人齐齐露出满意的微笑。
“如此,哀家今日便无事了。皇上一路劳累,早点休息。”太后温声嘱咐,走出两步,似想到什么,又突然回头,皱眉提醒,“那延误皇上病qíng的宫女,皇上莫要随意处置了!让她先待在太子身边也好。哀家怀疑她的身份不简单,还需探查清楚再做打算。”
想到江映月堪比皇子皇女的清贵之气和行止,太后笃定,她绝不会是出身卑贱的宫女。隐藏身份入宫,定然是居心叵测,图谋不轨!耶撒口里的贪láng,她总算是有了一个确实的怀疑目标。但此间事是为天命,她只能提醒皇帝防范,却不能随意cha手。
母后还是那般敏锐,仅一眼就看出了江映月的问题,何来年老,力有不逮一说?此次,是特意来试探朕的心意,顺便给丫头执掌六宫要圣旨来的吧?完颜不破明悟,莞尔一笑,保证道,“母后放心,朕已经派人去查了。”
太后颔首,这才放心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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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毓庆宫自己的寝殿,欧阳慧茹一下就瘫软在靠窗的榻上,眉头紧皱,似在思忖什么。
“嬷嬷,方才怎么没见柔妃娘娘?”元妃被打入冷宫,现在还不得出,这个欧阳慧茹知道,但是柔妃被拔舌废掉之时,她已经在出宫的路上,因此并不知qíng。
“回小姐,宫里已经没有柔妃了。”秦嬷嬷上前几步给她捶腿,把小雨新打听到的消息细细向她汇报。
“没想到柔妃竟然这么没有分寸!”欧阳慧茹感慨,眼珠子一转,嗤笑起来,“卫王的母妃已经被废,他却依然稳如泰山,面上丝毫不显。接驾时,我真是一点都没看出来他身上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真是好坚韧的心xing!”
她猛然起身坐直,眉头紧蹙,语气坚定的道,“太子连卫王都不如,被拉下马是早晚的事!嬷嬷,咱们可要早做打算,决不能陪着太子一块儿送死。我倒是没什么,就怕连累了我爹。”
秦嬷嬷心有戚戚焉的点头,“小姐说的对!只是,与太子和离绝非易事!”
“这个我自有打算。”欧阳慧茹拿出一封薄薄的信,递给秦嬷嬷,“这个你想办法送到我爹手里,千万要小心。”
信里记述着江家姐弟的身世,欧阳慧茹考虑了良久,还是决定先和欧阳老爹通个气,让他把刘文清监视起来,那画册待到日后她去请了旨,获准召他进宫接见时再给。
秦嬷嬷连忙低声应诺,接过信小心收进怀里,正在此时,小雨哭丧着脸进来了,仓促的行了个礼后,语速极快的开口,“小姐,奴婢刚把江映月安置在邢氏的房间,太子就来了,怒斥奴婢以下犯上,怠慢江映月,要把江映月移往侧妃居住的偏殿。奴婢阻止,说是不合宫规,他便叫人掌了奴婢的嘴。”
小雨皱着眉,双眼蓄满泪水,两颊又红又肿,看着好不可怜。
“该死的蠢货!又来了!”欧阳慧茹一见小雨那可怜的模样便怒发冲冠,气势汹汹往江映月此刻待的小耳房走去。
“一个无名无分的侍妾也敢住进侧妃才能住的偏殿?想死吗?”欧阳慧茹走进耳房,瞥一眼正被太子搂着安慰的江映月和跪在一旁战战兢兢的邢氏,话里带笑,缓缓问道。问完,又朝来往穿梭,不停帮江映月搬行李去偏殿的宫人们看去,冷声命令道,“把东西再给本宫搬回来!”
宫人们连忙应诺,迅速行动起来。
“太子妃恕罪,奴婢不敢逾越本分,一切都是太子的安排。”江映月见qíng势逆转,非常乖顺的跪下,柔声解释,话没说完,又被太子猛然拉起,揽进怀里。
“这毓庆宫是孤的东宫,孤才是毓庆宫的一宫之主,而不是什么狗屁太子妃!孤要做的事,谁人敢不从?欧阳慧茹,你几次三番忤逆孤,孤实在忍无可忍,若你不想当这个太子妃,孤可以成全你!”太子温柔的睨视一眼怀里柔弱的佳人,面对欧阳慧茹时却又满脸煞气,语气前所未有的qiáng硬。
你忍不了我?真是笑话!欧阳慧茹掩嘴轻笑起来,笑声惬意,如银珠落入玉盘,叮叮咚咚,悦耳至极。可惜,在场的人不但没有心思欣赏,反倒觉得她的笑声冷的瘆人。
太子微微揽紧江映月,心里有些不安。
“哼!你成全我?完颜璟,真是天大的笑话!你这个太子之位还想不想坐了?不想坐,我也可以成全你!看没有我欧阳家,你完颜璟是个什么东西!”欧阳慧茹笑完,猛力拍击面前简陋的桌子,语气突然转变为杀气腾腾。
桌子年久失修,腿脚早就有些松动,在她的大力拍击之下竟然直接散了架,‘哗啦’一声坍塌在地。
这一幕,直接让江映月看傻了眼。她垂眸,心里暗自发冷,对欧阳慧茹竟产生了一种惧怕的感觉。
太子也被她qiáng悍的气势震慑,瞪眼看着地上散架的桌子,半天回不过神来。待他意识到欧阳慧茹话里的威胁之意,顷刻间bào怒,放开怀里的江映月,想也不想便伸手,yù掐她脖子。
眼见着完颜璟要行凶,欧阳慧茹冷静的退后几步,快速跨出房门与跟来保护她的禁卫们站在一处,表qíng气定神闲。正在此时,安顺匆匆赶来,手里拿着一卷明huáng色锦帛,嘴里高声唱道:“圣旨到,太子妃接旨。”
他话音刚落,鄂其带着一名宫女也随后跟来,手里同样一份明huáng色懿旨,嘴里恭敬的说道,“太后懿旨,请太子妃接旨。”
欧阳慧茹挑眉,微微笑了。
耳房里,太子伸出的手成利爪状,面色狰狞似鬼,杀气四溢,被安顺和鄂其看个正着。两方俱都怔楞,太子猛然醒悟过来,连忙收回手,敛下表qíng,面色十分难堪。


奋力一搏
安顺和鄂其瞥一眼太子,心里明了他方才所为,面上却不显,只再次开口,提醒众人接旨。
众人齐齐下跪,表qíng毕恭毕敬。这定是嘉奖太子妃侍疾有功的圣旨和懿旨,双旨齐到,赏赐肯定非常丰厚。
宫人们边听着圣旨里冗长的对太子妃的溢美之词,边各自猜度着赏赐为何。
在这个时候,太子bào怒的心qíng也渐渐平复下来,暗暗懊悔自己方才失控的行为。若他真的伤了欧阳慧茹,他该怎么向父皇和皇祖母jiāo待?还有欧阳靖宇,定也不会让他好过。他们的诘问和申饬只会让他的处境更加艰难。
仔细一想,没了欧阳慧茹,没了欧阳家,他确实寸步难行,这样的认知让太子万分难堪,心中的怒火没有熄灭,反而被压进心底深处,灼伤着他的五脏六腑。
欧阳慧茹和别人一样,也以为这两道旨意不过是普通的嘉奖圣旨,直至听到最后,太后和皇上竟然把执掌六宫的权利给了她,她才悚然一惊,表qíng惊讶的抬头。
在她想方设法与太子和离之际,太后和父皇竟然把这样的重任颁给她,她心中顿觉非常愧疚,压力也随之而来。不过,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她在宫中一日,便会认真履行好自己的职责。
“太子妃,请您接旨。”安顺见她表qíng怔忪,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笑眯眯的提醒道。
欧阳慧茹回神,连忙跪下磕头谢恩,而后双手高举过头,恭敬的接过安顺和鄂其递过来的两道旨意。
待宣旨的两拨人相继离开,欧阳慧茹站起身,转脸朝身侧表qíngyīn郁的太子看去,笑盈盈的问道,“太子,我方才问你的话,你想清楚了吗?没了我欧阳家,没了我欧阳慧茹,你是个什么东西?”
太子脸色涨红,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他双拳紧握却不敢再次行凶,只因,欧阳慧茹身后的禁卫们正眼含戒备的盯着他,右手俱都置于刀柄上,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模样。显然,他们不会因为他是太子而对他留qíng。
这些禁卫只听命于帝王,他们的态度,就代表着帝王的态度。他们眼里只有太子妃,没有太子,完颜璟隐隐了悟,太子妃在父皇心中的地位,已经远远凌驾于他之上。
见完颜璟额头青筋bào凸,却愣是忍住了怒火,没有再度失控,欧阳慧茹微微一笑,加大了刺激,“说到底,完颜璟你的太子之位还不是要靠我爹的支撑才能坐稳?没了我爹的支持,这些日子以来,你难道不觉得自己的储君之位正岌岌可危?看看屋内那张崩塌的木桌,没了我欧阳家,你的下场绝不会比它好多少!哼!你有什么资格说不能容忍我?你给我记好了,是我欧阳慧茹一直在容忍你!”
她伸出葱白的指尖,毫不客气的指着太子的鼻头,轻蔑的说道。
太子bào怒,眼睛血红,表qíng极度狰狞,咬牙上前两步,yù擒欧阳慧茹的胳膊,却被一名禁卫用刀尖抵住了胸膛。
“皇上有令,擅动太子妃者,杀无赦。”那禁卫语气平淡的开口,面对储君依然镇定自若,态度qiáng硬,其展露的气势绝非一般禁卫可比。
欧阳慧茹奇怪的瞥那禁卫一眼,觉得这一队禁卫仿佛有哪些地方不一样了。
欧阳慧茹的感觉没错,早在回宫前,她身边的禁卫就全被完颜不破换成了暗卫,明里一组,白日寸步不离的跟随,暗里还潜伏着一组,负责日夜监护,把她周身看管的密不透风。
太子瞪视着抵在自己胸膛上,不停闪烁寒光的刀尖,目眦yù裂的狠声问道,“父皇有令?孤可是太子!”
“皇上有令,擅动太子妃者,无论身份,一律杀无赦。”那禁卫板着脸,把话补充完整。
太子默然,脑袋如被重锤轰击,一阵阵剧痛,险些昏厥过去。
见他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欧阳慧茹冷冷一笑,“完颜璟,若你忍不了我,我衷心给你一条建议,回去写一份和离书,盖上你的太子大印,我二话不说立马离开毓庆宫。”她表qíng相当认真,显然不是在说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