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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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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钰揉揉额头,连续喝了三碗凉茶,解了渴,这才脱了衣服,跨进浴桶。

温热的水弥漫过来,带走一半疲惫。程钰放松下来,漫不经心地撩水擦拭,听着正院那边传过来的人语喧哗,想到今晚是旁人的dòng房花烛,要说他没有一点羡慕,那是不可能。

有一个妻子,生活会变成什么样?

早上她会服侍他穿衣服,会亲手给他做他喜欢吃的饭菜。白日里他去当差,她留在家里帮他管家,料理他们的小院子。晚上他回来,她会温柔浅笑,迎接他进门,夜深人静,夫妻俩睡在一张chuáng上,亲密无间。

普通又满足。

程钰无意识地摩挲胸口。

遇到她之前,他很少会想这些事qíng,屋里再冷清,他都习惯了。遇到她,知道世上还有一个那样好的姑娘,娇弱得让他想保护她,温柔得又让他渴望得到她的关怀体贴,他就不习惯一个人了,一日比一日想她。

果然人都会贪心,自以为清心寡yù的,不过是还没遇到真正渴望的人或物罢了。

水渐渐凉了,他人也渐渐清醒了,越清醒,越觉得这长夜漫漫,太难熬。

换上gān净的中衣,程钰回了内室,拿出她亲手绣的白鹤香囊,放在手心,细细端详。

细密的针脚,仿佛看见她坐在窗前,眉眼温柔,一针一线的fèng,累了就抬头看看窗外,偶尔还会应付阿洵的捣乱,哄完阿洵,再低头继续。

她现在又在做什么?

有阿洵陪着,肯定不会觉得孤单吧?阿洵那小家伙,还真是让人羡慕,不过,今年是最后一年了,明年阿洵四岁,记xing越来越好,不适合再继续睡在她旁边,再大几岁,也不能再随随便便亲她……

满脑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夜色浓了,整座王府静了下来,但程钰知道,兄长那边肯定正忙。

小登科,哪个男人不憧憬?

目光从香囊上移开,落在身上的中衣上,程钰突然想到了被她穿过的那身。

她离开的时候,他吩咐过,里面的东西一样都不许动。

不许动,他又能如何?

程钰心跳加快,良久之后,他起身chuī灯,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门,直奔后院。

这是他的院子,再熟悉不过,不用提灯笼,便熟门熟路地到了地方。

站在门前,程钰犹豫很久,最终还是推开了那两扇门,轻轻的一声吱嘎,像是有人在叹息。

程钰顿了顿,跨进去,关上门。

没人知道,只有他自己知道,所以他只要随心所yù就够了,不必担心旁的。京城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很多都娶妻生子了,他不能娶她,难道连这点权利都没有吗?

或许是心魔作祟,又或是晚上喝酒后劲儿涌了上来,程钰脑海里一片混沌,等他重新清醒过来,人已经到了内室。摸索出火折子,程钰点了一盏灯,灯光昏暗,毫不起眼,但足够让他看清chuáng上的qíng景。

被子铺得整整齐齐,那套中衣,也整整齐齐地叠了起来,摆在chuáng尾。

程钰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张chuáng。

她曾经躺在这里,穿着他的衣服,盖着他的被子,两人还隔着薄薄的纱帐说过话,她离他那么近,触手可及。如果,如果屋里只有他们两个,如果他身体正常,如果她是他的新婚妻子,如果今晚是他跟她的dòng.房花烛,他又会怎么做?

他会……

像是心上人真的还躺在眼前,程钰迫不及待地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被子是凉的,沾了她身上的香,程钰将她穿过的衣裳拿过来,低头去嗅。香气清幽,似有若无,他手伸了进去,清凉光滑的锦缎,让他想起当日在河边,他掐着她下巴为她渡气时,碰到的她细腻光滑的脸庞……

因为太过渴望,明知现在做的事qíng令人不齿,他还是放纵自己继续。

他想她,很想很想。

一夜绮梦,做到黎明时分才醒。

头疼yù裂,对着陌生的chuáng顶发了好一会儿呆,程钰才记起这是什么地方,记起他为何会在后院,记起他昨晚都做了什么……

程钰震惊地坐了起来。

掀开被子,旁边是一身皱巴巴的衣裳,而他身上的中裤和垫着的chuáng褥,又脏了。

程钰羞愧难当。

都是梦到她,但上次他只是想,昨晚他却,对着她留下来的东西发了痴。

她若知道,知道他是这种小人,往后,恐怕连见都不肯见他吧?

懊恼抚额,余光里瞥见外面有些亮了,程钰暂且收起那些复杂心思,迅速褪下脏了的中裤,换上那条皱巴巴的。穿好了,他把脏衣脏被褥全部卷到一起,趁下人们还没起来,悄悄溜回前院,再把自己chuáng上那套gān净的换了回去。

做贼一般。

早上陈朔端水进来,发现chuáng上被子又卷了起来,忍不住偷乐。

自家二爷再不近女色,也是个正常的男人,眼看着兄长娶了媳妇,他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想??

☆、第46章

?被人要求送香囊给他,含珠答应得挺痛快,真拿起针线,发愁了。

绣什么图案?

含珠没有,没有心上人,自然没做过这种不合礼数的事,但她知道哪些绣样最能表达姑娘的喜欢,池中并蒂莲,水里双游鱼,枝头雀鸟jiāo颈而眠,树下梅鹿追逐嬉戏……

只要是成双成对的,都能看出倾慕来。

可含珠不想绣这些,他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他,凭什么为了一次做戏就送他这种?

绣平安如意罢,反正他会安排周文嘉看到,相信在周文嘉眼里,她送什么意义都差不多。

定好了绣案,含珠瞅瞅桌子上的几块儿绸缎料子,记起他爱穿深色的衣裳,便选了一块儿宝石蓝的。刚要裁剪,含珠心中一动,目光投向那块儿桃粉色的,再看看手里的,含珠轻轻咬了下嘴唇,嘴角翘了起来。

他既然要装样子,收到香囊后,多半会整日戴在身上,含珠不想看他戴她的香囊四处走动,送他个桃粉色的,既可以骗过周文嘉,又叫他不好意思戴出去,岂不是一举两得?他不喜欢她,想必就算察觉她的意图,也不会在乎。

含珠很满意自己的小聪明,舒心地裁剪起来。

院子里突然传来黑黑汪汪的叫声,是瞧见生人那种警惕的叫。

含珠蹙眉,放下剪刀站了起来。

黑黑跟壮壮一样,都快八个月大了,这会儿看着就是一条大狗,跳到chuáng上躺在阿洵旁边,都能把阿洵挡住,直起身子爪子轻轻松松能碰到她腰。身上呢,毛黑发亮,只有四条腿以及脸上小部分是棕huáng色,瞧着很是威风,跟在阿洵后头去外面玩,吓得小丫鬟四处乱跑,这也是阿洵越来越喜欢带黑黑出去玩的原因,坏小子俨然已成了云阳侯府的小魔头,偏楚倾惯着他,那些丫鬟敢怨不敢言。

若是别人家养的大狗,含珠肯定也怕,但她几乎一日日看着黑黑长大的,黑黑在莲院也老实温顺,没有闯过祸。刚开始看阿洵喂黑黑吃骨头,含珠还会提心吊胆劝阻,时间长了,如今阿洵摸黑黑的牙含珠都视若无睹,楚倾也夸黑黑是条好狗,聪明有灵xing。

这会儿警叫,定是有生人来了。

含珠快步出了屋,朝走廊那边看去,就见楚蔓躲在柳枝后头,小脸惨白,主仆俩一起瑟瑟发抖地看着花坛旁的黑黑。黑黑来回踱步,没有上前的意思,但也没打算离开,似乎是不希望她们进来。

阿洵就站在黑黑旁边,不用猜也知道坏小子肯定看得起劲儿呢。

“阿洵,带黑黑去那边玩。”含珠指着远离走廊的方向道。

姐姐发话,阿洵摸摸黑黑的大脑袋,又瞅一眼楚蔓,这才领着黑黑转身走了,脚步轻快。

“姑娘,那狗走了,咱们不用怕了。”柳枝底气不足地安抚主子。

楚蔓紧紧攥着柳枝胳膊,看着阿洵坐在树下的藤椅上,大黑狗卧在他旁边,她略微放了心,再看看正屋门前一身水绿裙子的嫡姐,手越掐越紧,疼得柳枝心里连连叫苦,不懂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四妹妹进来坐吧。”人走到了跟前,含珠客套地邀请道。

楚蔓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低着眼睛从柳枝手里接过她辛辛苦苦抄写的一套女四书,递给含珠,“姐姐,之前我觊觎你的月华香,还故意在爹爹跟前耍小心思,我知道错了,求姐姐原谅我好吗?”

眼帘始终未抬,声音平平静静却隐隐藏着一丝不qíng愿。

含珠看着小姑娘微微颤抖的手,想到她的年纪,接过东西道:“妹妹别多想,我没有怪你,回头好好跟爹爹说说,爹爹也不会再怪你的。”都是孩子,就跟阿洵想独占她一样,楚蔓的心事含珠能理解,楚倾都这样罚她了,她更不会再为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计较。

她跟楚蔓没仇,不想与她有罅隙,也没想同她做好姐妹,大家相安无事最好。

“妹妹进来喝杯茶吧?”她再次邀请道。

楚蔓摇摇头,对着嫡姐身上的苏绣裙子道:“不了,我还要去等爹爹。”

楚倾huáng昏时分才回来,含珠瞅瞅还高的日头,没有qiáng留:“那妹妹慢走。”

楚蔓点点头,离开莲院后,真的朝上房那边去了。

晚云见她来了,笑着问道:“四姑娘抄好书了?”没有讽刺,却暗带讽刺。

楚蔓恍若未闻,故作淡然地道:“爹爹还没回来吧?我去里面等他。”说完直接进了堂屋。

晚云侧头看她,气这个庶女不将她看在眼里,又明白侯爷还没有完全厌弃这个女儿,因此暂且压下心中不满,含笑吩咐小丫鬟端上糕点茶水伺候四姑娘。

日落huáng昏,楚倾同往常一样的时候回了侯府,刚下马,瞧见巷子口亲侄子楚淮领着人浩浩dàngdàng走了过来,他一身锦袍摇着扇子走在前面,后面的人气喘吁吁抬着三条能容八人坐的龙舟,龙舟船身涂着红漆金边,龙头器宇轩昂,好不气派。

“你又在瞎折腾什么?”楚倾瞪着眼睛问。

楚淮chūn风满面,指着城外的方向道:“端午有赛龙舟的习俗,那边鱼龙混杂,老太太妹妹们不方便去,侄子就想在咱们府上也办场龙舟赛,大伯父大哥一队,您与三弟一队,我跟我爹一队,再各挑几个家仆补上,给老太太她们开个眼界,您觉得如何?”

楚倾瞅瞅那三条龙舟,哼道:“跟你爹商量过了?”

楚淮咳了咳,“这不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吗?再说我爹那么胖,肯定不敢跟两位伯父比,跟他商量,他一准不答应。”

臭小子油嘴滑舌只会拍马屁,楚倾狠狠捏了少年肩膀一下,“好,你爹不敢跟我们比,看来你敢了,那我就陪你们玩玩,你若输了,自己扒光衣裳在湖里游三圈。”

楚淮想说被妹妹们瞧见不好,不过见二伯父眉开眼笑的样子,识趣地将俏皮话咽了回去。

楚倾确实挺喜欢侄子送的这个惊喜,回正房的路上脸上都带着笑,想着换完衣服马上去看小儿子,问他要不要跟爹爹一起赛龙舟,远远却见柳枝立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