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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7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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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越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又不安地站起来,走到金刚鹦鹉前,冬夜里万籁俱寂,闻家的玻璃窗上,只有关越的倒影,他的眉眼、他的面容。

“也许在许多年后,你仍将记得,曾经的我,普罗米修斯,为你盗来了燃烧一切的天火。”普罗说,“火焰如此炽烈,终将把我化作灰烬。我却相信,对你和关越来说,它永远不会熄灭。”

“嗨,天和。”

最后,普罗的声音低声说:“永别了,亲爱的天和。”

忽然间,家里的灯全熄灭了,关越站在黑暗里,蓦然转头,他走向墙边,试着按了下电灯开关,发出轻响。

温暖的灯光又亮了起来,但关越总觉得有什么不对,这间房子仿佛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他把灯再次关上,慢慢地走过黑暗,回到客厅里,面朝花园的落地窗。

天和呼吸均匀,梦见了许多年前,那一天也是个飘雪的冬日,关越正在客厅里等他。

关越已经长大了,自己却还只是个小不点,那年关越十四岁,长得比同龄人要高出一个头,穿着一身黑西装,接到闻元恺的情况变糟的消息时,便被关正平连夜叫了回来。

当时十岁的天和正在家里补习,门铃响了,关越一身黑西服,走了进来。天和顿时就不想上课了,欢呼着朝关越跑去,一跃而起,骑在他的腰间,抱着他的脖颈。

关越抱着小天和,把他放在沙发上,朝家庭教师点点头。

“我要带他出去一趟。”关越朝家庭教师说。

天和笑道:“去玩吗?”

关越:“去看闻叔叔。”

关越身上带着一股香水味,底下隐隐有消毒水的气味,天和想起来了,说:“你还没去看过他呢,爸爸最近好多了。”

关越示意天和去换衣服,天和便回房去,换了身羊绒小风衣和牛仔裤出来,坐在门口穿鞋,关越过来跪在地上,给他绑鞋带。

“你长得好高!”天和说,“视频里根本看不出,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你也长大了。”关越已经成为小大人了,变声期的声音有点沙哑。

数年里,关越保持着每周与天和视频一次的频率,周末晚上,关越教他古汉语文学,天和学汉语实在是学得太头疼了,大部分时候总喜欢与关越东拉西扯,不想读书,问伊顿的情况,不久后他也会去伊顿入学念高中,对伦敦的中学生活充满了好奇。

按闻元恺的计划,天和六岁入学,花四到五年,修完小学与初中的所有课程,十一岁就可以去念高中了,没必要在义务教育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但天和还是太小,或者说不像关越,十岁就有着与同龄人不一样的成熟感,他就是个小孩儿,去了伦敦,关越学业又忙,天和完全无法照顾自己。

“好了,走吧。”关越牵起天和的手,离开家,司机等在门口,带他们去医院。

车上,天和拉起关越的手臂,像小时候一样,躺在他的怀里,看着外头的雪。

“爸爸是不是要死了?”天和忽然问。

关越:“……”

天和抬头,看了眼关越,说:“哥哥,是这样吗?所以你来带我过去,见他最后一面,对吧?”

关越侧头,与天和对视,片刻后,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亲了亲天和的头发。

“有我陪着你。”关越说。

“没关系。”天和轻轻地说,“他被病痛折磨好久了。”

关越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天和拍了拍关越,说:“我没事的。”

那天里,天和的记忆已经彻底模糊了,他只记得母亲穿着一袭黑袍,与舅舅一同过来看过闻元恺,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水气味,她亲吻了天和与天岳两兄弟,用中文说:“跟妈妈走吧。”

父亲的葬礼结束后,关越暂时住在了闻家,天和母亲离开前的那个晚上,他们在餐厅里温暖的灯光下,开了个小会。临近春节,远方传来鞭炮声。

“我完全可以照顾天和。”闻天岳毫不客气地朝母亲说,“其他的事,您就不用操心了。”

母亲说:“你自己还是个未成年人,天岳,你要怎么照顾你弟弟?”

闻天岳说:“饮食起居有方姨管,他只要认真念书就行,有问题吗?”

天和坐在桌前,低头看自己的热巧克力杯,关越则看着天和。

关正平说:“天岳夏天就会提前入学念本科,在此之前,Epeus由我进行代管,问题不大。”

母亲:“不,不行,关先生,这是我们家的孩子,如果天衡在,我还能放心。现在一个十五岁,一个十岁,你让我怎么忍心把他们留在这里?”

天岳:“那你和爸爸离婚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了?!”

顿时气氛僵持了,关正平马上道:“天岳!朝你妈妈道歉!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天和的母亲道:“天岳!当初我和你爸爸分开的时候,你们三兄弟都说过什么?”

天岳:“妈咪,你还真把客套话当祝福了?!大哥那是给你面子!不祝福你,你就会不离婚吗?”

关正平几乎咆哮道:“闻天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