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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7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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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关越神色一变,不知所措,先看张秋,再看天和。

张秋却一脸淡定地喝茶,天和擦眼泪,关越伸手想抱下他,天和却示意别动,把孝麻给他别好。张秋递过来一块布,关越接过,给天和擦眼泪。

张秋:“小弟,这是擦茶案的抹布。”

关越:“……”

天和笑了起来,挡开关越,很快就好了。

关越不安道:“姐,你们聊了什么?”

“没什么。”张秋自若道,“再问揍你了。”

关越最怕就是张秋,小时候一路被张秋教训到大,导致现在还有心理阴影。一时三人表情木木的,只坐着喝茶。

“过段时间,你去把天岳找回来。”张秋朝关越说。

关越“嗯”了声。

“还没问你呢,你怎么照顾天和的!”张秋说,“就抠成这样?”

“没有。”天和说,“关越出面给我担保了,现在家里正常了,挺好的。”

张秋:“呸!”

张秋又毫不留情地教训道:“当年要不是小叔和元恺叔出了这笔救命钱,关家这堆破纸,拿去给人擦屁股都……”

“姐!”天和说,“太粗俗了!”

张秋:“亏你们一个两个这么会算计,好几亿的钱,一借就是三年,还了本金,利息呢?现在倒是没人提了,爷爷忘事,大伙儿就跟着一起装傻?”

天和忙道:“Epeus当年就是爸爸和正平叔合开的,正平叔有权抽调资金,利息肯定早就抵了,别这么说。”

张秋又朝关越说:“别人家的公司里,小叔有股份,就合该元恺叔也欠你们的,对吧。”

“姐!”天和终于听不下去,“别说了,太尴尬了。”

关越喝了点茶,又看天和,天和说:“爸爸和正平叔怎么商量的,我不知道,这不归我管,我也没权管。过去的事,他们肯定有他们的解决方式,私底下也一定有说法,轮不到咱们操心。咱们两家向来是世交,从爷爷辈就认识了,互相帮过忙,不存在谁欠谁的,关越,你别放心上,帮我担保,我已经很感激了。”

“自己瞧瞧人家说的,”张秋无奈道,“死小孩就知道拿你们老板的钱做人情。”

天和笑了起来,张秋性格实在是太彪悍了。又坐了会儿,大雪沙沙地下着,让人感觉平静而美好,张秋便拿了几本书,分给他们,坐在案前看书。张秋读一卷上上个月不知道从哪个墓里挖出来的竹简拓本,关越读《芬尼根的守灵夜》,天和不想看太难懂的书,拿了本《傲慢与偏见》,看得津津有味。

当天关越父母、张秋、关越、天和,名义上的一家人总算开始共进晚餐时,高潮来了。天和简直不敢回忆那顿饭吃了什么。张秋蓄力两个整天后放了大招,几乎是毫不留情,借与天和闲聊的机会,讽刺养父母,且金句频出,不是暗中嘲讽关家忘恩负义,就是指责爷爷没人管,不如一个未出阁的孙女回来探望得多,顺带着把关越也一起嘲讽了一顿。反正来来去去,话里话外,丝毫不给养父母与弟弟留半分情面。

关父关母早有心理准备,倒是很淡定,在张秋气定神闲、既不耽误吃饭也不耽误嘲讽人的机关枪面前,努力地维持了涵养。

关越只是沉默地吃着饭,丝毫没有解围的意思,天和快要尴尬疯了,只好努力打岔,想方设法地把话题转走。奈何几句话一过,又被张秋若无其事地转了回来,最后张秋先告辞时,关家父母明显地松了口气。

这下完了,天和心想,待会儿铁定觉得,张秋是来替他闻天和出头的,算了,反正印象已经这么糟了,随它去吧。

时间一眨眼就过去,有客人时,天和便被罗绮芬叫过去当翻译,关家移民海外的亲朋好友陆陆续续回来,大多在美国。罗绮芬的态度则是“这是关越的朋友,从小就和我们家孩子一样的”,大伙儿对天和的谈吐与礼貌也很喜欢。

没客人时,天和便与张秋坐在茶室里读书,七天里雪化了又下,出殡以后,张秋也不告别,自个儿走了。送完爷爷去祖坟的第二天早上,关家人把罗绮芬准备的行李箱送到机场,关越与天和便上飞机,一同回家。

阳光灿烂,这座城市迎来了冬季最冷的季节,天和昨夜睡得太晚了,一直在想张秋的甲骨文分类与检索软件架构,翻来覆去一整夜,搞得关越也没睡着,半夜天和还热得蹬被子,关越只好一头毛躁地起来,把被子拉好,盖在天和身上。

这几天里与关越睡在一张床上很有意思,天和能清楚地从呼吸声里分辨出关越有没有睡着。大部分时候,关越都醒着,只是为了保持安静,侧躺在床边面朝外,只占了很小一块地方,背对天和,只给他一个孤独的背影,静悄悄地睡。

这令天和总想恶作剧地伸脚一踹,关越就会失去平衡“砰”一声滚下去。

两人都直到早上才睡着,关家的飞机又碰上天气管制,中午起飞,抵达时已是下午三点了。离开机场时,天和收到了司机小刘的消息,自己家的宾利就在停车场等着。

“哟,回来啦?”天和笑道,再见到小刘,心情还是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