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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用了一夜将骨中的金丝连了一半,这次不知是何原因,金丝连得比先前快了许多。

这铜钱在他手里应用自如,简直就像认了半个主一般,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玄悯那边沾了龙涎,以至于两人从某种程度上互染了气息。

薛闲几乎能感觉到金丝正朝另一端断骨拉拽,每一步都有些吃力,但每一步完成后都会生出一些酣畅感。

只是在这过程中,他还感觉到了另一种滋味在身体里爬蔓起来,似乎糅杂在铜钱注入体内的灵力之中,顺着那根丝线,从根骨深处一点点朝更多的地方扩散。

一种cháo热又酸麻的感觉,让人莫名生出了无尽的焦躁和不耐,像是万蚁噬心,可又没有那样痛苦。

薛闲qiáng行压着这种不适感,努力集中jīng神将丝线朝上拉着。

还差一点点……

不行,好热……

只剩不足一寸了……

他娘的,真的好热……

薛闲在如此及煎熬之中反反复复,终于在焦躁爆发的最后一刻,将那根丝线勾到了另一端断骨上。那一瞬间,整个脊背至腰间再至双腿的关窍骤然通了,热流顺着筋脉根骨以及那根替代了根骨的丝线,缓缓注入双腿……

成了……

他心神骤然一松,大半年的憋屈似乎都在这一刻释放了大半。然而不放松还好,这一放松,体内那万蚁噬心似的焦躁感更是翻涌不息。

他听见自己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听觉和触觉之类的感官倏然恢复的瞬间,他发现自己已经蒸出了一身汗,触觉也变得格外敏锐,敏锐到……连稍稍动弹一下,衣服堆叠的皱褶从皮肤上摩挲而过,都让他打了个激灵,并且又蒸出了一层汗。

他在茫然中呆愣片刻,还未来得及消化腿脚恢复的欣慰,就被另一个一闪而过的想法炸得体无完肤——

那龙涎的作用似乎……因为铜钱产生的共鸣……传到他身体里了……

那一瞬间,他脑中只想到四句话: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天道好轮回。

害人终害己。

这种滋味是人能忍的?!

第67章 铁军牌(二)

外头的天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深沉的青黑色,夜里难得没什么风,整个山坳中大片大片的野林静静站着,连树叶间相互摩挲的轻响都没有,显得格外安静。

那只疑似是玄悯所养的黑鸟,在入夜之后就从屋里飞了出去,也不知窝在了林中哪里,偶尔会发出一两声鸣叫,懒懒散散的,拖得极长。

只是这叫声听着不像寻常鸟儿,活似人的叹息声。深夜里听着格外瘆人,颇有些闹鬼的意境,也难怪会传出那样的谣言。

叹息声被山坳来回折了几道,重重叠叠。

白日里被薛闲一扫而空的雾瘴在夜晚重新出现,从山坳深处一点点弥散开,看似缓慢,实际没过多久就将整个山坳填得盈盈满满。

这雾瘴要比寻常水雾重得多,膏脂一般白得浓稠,不一会儿就将一切淹没了起来,任何人走在其中,怕是伸手都看不全五指。即便有人近在咫尺,也只能闻其声而见不着其人。

得亏石头张和陆廿七两人走得早,否则在半道上碰见这重新聚拢起来的白雾,小命都难保。

然而跟他们不同的是,薛闲和玄悯其实并不畏惧这种雾瘴,先前除雾也只是考虑到了那两个寻常人。这种带着毒xing的东西,他们有的是法子挡,身在其中其实并不会受到多大的影响。

这雾瘴被驱散过一回后,再聚拢时,比先前更为浓重,甚至连山坳中的小竹楼也不曾绕开,穿窗入户,连矮了一层的里屋都漾起了朦胧的烟水气,还有些微微的凉意。

而薛闲身处在这微凉的雾瘴中,却热得大汗淋漓。

他皱着眉,扯了扯衣襟,本就被他连番拉扯过几次的前襟彻底敞了开来,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那一身黑袍看不出湿痕,实际却已经湿透了,因为本就单薄的缘故,被cháo湿的汗黏在了肩背和手臂上,耷拉的前襟在小腹处堆叠出皱褶,从脖颈至腰间的皮肤袒露出了由宽至窄的一条。

当了半年的半瘫,他清瘦了不少,以至于身上的肌ròu也平下去了一些,只余下薄薄一层,被细密的一层汗浸得发亮,在昏暗灯火的映照下,勾勒出一些起伏的痕迹。

他依旧坐在桌案上,两手撑着桌案边沿,垂着头,汗滴洇湿了眼睫,以至于他半眯着眼,眼前却依然是一片模糊不清。

不知道这三层龙涎叠加而成的效果比之玄悯那夜重了多少,薛闲只知道现在的他极为难受,身上的汗一阵一阵地蒸着,可是现在的他太过敏感了,每一寸皮肤甚至每一处毛孔都敏感得一点不能碰,就连蒸腾出湿汗的过程都让他忍不住打着激灵。

cháo热和焦躁感急需一个宣泄口,但他有些不得章法,况且这劲道过重,以至于他周身骨骼都像是泡在了汗水里,有些说不出的酸软发胀,连抬手都成了一件格外耗费心神的事。

意识太过模糊,屋外黑鸟的叹息在他耳里都变成了某种暧昧的动静,听得他耳根发痒,愈发蠢蠢yù动。

他本意是想让玄悯想些法子,玄悯那边克制着,他这里的煎熬便没个尽头,再这么下去,他真的……

薛闲眯着眼,舔了舔嘴唇,下意识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然而这么一晃,脖颈间的汗珠便滑了下来,鲜明的不轻不重的触感从从颈窝沿着锁骨蜿蜒而下,刚巧从胸前滑过去。

薛闲撑着桌沿的手倏然收紧,皱着眉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又是一个激灵。

他不记得自己是否开口同玄悯说过话,兴许是叫了他两声,又兴许那声音已经模糊在了喉咙底,根本不曾发出去。

然而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半眯起眼时,屋里的雾瘴不知是被人招的亦或是自己聚拢的,一下子浓重多了,浓重到他连手边的油灯、腰腹前堆叠的袍子都看不见了。

被稠白的雾瘴淹没的薛闲有些茫然,他蹙着眉,一边重重地吐着气,一边用半睁半阖的眼漫无目的地扫了一下,被汗水粘腻起来的眼睫一下……一下……缓慢而拖沓地翕张着,甚至都不曾阖到底。

他在迷茫不清中听见玄悯的声音了,似乎是近在咫尺,又似乎有些远,“手给我。”

薛闲不知道自己可曾听错,但还是下意识地松开一只手,懒懒地垂着手指朝前伸去,刚伸了几寸就被另一只手握住了。那只手滚烫却有力,稳稳地握着他,似乎给了他另一个支撑。

自然而然的,薛闲的身体便朝那只手前倾了一些,将周身重量沉沉地压在了那只手上。

他紧了紧手指,张口想说些什么,然而下一刻,他却一字未吐,只重重地喘了一声。因为有另一只从浓雾中伸过来,触碰到了他小腹的皮肤。

薛闲翕张的眼睫一颤,茫然地停滞了片刻后,鼻息陡然急促起来。

一切cháo热和焦躁似乎终于找寻到了一个依赖和出口,他皱着眉,另一只手也松开了桌沿,一把捏住了腰腹间的那只手,将它又朝自己这里拉拽了一下,而后下意识遵循本能,拉扯着那只手朝堆叠的衣袍之下探去。

“别动。”被他拉拽着的人似乎沉声说了这么一句,雾瘴太浓,薛闲眼前又是一片空茫,他看不见玄悯的脸色,但单听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平静,只是兴许是身上烧得久了,音色沉暗之中微微透着一点哑。

但是,都到了这份上,薛闲哪还管得上听话。他引着那只手,在衣袍之下摸索着,堆叠的皱褶随着手指的动作一下一下地动着,又急又乱,不得章法,却停不下来……

那过程太过焦躁,而薛闲的头脑又是一阵一阵地空白,他只记得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也不知是怎么发展的,无声帮着他的人被他拉扯到了面前,近到他得将膝盖张开些,才能让对方站定。他甚至在自己急切而茫乱的拉扯中,也感觉到了对方身体的反应。

在可即便这样,他却依然看不见对方的脸,只能听见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声,似乎跟自己的jiāo错重叠在了一起。

支撑重量的那只手也不知何时起,被他按在了桌案上,随着另一只手的动作,一下一下地收紧又松开。而他的额头则重重地抵在对方的肩上,半阖的眼睛里满是水雾。

玄悯似乎又同他说了声别动,而后不知为何,想要朝后让开一些距离,却被他紧紧扣着。

龙涎的劲道所致的结果毕竟同常态有差,格外难以宣泄,以至于过了许久,久到薛闲的焦躁已经到了顶端,甚至忍不住想要发出些声音了,他才觉得出口近在眼前。

那一瞬间,他甚至有些弄不清自己究竟是在纾解,还是缠住了玄悯的手,但他手指颤得厉害,脊背也绷得紧紧的。

片刻之后,他忽然将额头深深压在玄悯颈窝,眯着的眸子倏然散了焦。

他无声地绷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放松了一些,一声一声重重地喘着气,身上又蒸出了一层汗,几乎已经湿透了。

然而龙涎并没有那样好打发,没过片刻,那种焦躁感便又涌了出来……

这一夜所有的事qíng都被雾瘴和喘息声分割成了模糊不清的碎片,以至于到最后,薛闲甚至弄不清自己借着玄悯的帮忙,胡闹了多久……

然而不论多久,雾瘴却始终未散,而薛闲也始终没有看见玄悯的脸。这种感觉说不出的古怪,却又平添了一丝诡异的羞耻感,以至于向来豁得出去的薛闲在偶尔的瞬间,都有些没来由地脸热。

许久之后,薛闲终于平缓下来,体内的焦躁尽散,只剩了一点yù望的余韵,随着层层蒸出的热气,一点点晕散着。

他懒懒地撑在桌案上,歇了片刻后,闲不住的手摸索着拨了一下油灯,朦朦胧胧的火光亮了一些,而那层浓重的雾瘴也颇为识趣地散了开来。

玄悯故意招来的雾……

薛闲这么想着,却因为极度的惫懒而没有说出来,在雾瘴散开之后,他垂着眸子懒洋洋地扫了一眼,就见自己因为嫌热而扯开的前襟已经被拉起来了一些,而桌案却依旧一片láng藉,油灯映照之处,还留着手指留下的汗迹,暧昧却也模糊不清。

不远处,玄悯坐在蒲团上,阖着双眸,静静地打着坐,手边是几本被他挑拣出来的书册,工工整整地叠着。好似他从来就不曾离开过那个蒲团。

他那处的平静同薛闲这处的láng藉形成了鲜明对比,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薛闲甚至怀疑,方才的一切会否只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