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并非逃亡

2020年1月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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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头已经没有刚才在医院里时那么痛了,但还是隐隐有些痛。经过一家药店的时候,我走了进去,把症状给药店老板说了。药店老板给我捡了两副中药,并且一再嘱咐我要用桑树枝烧的火来煎熬,药效更佳。

我谢过药店的老板,拎着两副中药走出了药店的大门。

我是谁?来自哪里?如今又要去哪里?我茫茫然不知所致。信步慢走,只觉得天地之大,没有我的立身之处,我就像是一个弃儿,在这个城市的街道游荡。

我的眼光忽然被立在一个大商场前面的屏幕吸引住了,屏幕上正在报道一则新闻:各位市民,今天在市中心医院发生一起凶杀案,作案的歹徒是一个去该医院就诊的精神病患者,名叫张乐,今年二十一岁。他持刀在一间病房里杀害了市中心医院著名的外科大夫李继明。

这起凶杀案里面还有一则小小的插曲,就是一个因车祸来历不明住在该病房里的年轻人曾在李继明大夫被杀害之前,预言他今天会死亡。这的确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为什么会提前知道李大夫会死亡呢?据在场的目击证人苏小龙大夫讲,这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因车祸失去了记忆,体温高度四十六度,而心律、脉搏均正常,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怪人。这个怪人在歹徒张乐还未持刀冲进病房前,声称在李继明大夫的额头上看到一个黄色的字体“死”字。这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住在病房里的怪人用木架子砸晕歹徒后,也逃离了医院,至今不知所踪。

没想到的是,凶案还继续在延续。歹徒张乐在被押往警局的途中,又残忍的杀害了一名警察,跳车逃跑了,目前警局正在全力缉拿逃犯,凡是见到那个歹徒的每一位市民,请你们提供线索,警局将有巨额的奖赏。

呼吁各位市民注意,请你们不要私自一个人外出,也不要到公共的密集场所,防止这个名叫张乐的歹徒继续作案……

屏幕上播音员富有磁性的嗓音还在继续,我一个字也听不到了,心里想道,那个警察果然死了,歹徒继续在逃,我成了别人眼中的怪人……

我手一松,手里拎着的两幅中药“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两手竟似连两幅中药的重量也承受不起。

我对着天空仰天狂啸起来:“你们告诉我,我是谁?我该回到哪里去……”

我尖锐的叫声引起了过路的市民注意,远远地在指着我,小声的议论着,我忽然看到岗亭有两个穿着制服的人向我走来。

坏了,他们有可能把我当成那个在逃的杀人犯张乐了?我赶紧从地上捡起那两幅中药,飞也是地逃离了那两个穿着制服的人的视线。还好,他们并没有追过来。

我拎着两幅中药在街道上飞跑,管不了在别人的眼中究竟是什么样子,反正我已经成为了这座城市市民眼中的“怪人”。

我一阵猛跑,将那座城市远远地抛在了身后,已经是到了这座城市的郊区,眼前一条茫茫的大江阻住了我的去路。

我看看逐渐黑下来的天色,心里没了主意,该去哪里呢?

一艘即将抛锚起航的大船映入了我的眼帘,我心中一动,喊道:“老伯,你要去哪里啊?等等我……”

船上的老头大声的回答我:“年轻人,我们是去湖南,你要去哪里?”

湖南?我的脑海中不知道怎么没来由的就冒出“湖南凤凰”这四个字来,赶紧应道:“老伯,我去湖南凤凰,你能载我一程么?”

船上的老头没有立即回答我的话,好像在跟船上的乘客商量着什么,一会儿才一边回答着我,一边将船慢慢的靠拢岸来。

我在船老大的搀扶下走上了那艘大船,老头一见我拎着两副中药,赶紧关心的问道:“年轻人,你身体有病,还要远行?”

我见老头问起,眉头一邹,扯了一个谎:“老伯,我爷爷病得厉害,躺在床上已经几天几夜没吃没喝了,家里来了电话,要我赶紧赶回去,所以才带病赶路……”

老头将我安排在一间边窗里住下,临走的时候嘱咐我说道:“年轻人,我姓欧,叫我老欧就行。此去湖南有两天两夜的路程,你就安心的在船上住着休息,好好养病。这两幅中药我拿去等会叫船上的伙计李二给你煎好之好给你端进来……”

老伯拎着两副中药转身就走,我突然记起药店老板的嘱咐,拉住了老欧,说道:“欧老伯,你船上油桑树枝么?这药得用桑树枝煎熬,药性才会更好……”

老欧邹了一下眉头,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说道:“年轻人,你运气还真好,我船上的那个伙计李二刚好是养蚕的,他砍了一些桑树枝在船上。”

我赶紧谢过欧老头。

天慢慢的全黑了下来,我躺在边窗里的床铺上闭目养神。水涨船高,像是起潮了。大船摇动得厉害,我隔着窗子看到船上那根合抱粗细、高耸当天的船桅柱子,吱吱哑哑地响着,看样子真像是随时都会倒下来。

月亮够大也够圆,只可惜才出来不久就被乌云给吞噬了,江面上浪花汹涌,一个接一个地卷起来拍打在岸上、石头上、船身上,每一次都澎湃有声,激发出万点银星。

大江上蒸腾着白茫茫的雾气,我的潜意识里觉得还在哪个地方见过这样的江景一样,可就是想不起来。

我挣扎着下了床,将边窗的门打开,一股江风扑面而来,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我倚在门边,看到那头发花白的老欧一声不吭地抽着烟,不时翘起脚来,旱烟袋杆子磕在鞋底上,笃笃有声地落散着小火星子。

把舵的是他儿子欧明雄,个子高高的,头上扎着布,浓眉毛,大嘴,黝黑黝黑的,看上去像是天生撑船的,有一身用不完的力量。

那一边灶头上,伙计李二正在升火煎药,一把把的树枝塞进灶头里,发出劈劈拍拍的响声,火苗子不只一次地穿出来,差一点就燎着了他的眉毛。

我听到那个李二嘴里在嘟哝着,“嘿!煎药就煎药吧,干吗还这么讲究?非得用桑树枝来烧火,怎么?桑树枝烧的火是冒蓝烟儿?”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老欧微微咧着嘴笑,一丝丝的白烟,就像小蛇也似地由他黑牙缝里钻出来。

“岐黄谱上说过,桑是属凉的,用桑枝点火,八成儿是去火吧。”翻着两只大肿眼泡,咂了一下嘴:“噢,准是清火气,清心补肺吧!”

“清心补肺?”李二一脸的疑惑:“这么说,他是得了肺病?年纪轻轻的……真可怜。”

“别瞎说!”老欧立刻又正经了起来:“这话要让人家听见,绝饶不了你,你嘴里要积德!”

李二端着一张黄脸,道:“我只是瞎猜着玩罢了,我说嘛,这个年轻人像一个怪人似的,一看就觉得神秘兮兮……”

一面说,他直起腰来,用一根白木头药杓子在大罐子里搅着,浓重的药气随风飘散开来。接着他用一个小小的药滤子,把罐子里的药汁滤出来,不过是小小的半碗药,又浓又绿的颜色。

李二用鼻子闻了闻,皱着眉毛说道:“这是什么味呀?怪里怪气的!”才说到这里,他立刻眼睛发直地注视着前方,悄声的对老欧说道:“看!那个难说话的客人来了!”

我听到李二和老欧的一问一答,听到他们说我是个怪人,不仅在心里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