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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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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祝抱着胳膊环视了一圈,最终还是道:“丫头,我倒不是怀疑你算得不准,只是……会不会漏了些踪迹线索,以至于结果受了影响?”

事实摆在眼前,太卜被问了这话倒也没恼,而是gān脆在桌边挑了一个方向坐下,将糙结和guī壳搁在桌面上,细细看着。

“你要不……再烧一回壳?”太祝迟疑道。

太卜摇了摇头:“不用,一事一日不可烧两回,我再看看。”

不过她刚看了一会儿,又是忍不住“咦”了一声。

太祝:“怎么?”

“没什么,还是我先前说的那人。”太卜道,“算的时候碰巧在这镇上,一并被带进壳纹里了。”

“就是你说不可能再这处的人?究竟说的是谁啊?”太祝一头雾水。

太卜抬头看了他一眼,乌黑的眸子透过面具的孔dòng显露出来,眼神里显得有些疑惑不清:“肯定只是生辰或命格肖似的人,不可能是我想的那个。毕竟……”

“别绕弯子了,谁?直说啊。”太祝要被她憋死了。

太卜抖出那张盖了红印的薄纸,点着印上“同灯”二字,冲他道:“国师。”

“谁?!”太祝忍不住想掏耳朵,然而碰到了面具的边缘又愣愣地放下了。

太卜重复道:“国师。”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呢——”太祝连忙摇头,“国师还在法门寺顶呢,咱们出发前还见过。他老人家正闭着关呢,怎么可能突然来这清平县,他闭关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中途出来便是前功尽弃。”

太卜:“我当然知晓,所以我也说了兴许只是肖似之人,不可能是本尊。不过……”

太祝摆了摆手:“没什么可不过的,还是赶紧琢磨正经事吧。”

不过,话虽这么说,其实他心里却也觉得有些莫名惶恐。

就在太卜重新专心看起guī背纹路时,雾瘴远处突然传来了极为轻微的一星动静,像是有什么东西不小心拍打在竹叶上发出的轻响。

与此同时,桌上的糙结莫名一动,似是被风扫了一下,改换了位置。

太卜一把收起这些东西,二话不说匆匆下了竹楼,道:“果真有变动,立马出这山坳,再晚些人就要跑了!”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又有一行人站在了太常寺那批人马先前停步的路口处,

“咱们该向哪儿走?是这条看着就像要送死的,还是那条gān净没雾的?”其中一个中年矮胖男人一脸丧气地问了一句。

这行人不是别人,正是薛闲他们。

江世静过两日便是生辰,未免遭事qíng拖延,薛闲没让江世宁跟着,而是留他在方府再陪一陪姐姐。余下的陆廿七、石头张,还有玄悯,都被他带了出来。

陆廿七是人形指南guī,虽然时灵时不灵,但对薛闲这路盲来说,还是有用的。石头张记得出当初绑他的人,若是找着了,还得靠他确认,所以同样是个有用的。至于玄悯……

不管有用没用,反正得带着。

这种心理由何而来,薛闲说不清楚。大约是同行成习惯了,一日不带闷得慌。

不过,将玄悯拽出来出于他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但真出来了,他又有些后悔,毕竟昨夜的事qíng还梗在那里,今天白天玄悯的脾气又有些怪,再加上……那方承说什么来着?

哦对,龙涎的作用不是一日两日能消的。

呵呵。

在薛闲自认脑子被门挤过的时候,陆廿七gān巴巴地一指雾瘴,冲石头张道:“这种时候还用问么?必然是那条看上去要死走那条。”

石头张:“这雾瘴,有有有毒没毒?”

陆廿七:“都要死了,能没毒么?”

石头张:“那怎么走……”

陆廿七面无表qíng道:“硬淌。”

去你的。

石头张简直想掉头就跑了,最诡异的是,除了一股子木香,他仿佛在这雾瘴里闻到了一丝血味,还是新鲜的呢。

他当即两股战战,想冲薛闲哭一气,看看能不能勾起这祖宗一丝可怜之心。

好在他还没憋出眼泪呢,玄悯大发慈悲地开了口,淡淡道:“不必惶急——”

他边说便要伸手摸纸符,平静无波的模样倒是让石头张安心了些,毕竟玄悯向来靠谱,他说有法子,那就一定有法子能活着走过那片雾瘴。

看他摸出纸符,石头张就知道他要借符摆阵了,顿时朝旁边让开几步,不想妨碍他,还顺手拉了陆廿七一把。

结果玄悯纸符刚拿在手里,魂游天外的某人终于回了神。

就见薛闲一把将玄悯的手按了回去,偏头勾着嘴角一晒,“就这么点儿把戏,哪用得着那么隆重,我来。”

说着,他一拍椅子扶手。就听“咔嚓”一声轻响,狂劲呼啸的风陡然而起,如猛龙过江一般,带着横扫千军的气势浩dàng朝前卷去。

呼——

萦绕了不知多少年的浓重雾瘴被这非比寻常的妖风扫dàng得一丝不剩,露出了山坳间被chuī得弯腰及地的层层老树,以及一条清晰的路。

薛闲转脸冲玄悯挑了挑下巴,嘴上是没说什么,脸上的表qíng也和他平日里懒散中透着乖张的模样别无二致,但不知怎么的,就是莫名透着一种“你是不是该赞叹着夸我一句”的意思。

玄悯垂目扫了他一眼,道:“椅子扶手裂了。”语气依然……有点咸。

薛闲:“……”这种天生不会看脸色说话专煞风景的玩意儿就应该被种进大海。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好多人问语气咸是什么意思,其实就是本来想写“不咸不淡”,后来觉得比这个要重一点,就gān脆写了“有点咸”,大约就是“有点甜”的反义吧,腌人的那种

第61章 同寿蛛(一)

没有了那些白茫茫的浓重雾瘴,一些原本被雾掩着的东西便显露了出来。

玄悯扫量了那条路以及两旁半枯不枯的糙一眼,“有人来过又离开了。”

薛闲从鼻腔里重重哼了一声算是应答。

噎人谁不会啊!

不过……有人来过?

“哪个寻常人好好的会来这种地方呢?来寻死么?”石头张倒是听见了玄悯的话,颇为不理解。不过他说着说着便又发现了另一个重点,“等等,来过又离开了?活着离开的?”

能进这种地方绝不会是偶入,能不受雾瘴影响活着出来的也决计不可能是寻常人。

“难不成还有另一拨人也在找他?”石头张“啧啧”两声,“来头似乎还不简单,那人究竟惹了几家祸?但是进去了又出来,说明要么是要完了债,要么是gān脆将人一起带回去算账,再要么就是要找的人根本不在……”

他不是个傻的,又爱叨叨,这一会儿的工夫,一张嘴顶了四张,把其他人所想的也一并说完了。

于是薛闲便看向了陆廿七。

廿七以为他要问自己算得准不准或是让自己再算算其中变化,谁知他正要开口,薛闲又把头转开了。

就见他抬手抄了一把风,大爷似的靠在椅子里,而椅轮子则已经顺着那条路朝山坳深处滚去了。只不过这一个眨眼的工夫,就出去四五丈远了。

他的声音也随之远了一些,拖着懒洋洋的调子,传进众人耳里:“那就先将这里抄了,当真不在了再去拦离开的那拨人,拢共一人两只脚,就算骑了马也就再多两只,能快到哪里去,我睡一觉再追也追得上。”

众人:“……”

总有那么些个能上天的喜欢刺激只能在地上跑的。

薛闲一人风驰电掣地行在前头,这条路除了两旁杂糙多一些,也没什么旁的阻拦,估计那层雾瘴就是最大的屏障了。于是他很快便停在了山坳中心那三层的小竹楼前。

他是个万事不爱倚赖人的xing子,毕竟有能力给他帮忙的人本就少之又少。玄悯这样的于他来说已经是唯一的例外了,但玄悯毕竟是个凡人,且那串宝贝铜钱还握在他手里,于是他自然而然打起了头阵。

他本意是想先来这山坳中心探个究竟,最好一并把能翻的地方翻一遍,一来若是碰上什么机关或阻碍,能顺手解决了,以绝后患。二来若是要找的人真不在,也省了那些两脚凡人来回的时间。

总之,姿态很潇洒,气势很bī人。但是……

这劳什子竹楼偏偏有他娘的三层,每层楼梯还拐来绕去,竹片又薄,偏偏还一处连着一处,牵一发动全身……

罗列如此多的缺点只是因为……某人借着风力把自己送到了楼前,又十分轻松地将椅子抄底托上了二层,可谓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他正打算延续着这般气势堂而皇之地进屋抄家呢,结果却发现这竹楼的破门太窄,而他所坐的椅子又有些宽,要想进去得先把门炸了,然而这门若是炸了,整个竹楼估计也塌了,碰不得也走不开……

总之,这破门就是来气他的,简直是赤luǒluǒ的挑衅。

于是,当石头张和陆廿七跟着玄悯来到小楼前时,看到的便是薛闲面无表qíng支着脑袋坐在二层门边的qíng景。

“怎么?人当真不在了么?”石头张看他面色冷冷的,不像是高兴,下意识问了一句。

薛闲目光凉凉地扫了他一眼,惊得石头张以为自己说错了话,默默捂上了嘴。

“他还不曾翻查吧……”陆廿七倒是不怕吓的说了一句。

“为何?”石头张瓮声瓮气道。

陆廿七正要开口,却见玄悯仰头淡淡看了那祖宗一眼,抬脚上了竹楼的楼梯。

两人也不再多言,忙不迭跟了上去。

玄悯没问薛闲为何坐着不动,而是自顾自地在二层相互连通的三间小屋里走了一遍,又兀自沿着jīng巧的楼梯上了三层。石头张他们不好袖手旁观gān等着,也不好在薛闲面前讨嫌,便跟着他上上下下,很快便将整个竹楼翻了个底朝天。

然而,一无所获。

别说人影子了,江世宁不在,连鬼影子就见不到一个。

薛闲面无表qíng地看他们在自己面前来来回回,十分来气。

“还真没有。”石头张嘀咕了一句。

陆廿七却十分肯定道:“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