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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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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能吃的也就只剩下一枚脆柿子了。薛闲说着这话时颇为不要脸,好似这柿子不是他没吃完,而是特地留给玄悯似的。

他一指撇开带虫眼的果子,将那枚品相还不错的柿子拿了起来,一抬眼就发现玄悯始终在看他。

“看我作甚?脸上沾了果子汁水了?”薛闲将柿子塞进玄悯手里,有些茫然地摸了摸脸边。

他从头至尾都表现得自如极了,就好似他们早已如此过了无数个清晨一样。

玄悯忽然便觉得,他之所以喜欢住在这远离尘嚣的竹楼里,似乎为的就是这么平静而闲适的一幕。

十年、百年甚至千年万年,怕是也不会厌倦。

兴许是因为从昨夜起,他已经算是重活一世了,而这一世注定是要同薛闲从头绑到尾的。又兴许是经历过真正的生死相隔,他的心境多少产生了一丝变化,有些qíng绪不再那么死死压着了……

玄悯沉静地看了薛闲一会儿,伸手捏着薛闲的手腕,将他在脸上胡乱摸索的手拿开,又用拇指抹掉了他下巴上沾着的一点野果汁液印记。

薛闲觉得他的拇指在自己下巴上摩挲了两下,又停了一会儿。

相接触的皮肤位置颇有些暧昧,以至于薛闲心思一动,任由他捏着下巴,眯着眼睛拖着调子道:“若非是我的错觉,当日在那黑石滩上,你似乎背着我gān了件坏事——”

玄悯抬起眸子,看进他眼里,声音温沉低缓:“何事?”

薛闲将书册搁在一边,顺势握住了玄悯的手腕,借力坐直身体,然后凑头在玄悯唇边吻了一下,又一本正经地瘫回来,倚着墙壁重新拿起了书,挑着眉道:“无妨,扯平了。”

说着,他jiāo叠的长腿还晃了晃,似乎刚才的举动自然极了。

玄悯垂眸静了好一会儿,忽然出声,“不对。”

薛闲晃着的腿一停:“嗯?哪里不对?”

“你忘了遮眼……”玄悯的声音沉沉的。

没待薛闲反应过来,他便已经抬手覆了过来,轻轻压在了薛闲的眸子上。

薛闲呼吸一滞,眼前变得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紧接着,玄悯的吻便压了过来……

第98章 发发糖(五)

上一回黑石滩上的那个吻只是蜻蜓点水, 甚至连浅尝辄止的算不上, 没有丝毫悸动和暧昧的意味,更像是某种克制又庄重的告别,因为怀的是后会无期的心。

那时候的薛闲五感刚开始恢复,只隐约觉得唇边被轻轻碰了一下,若非他曾经在百虫dòng中看见过玄悯的死期, 甚至连触碰都觉察不到, 毕竟那时候他已经无心去注意这些了。

所以直到这时, 他才算真正明白到了被玄悯吻着是什么感觉。

玄悯平日里给人的感觉总是淡漠而难以亲近的, 像是一尊克谨的冰雕,冷而沉稳。若是没有靠近他, 单凭双眼远远看着,甚至会产生一种他连皮ròu筋骨都是雪塑的, 连气息都是冷冰冰的错觉。

然而他的吻却是温热的, 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意味,就好像把此生所有温软又深重的qíng绪全部倾注在了这样亲昵的举动里。

这样的亲昵意味出现在玄悯身上,大约是百年难得一见了,薛闲又怎么可能招架得住,当即便溃不成军了。

他在温软qíng绪的包围之下,仰头回应起来。他蹭着玄悯微凉的鼻尖,嘴唇微张的时候,唇角的一抹笑意甚至还没散。

不过……约莫半个时辰后,这一抹温和闲散的笑意便dàng然无存了,连一丝影子都找不见。

薛闲万分后悔那一刻他张了嘴,用舌尖舔开了玄悯的唇fèng和他唇齿纠缠。否则他也不会在此时一手撑着玄悯的腰腹,一手死死勾缠着玄悯手指,坐在玄悯身上……

玄悯身上满是蒸出的汗,而他则汗湿得更为厉害,皮肤紧贴之处cháo湿又滑腻,连死死纠缠的手指都快要勾不住了。

兴许是龙涎这东西太过害人害己,又兴许是心意相通之后再无压抑,薛闲从没想过自己能失控成这副模样,他吻咬着玄悯的动作焦虑又急躁,膝盖抵在硬质的竹chuáng上,已经压出了红印。

他紧绷着腿,沉沉地压下腰去。眯着的眼睛再度蒙上了一层水雾,浓黑的眼睫已经湿透了,他眼边难以抑制地泛起一层薄红时,抵着玄悯的嘴唇微微张开,长长地透了一口气,喘息中透着一丝几不可闻的低吟。

勾着的手指痉挛似的用尽了力,终于因为汗液而滑了开来,又一把攥住了玄悯肌ròu紧绷的手臂。

玄悯空开的手在薛闲透不过气时,又握住了他的腰,向下加了一把力道。

薛闲终于忍不住急喘了一声,只是他还未喘到底,玄悯的目光又从半睁的眸子里透出来,从他唇间一扫而过。另一只手抬起来捏住了他的下巴,偏头吻了上去……

很久很久以前,薛闲在民间传说中听见“龙xing本yín”这个词时,总是忍不住用嘲讽的笑意糊满凡人的脸。他活了千百年也没发现自己哪里跟那个词有关联了。

现在他忽然觉得,这话大约还是有点道理的……

但是不怪他,都是龙涎的错。

哦……还有铜钱和那红绳。

原本龙涎要害也只害玄悯一个人,现在被这两个倒霉玩意儿一牵连,他也没能幸免。

好吧,兴许也有终于修成正果的放肆心理在其中。

总之,这世间的因果牵连复杂极了,多方作用之下,最终的结果就是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可以不用下chuáng了。

但玄悯毕竟刚调养过身体,又在死前抽过佛骨……即便薛闲再三确认过,重活过来的玄悯腰间已经没有缺失了,可佛骨这种东西哪是说抽就抽的,他总觉得多少还有些残留的影响在。

若不是不敢让玄悯太耗根基,他也不至于主动坐到玄悯身上去。

舒坦自然是不必说的,所以单就这件事而言,薛闲也无甚可后悔的。他只是懊恼自己为何不多忍一天,好歹先去吃些东西。否则也不用沦落到一边饿着肚子,一边还难以自控汗液长流的地步……

他们两人花了三天工夫,断断续续反反复复,终于将自己彻底收拾清慡,沿着浓白雾瘴朝山坳外头走时,玄悯豢养的黑鸟崽子正裹着翅膀缩在野林尽头,蔫头耷脑,似乎受了不少惊吓。

薛闲抱着胳膊,一身黑衣被山坳间的风chuī得翻飞了两下,仰头看着枝桠间的黑鸟,头也不回地冲玄悯说:“这鸟崽子活了得有百来年了吧?是不是快寿终正寝了,怎么掉了这么些毛?”

他边说,还边用脚尖扫了扫树底下的黑羽,啧啧两声:“要不过会儿顺道给它买些吃的,让它好好过完最后这些日子。”

黑鸟气了个倒仰,爪子没勾紧,当即从树上栽落下来,快掉进薛闲怀里了,才反应过来自己还会飞,连忙扑楞着翅膀扭头跑了,隔了老远dàng了一圈,才又别别扭扭地绕回来。

先前在屋里昏天黑地之时,这黑鸟大约是撞见了,兴许也没少听墙角。鉴于它几近成jīng,薛闲觉得它应当是被刺激得掉了毛,至于这刺激究竟是惊吓还是担忧,那就鬼都不知道了。

这一人一鸟不知为何,总是有些争锋相对的意思,可要真说关系不好吧,薛闲饿了的时候,这鸟崽子还会主动给他叼吃的。大约就是在那大半个月里,产生了一些相依为命又相互嫌弃的别扭qíng感来。

反正玄悯是不大懂,他冲黑鸟瞥扫了一眼,也不qiáng迫,只说了句:“跟或不跟自便。”便拍了拍薛闲,示意他继续朝林外走。

黑鸟崽子犹犹豫豫地在后头盘旋两圈,最终还是扑腾着翅膀赶了上来,落在了玄悯肩头,细细的爪子蹦跶了两下,小心翼翼地蹭了蹭玄悯的脸。

“你倒是会占便宜。”薛闲斜睨了那黑鸟一眼。

黑鸟冲他嘤嘤叫了两声,又蹦跶到他的肩膀上,也蹭了蹭他的脸。

“还挺讲究公平,一个也不放过。”薛闲嗤了一声,倒也没在意。却见玄悯忽然抬了手,姿态熟练地勾着黑鸟的爪尖,将它从薛闲肩头弄了下来。

黑鸟:“……”

这下好了,蹭谁都遭嫌,两面不是人……哦,鸟。

黑鸟觉得自己好好一只灵禽,活得愈发没有地位。当即壮着胆子,颤颤巍巍地用翅膀扇了他们一人一巴掌,愤怒地在天上盘旋起来。

它刚叫嚷没两下,就忽然变了音调,冲某个方向直哼哼。

薛闲和玄悯闻声望去,就见对面有一只灰色信鸽朝这里直扑过来。

第99章 发发糖(六)

玄悯抬手一扫, 那只灰鸽便落在了他手上, 两只细爪紧紧扒着他的手指,也不怕人,一副早已习惯的模样。

他将灰鸽腿上绑着的信筒解下,抽出里头卷着的信纸,粗粗扫了一番。

薛闲勾头看了眼信末的印章, 道:“太常寺?”

玄悯“嗯”了一声, “你帮我jiāo代过他们?”

信是太卜所写, 上头没有多问一句关于两个国师究竟是何qíng况的话, 反倒是认认真真禀地报了一番太常寺这些天的状况,以及临江百姓的安抚qíng况。所言井井有条, 可见显然是有人同他们细致地做过jiāo代。

那日江cháo褪去,雨过天晴后, 大泽寺内、dòng庭湖边、万石山旁以及黑石滩上所有被牵连进血阵的人, 都陷入了jīng力耗尽后的沉睡中,虽然无xing命之忧,但也人事不省。

薛闲趁他们昏睡之时,动了大部分人的记忆。这种事他研究不多,毕竟他向来恣意得很,无所谓会不会被凡人看见,也甚少会用到这种手段。是以他没有jīng细地去给那些人编织假的记忆,只是简单地模糊了,让他们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有些惊险的梦。

唯独一个人,他并没有动手脚。

正是在大泽寺内的太卜。当日他抬脚进了大泽寺时,一眼便看见了地上血阵里那道突兀的截线,以及太卜落在截线末端的手指。

略微一想,薛闲便明白了这截线的来龙去脉。加之太卜一行人曾经在簸箕山下遇见过薛闲和玄悯,他们当日对玄悯的态度包括一些眼神和细节,薛闲也多少看见了一些。

在玄悯的记忆中,这位太卜姑娘出现的次数不算多,但举手投足间都透出一股稳重之风,看得出是一位办事牢靠、顾全大局又未失本心之人。

所以薛闲对她的印象还不错,便gān脆将她的记忆保留了下来。

不过,保留了记忆不代表薛闲没有在她昏睡之际动手脚,他借由梦境的形式,将需要处理的一些事qíng填进了太卜脑中,顺带解释了一番国师身份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