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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
苏夏停下脚步。
沈穆锌看着她,“我哥快把客厅掀了。”
苏夏的脚步加快。
“等等。”沈穆锌从口袋拿出一块深灰色的帕子,递到苏夏眼前,“把手上的汗擦擦。”
苏夏的眼皮倏然一跳,她的手心是覆着一层汗,此刻湿意更浓。
这个人每次都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又好像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肯定知道一些事。
苏夏发着愣,有微凉的手指碰上来,伴随棉质的柔软触感,盖过手心,拭去上面的细汗,她猛然惊醒,用力推开沈穆锌。
“我是你嫂子,请你放尊重一点!”
沈穆锌慢条斯理的叠着帕子,“嫂子说的是。”
他微笑,眼带桃花,“以后我会好好尊重嫂子。”
说出的话和他眼中的笑意有着截然不同的意味,大夏天的,苏夏硬是打了个冷战。
没有再多说一句,苏夏越过沈穆锌往客厅方向走去,她的步伐微乱。
立在原地,沈穆锌望着快要的女人,她从小学舞,无论什么时候,身子线条都是纤长的,独特的气质总能一眼让人记住。
“还说不怕我。”沈穆锌轻嗤,“有什么好怕的,我又不会把你吃了。”
“傻子你都不怕,为什么要怕我……”
喃喃自语,沈穆锌把帕子收回口袋里,他不快不慢的走到客厅,看见沈肆把苏夏抱在怀里,和抱那只棕色熊玩具的时候是一模一样的,都在告诉所有人。
——这是他的,谁都不许碰。
脚步顿了半拍,沈穆锌走出客厅,听到母亲的询问,他懒洋洋的回答,“去画廊。”
夏天的早晨,凉意稀薄,转眼就没了。
到了画廊,沈穆锌上二楼工作室,他将车钥匙扔到沙发上,拿画具作画。
很快,一个女人出现在画布上,笔下的线条流畅且利落,将她的身子比例勾勒的完美又xing感。
沈穆锌的速度放慢,慢到近似是在用笔尖抚摸画布上的女人,从她的眉骨,眼睛,一点点细画。
上午的时间在画布上淌过,等到沈穆锌放下笔,已经十二点多了。
没有人知道,男人望着画的目光有多虔诚,像是在仰望自己的信仰。
另一头,沈峰派人把王义带到办公室。
王义低着头,他刚从田箐桦那边离开,经历了意料之中的试探,审查,警告。
苏夏对大少爷的影响力超过他的想象。
是好是坏还未知。
办公桌后,沈峰喝了口浓茶,“坐吧。”
王义应声,“是。”
他在沈峰对面坐下来,等着下文。
沈峰满脸温和,“家里还好吗?”
放在腿上的手动了动,王义的喉结一滚,“家里都好。”

第11章 太阳没了

众所周知,沈家两位少爷关系并不亲近,他们同框的机会很少,即便是那样,二人也没有顾虑舆论和周围的目光,去刻意摆出兄弟qíng深的姿态。
更不会出来辟谣。
外人想来是因为老大在商界叱咤风云,将名利收于股掌之间,而老二热爱艺术,喜欢用画笔去记录世间万物最真的一刻,不沾铜臭味。
两人道不同不相为谋。
沈家人都知道一个现象,田箐桦极其宠爱老二沈穆锌,沈峰更偏向老大沈肆。
当初沈肆得到老爷子手里的股权,答应接管家族企业的时候,其他人都等着看好戏。
谁知沈峰说出一大段感人肺腑的话,先是拉拢家族董事的支持,然后表示担心儿子年轻气盛,希望老一辈多教导,还说他会尽心监督,协助。
怎么看都是一位好父亲,在尽所能的为儿子着想。
事实上,沈肆能被老爷子器重,就说明有那个能力。
坐上那个位置之后,他用可怕的速度压制一切暗流,独揽大权,这些年家族企业在他的掌控下,更胜从前。
沈肆xing子内向,沉默寡言,又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底下人琢磨不透,更是敬畏,他的命令没有人敢违背,在管理方面有着自己的手段,根本不需要沈峰的指点,也没有在财团给对方相应的权利。
似乎沈峰并不感到失落,他是欣慰的,从他每次提起的时候,那种骄傲的神qíng上可以看的出来。
前段时间沈肆出事,沈峰毫不犹豫地撇下所有工作,亲自守在病房照顾,甚至去为他祈福。
这让外界感慨不已,豪门并不都是冷血,利益为上,也有血浓于水的亲qíng。
譬如这次,沈峰心神不宁,开会的时候竟然破天荒的露出不耐烦的qíng绪,中午更是直接把短暂的休息时间拿出来,跟王义见面。
他跟田箐桦生活了半辈子,对她即便不是完全掌控,但也有所了解。
她那人有个毛病,什么事都gān涉,非要一点点的剖开,眼里容不得一丝一毫不确定的因素。
沈峰大概能猜到田箐桦上午跟王义谈了什么,他没有用她用过的那一套,而是打起了亲民的牌数。
“我记得你父亲有糖尿病,他的身体怎么样?”
“还可以。”
“你好像有个妹妹。”沈峰随口一问,态度和善,“还在上学?”
王义的额头渗出冷汗,“小妹今年大四。”
沈峰又端起茶杯,“什么专业的?”
王义说,“经济管理。”
“不错。”沈峰笑道,“公司对培养新人这块一向是重力,不妨让她下半年来实习看看。”
王义听着,后脊梁发凉,他腾地站起身,“老爷,小妹有自己的规划,要从事什么工作,是她决定的,我这个做哥哥的只能支持。”
“坐下。”沈峰在王义重新坐回去后说道,“的确如此,一个人要选哪条路,都是自己决定的,至于究竟是选对,还是选错……”
他看向对面的年轻人,“你觉得看什么?”
王义从口中吐出两个字,“看天。”
沈峰摇头,“命不由天。”
似是不愿多提,他没往下说,“王义,你在沈家做事多久了?”
王义说,“快七年了。”
“都有七年了啊……”沈峰露出感叹的神色,“难怪肆儿习惯你。”
一上午接到几通家里的电话,沈肆闹的厉害,连苏夏都安抚不了。
“回来继续跟着他吧。”
王义说,“是。”
他的嘴唇动了几下,没提那些兄弟的事,要一步步来。
沈峰突兀的问,“见过苏夏吗?”
心里一突,王义面不改色,“没有。”
“那孩子心思单纯,什么也不懂。”沈峰说,“以后如果有什么事,你及时通知我。”
王义应声,“我会的。”
从公司出来,王义站在太阳底下,冷汗浸湿了后心。
田箐桦使的是明刀,沈峰是暗箭,前者虽然锋利,但他知道出刀位置,可以应付,后者根本无法确定,冷不丁就是一下。
王义抬手去抹了把脸,父亲和小妹都觉得他离开沈家是好事,想要他做个生意,结婚生子,把日子过踏实。
可大少爷成了那个样子,还住进老宅,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机会落井下石,他怎么可能背信弃义。
走到路口打车,王义决定先回家一趟,把家里安排妥当,他一直跟着大少爷,许多事都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
大少爷一个人住在山庄,沈穆锌和沈峰田箐桦住在一起,他回老宅的次数并不多,不会长住,逢年过节会留下来待几天。
但大多数时候,大少爷都在书房里,和老爷的感qíng也没有报道说的那么亲。
出租车停下来,王义上车,报了地址,他到家就看到父亲和小妹在等着,桌上摆着饭菜。
“哥回来啦。”王双双趿拉着凉拖去厨房拿啤酒和杯子,“吃饭了——”
王义斟酌道,“爸,双双,我跟你们说个事。”
给他开啤酒瓶,王双双眼睛一亮,笑眯眯的,“是不是我有嫂子啦?”
王父泼冷水,“丫头,做梦呢。”
“你看你哥那样儿,像是找着媳妇了吗?”
王义的面部抽搐。
他把事qíng一说,桌上的气氛就不对了。
王父吃了一口苦瓜炒蛋,眉头一皱,苦了。
随后他又想通了,苦瓜苦瓜,能不苦吗?
王双双不明白,“哥,沈大少爷都已经傻了,你gān嘛还回去?又不是不知道沈家水有多深。”
王义扒拉白饭,声音含糊,“我下午过去。”
王双双瞪大眼睛,她扭头喊,“爸!”
王父掏了掏耳朵,“行了行了,你哥又不是两三岁的小娃娃,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哥不听劝,爸还帮忙打气,王双双气愤的跺脚,“我不管你们了!”
她跑到房门口了,又跑回去,气呼呼的端起碗,拿筷子夹了一根jī腿。
王父努努嘴,“苦瓜吃了好。”
王义补充,“降火。”
王双双翻了个白眼,她把碗筷一放,不走了。
吃完饭,王义去收拾东西,王双双站在门边,“哥,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王义说,“就几件换洗的衣服。”
王双双抠着手指甲,“哥,是沈家那边主动找你的吗?”
王义嗯了一声,“双双,张姨下周会过来照顾爸,遇到事了,你跟她多沟通沟通。”
王双双撇嘴,“知道了。”
她眨眨眼睛,“哥,沈家的大儿媳苏夏你见过吗?”
今天第二次被问,王义停下收拾的动作,“怎么?”
“她是我偶像。”王双双作捧心状,“我学古典舞就是因为看了她的《黑凤》,被震撼到了。”
王义一脸“黑凤是什么东西”的表qíng。
他就是个大老粗,不懂什么表演,艺术。
“知道你为什么找不到女朋友了吧。”收起嬉皮笑脸,王双双认真叮嘱,“哥,你要帮着苏夏啊,她真倒霉,嫁给一个……”
后面的话被王义的警告制止,王双双哈哈哈了几声,“我去看咱爸。”
太阳西斜,老宅镀了层光。
王义的出现引起那些保镖们的侧目,有的是好奇他这号人物,有的是惊讶他怎么回来了,还有的是漠然,都是卖命的,差不多。
客厅里,田箐桦和沈峰坐在沙发上说话,他们都提前回来了,只有沈穆锌不在。
逐一见礼,王义的视线没有和苏夏jiāo汇,他不认识她,也应该不认识。
“大少爷。”
沈峰和田箐桦都去看儿子的反应。
吃着huáng桃,沈肆头都没抬,脱口而出,“王义,去给我倒杯水。”
王义的背部一弯,“是。”
原以为沈肆会认不出王义,苏夏敛去诧异,她越来越猜不透这个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