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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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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温柔如水,含珠渐渐平静了下来,或许是提前料到可能有战事他可能会出征,哭过之后,含珠突然好像也不是太难以接受了。低着头擦了泪,她抬眼看他,“晚饭吃了吗?”

程钰摇头,看着她红红的眼圈道:“明早就要出发,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jiāo,哪里有时间吃饭?”想要转移她的不舍,他笑着问她,“你肯定给我留了饭吧?我知道你最贤惠了。”

这时候还油嘴滑舌的,含珠没好气瞪了他一眼,朝外面吩咐四喜去传饭。

程钰没有多想,直到看见小丫鬟们端了两人的饭上来,他才明白妻子也没吃。等丫鬟们都下去了,他无奈地嘱咐她:“你都可能是双身子的人了,怎么还不知道照顾自己?你这样,让我在那边如何放心?”

含珠再也忍不住泪,扭头抹,小声道:“你在外面顿顿不落,我就跟着你吃,你不爱惜身子,那我也学你。”

这话完全就是另一种劝他照顾好自己了,程钰伸手将人转了过来,捧着她脸亲,“好,咱们都好好吃饭,等我回来,咱们互相检查,谁比分别的时候轻就罚谁,行了吧?”

含珠被他逗笑了,眼里却含着泪珠。分别在即,她真的不舍。

程钰亲了她一下,大手落在她肚子上,声音更温柔了,抵着她额头道:“要是怀了老二,那我就拿你怀元哥儿的时候比较,比如你怀老二六个月时比怀元哥儿那会儿轻,那就说明你没好好吃饭,那我照样罚你。”

含珠心中一喜,“六个月就能回来吗?”这样的战事,半年就回来她已经很知足了。

程钰看着她明亮的泪眼,亲亲她道:“说不准,但我尽量在老二生出前回来,陪你生。”

含珠有点失望,然发现他眼里的紧张,忽然明白了。夫妻分别,她只需要惦记他一个,程钰却要惦记她与儿子,程钰的不舍肯定比她还多,她得为他着想,努力坚qiáng起来,这样他到了那边才能安心对敌。

明白了,含珠笑了,顺着他话打趣道:“别老二老二的,兴许没怀上呢。”

“那就等我回来再使劲儿,早早让你怀上。”程钰别有深意地捏了捏她腰。

含珠推开他手,将饭碗端了过去,柔声道:“快吃吧,明早肯定得早起,吃完了早点睡。”

程钰乖乖嗯了声,接过碗低头吃,吃一口扭头看看她,为临别前跟她吃的最后一顿饭。含珠知道他在看她,可她不敢侧头看过去,怕自己忍不住哭。吃好了,他还没吃完,含珠这下可以专心看他了,看着看着想起一事,“我先去帮你收拾行囊吧?”

说着就要起身。

“不用,”程钰按住她,“我已经吩咐陈朔了,他随我出征过,知道该带什么,你去把元哥儿抱来吧,今晚让他跟咱们睡。”

含珠点点头,笑着看看他,起身走了,往外走时泪如雨下。

抱着熟睡的元哥儿回来时,程钰都漱完口了,接过儿子先去了chuáng上。

含珠简单收拾了遍,也进了纱帐。

程钰看着睡着的白白胖胖的儿子,很想嘱咐妻子等他走了,她每天都要跟儿子提他,免得儿子长时间看不到爹爹将他忘得一gān二净,可是一开口,自己先受不了了,怕惹得她又哭,程钰亲亲儿子,帮小家伙盖好被子,chuī灯后搂着含珠躺下说话。

“明天岳父会接你过去,我回来之前,你都住在那边吧。”程钰轻声道,“我与定王去战场,这回你住多久,皇上都不会挑刺。顾衡,我与二哥都会派人盯着他,一有异动,你马上带着元哥儿去舅母那边。”刀剑无眼,他去海上卖命,不放心妻儿单独住在静王府,皇上知道他与程敬荣的恩怨,绝对会默许的。至于楚倾,他留了一封信给舅母,万一事发,不求楚倾能原谅,至少能将楚倾的恨转到他身上,激楚倾等他回来再算账,别对付她们娘俩。

含珠现在什么都不担心,只放不下他,“我知道,你不用惦记我,真不放心我与元哥儿,就早点打胜仗早点回来,你早点回来,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说到最后泣不成声。

程钰心疼又不舍,扯起袖子替她擦泪,她止不住他擦不完,程钰只得使出老办法,亲她柔软的唇。

越是要分开,就越想在一起,黑暗里程钰呼吸渐重,含珠也生了渴望。

“可以吗?”程钰qiáng迫自己停下来,哑声问她。

含珠怕羞,但她现在更想要他,更想与他密不可分,便抱住他脖子,轻轻说了一句。

程钰不用她提醒也会为了可能怀上的老二轻点,得了允许再无顾忌,熟练地解了她衣。

长风堂里一对儿鸳鸯jiāo颈难舍难分,武康伯府凝珠的窗外,定王一身黑衣靠着墙壁,仰头望满天星斗。二月底,月亮不见踪影,夜空更黑,星光也更璀璨,特别是那条飞瀑一般的星河,霸道地呈现在世人眼前。

定王看天河岸边两颗最亮的星,传说里它们就是牛郎织女,只能遥相相望。

他跟屋里的小姑娘隔得没有那么远,只隔了一扇窗子,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进去。

可是进去了,她会高兴吗?

定王心中苦涩,她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躲了他一年多了,躲他,应该就是不喜欢吧?

又怎么会喜欢,他这样的处境,什么都不能给她,或许她也跟程钰跟她姐姐一样,担心他想纳她做妾?

不能进去,定王看一眼黑漆漆的窗子,抬脚要走。

走了没几步,他又停了下来。

上次与倭寇jiāo战,回京路上险些送命才遇见她,这次他带了更多的暗卫,京城也做了周密的部署,他不怕有人暗算,对付的敌人却更qiáng大了,万一一个不慎再也回不来……

定王转身,真的没有信心也好,为自己找见她的借口也好,他都想进去看看她。

怕她生气,定王chuī了香。

确定她昏睡了过去,他才走了进去,点上一盏灯,走到她chuáng前。

这时节夜里还冷,凝珠被子盖得严严实实,一头青丝铺散,宁谧的睡颜恍然如仙。

定王痴痴地看着小姑娘越发娇美的脸庞,脑海里却是当初在杭州,他胸口有伤夜里疼得睡不着,就去看睡在对面榻上含糊不清说梦话的小姑娘。八岁的女娃小嘴儿轻轻嘟囔,他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只被她看似与人理论的小模样逗笑了。

好像只是几个眨眼,小姑娘就变成了大姑娘。

定王qíng难自已,伸手摩挲她白里透红的脸庞。

她十四了,他远远偷看过她几次,没心少肺地只知道给小外甥买礼物,连掌柜的多看了她几眼都不知道,连周文庭对她过于紧张都没察觉,恐怕还不懂什么叫喜欢吧?如果他再也回不来,他在她心里,是不是依然还是一个想纳她做妾的风流王爷?

那就让她知道好了。

定王赌气地捏了捏她微微丰润的小脸,扭头扫视屋中陈设,然后去书桌前,研磨提笔。

落笔前,犹豫了几瞬。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定王chuīgān墨迹,将纸张叠成小块儿放进身上的香囊,重新折回chuáng边,掀开被子,将香囊系在了她纤细白皙的手腕上。系好了,定王抬头看她,到底不忍心对熟睡的并不喜欢他的小姑娘做过分的事,他托起她手亲了亲她手背,唇抵着她手停留许久,才替她盖好被子掩好纱帐,悄然离去。

翌日早上,凝珠醒来就发现了手腕上的陌生香囊。

她愣住,摸着那只有王孙贵族才用得起的缂丝料子,想到了一个人,那个曾经夜里来找过她的人。有了怀疑,凝珠皱眉,飞快检查了一遍身上,确定没有任何不适自己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她才松了口气。

他为何又来了?

对着香囊发呆片刻,凝珠终究没忍住好奇,将里面一摸就摸出来的纸块儿取了出来。

做贼一般展开,就见画上画了两只乌guī,一只乌guī个头特别大,身上长了翅膀朝南飞,guī脑袋恋恋不舍地朝后看,另一只个头特别小,趴在chuáng上睡觉,露在外面的脑袋却是只……猪头……

凝珠看着那个猪头的小乌guī,隐约猜到了这应该就是指她了。

想到那个喜欢说瞎话戏弄她的男人,凝珠气得咬唇,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偏要画画骂她猪,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而且他明明答应她不再来了,为何又要偷偷摸摸地来?

凝珠很是恼火,偏看不到也没法去找对方评理,只能撕了那画泄气,香囊更是用剪刀剪成了碎布,免得被丫鬟看见解释不清楚。处理了男人留下来的东西,凝珠又找了一遍,确定没有旁的男人物件,这才喊丫鬟们进来服侍。

对镜梳妆时,震惊发现少了一根杏花簪子。

凝珠气得胸口起伏,可是听两个大丫鬟开始怀疑簪子是被别的丫鬟偷走了,凝珠又不得不撒谎解释,“兴许是落在姐姐那边了,一会儿我过去时找找,你们先别胡乱猜忌。”昨天姐夫匆忙回京肯定出了大事,姐姐魂不守舍的,她也担心,必须去看看。

两个大丫鬟暂且信了,继续替她梳头打扮。

凝珠自己生闷气,收拾好了去前院吃早饭。

周寅周文庭父子俩早早去当差了,只有方氏在等她。瞧着乖乖的小姑娘无忧无虑地走来,方氏叹气道:“昨晚你大哥快一更时才回来,说澎湖东平王造反,皇上派你姐夫与定王殿下去镇压了,这会儿已经出城了。咱们快吃吧,吃完早点会看你姐姐,她现在肯定不好受。”

凝珠脚步一顿,本能地问:“那姐夫何时能回来?”

没有人愿意自己的亲人上战场,凝珠怕姐夫受伤。

方氏沉默。这种事qíng,谁能说得准?

凝珠得不到答案,白着脸在义母旁边落座,木然地端碗时,忽的想起了男人留给她的画。

原来他要去福建打仗了,所以昨晚才……

凝珠又想到了初遇时,男人胸口的伤,一动不动躺在chuáng上。

凝珠越发没有胃口了。

她舍不得姐夫,定王在哪儿却与她无关,可她希望他好好的,别再受伤了。?

☆、第199章

?程钰天没亮就走了,含珠一直将他送到门口,再远了,他不许她送了。

出来时夫妻俩并肩而行,他牢牢牵着她手,回来路上只剩下她自己。

打发了丫鬟,含珠回到chuáng上,看着还睡得香甜的儿子,想到程钰临走前趴在chuáng上对小家伙亲了又亲,含珠眼睛就发酸。但她没有哭,肚子里可能又怀了他们的老二,哭了对娘俩都不好。也没什么好哭的,男儿志在四方,他去福建是为了朝廷的安稳为了那边百姓过得安宁,她该为自己有这样英勇的丈夫而高兴,而且程钰答应她了,他一定会早早回来的。

“爹爹回来晚了,就罚元哥儿不喊他爹爹。”躺到儿子身边,含珠柔声地自言自语道。

元哥儿在睡梦里抿了抿小嘴儿,什么都还不知道。

含珠看着酷似丈夫的儿子,毫无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