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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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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没有?还不快去!”脸上淌著泪的小狐狸趁势要狐假虎威。

大狐狸瞪著眼睛亮出一双尖利的爪子,小狐狸一低头,赶紧又缩进苏凡怀里:“先生……嘤嘤嘤……”

苏凡摸摸管儿的头,语气无奈:“篱落。”

於是大狐狸摸摸鼻子,心不甘qíng不愿地低头:“哦。”

收拾完屋子,旁人家的老老小小都已经吃得酒足饭饱。饭菜的香气在小小的山庄上头久久不散。

苏凡拿著抹布擦完最后一个凳脚,直起腰说:“我给你们弄点吃的。”

“先生我帮你。”乖巧的小狐狸眼圈还红著,麻利地挪过小板凳,坐到竹篮边摘菜。

苏凡欣慰地摸了摸他的头。那头的大狐狸看见了,不屑地“哼”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却带著一副别扭的表qíng跟进了厨房,站到苏凡边上,抢过小书生手里的菜锅振振有词:“书呆子就是小气,炒青菜都舍不得放盐。去去去,让小爷给你露一手。”

苏凡被挤到门边cha不上手。转过身想去客堂里再收拾收拾,篱落不满的叫声顿时在背后响起:“书呆子,回来!”

莫名的小书呆闻声回头。一身白衣的狐狸站在油烟四起的锅边,表qíng说不出的古怪。

“嗯?”苏凡不解。

“我说……”狐狸嘟著嘴,灿灿的眼瞳写满不甘,“你是不是忘了什麽?”

“哎?”

“哧——”小狐狸幸灾乐祸地笑了。

“再笑就再把你挂起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管儿,篱落抬了抬下巴,冲苏凡使了个眼色,“书呆子你偏心。”

木讷的小书生如梦初醒,於是伸出手也在大狐狸的头顶摸了摸。狐狸被安抚了,一手端著锅,一手蛮横地拉过苏先生的腰,贴在他耳边低声道:“等小东西睡了,我再好好跟你计较。”

苏凡羞得面红耳赤,厚脸皮的狐狸摸著他的腰,当著小狐狸的面,非要在他嘴角边舔过一遍才肯撒手。

“切——”小狐狸摘著手里的菜,默默在心底起誓,等我长大了,就把臭狐狸挂到门框上,jī是我的,先生也是我的!

月上中天,整个庄子都陷入了安睡。苏凡起身去堂屋看了看管儿有没有踢被子,回到卧房时,篱落还没睡。霸道的狐狸一把将瘦弱的书生带上chuáng。脸蹭著脸,把头埋进了苏凡的颈窝里“小东西睡了?”

“嗯。”狐狸的拥抱很温暖,cao劳了一天的苏先生觉得自己终於可以有那麽一时半刻的放松。

篱落的吻轻柔地洒落在他的眉心眼角,苏凡闭起眼,默默地任由他压在自己身上:“篱落。”

“嗯?”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有个孩子?”

狐狸的手悄悄地在苏先生的腰腹间来回游走:“不是已经有小东西了吗?”

疲惫的身体越发被抚弄得苏软,苏凡伸手环上篱落的背脊:“再多一个呢?”

“够多了。”狐狸毫不在意地答道,鼻尖撒娇般在苏凡的颈项间蹭著,双手缓缓往上,贴上了小书生白皙的胸膛。

“嗯……”苏凡忍不住将他环得更紧。

狐狸闪著一双越发明亮的眼睛,张嘴咬住了书生的喉咙:“现在来计较我们的问题。”

吃饱喝足的狐狸餍足地搂著浑身瘫软的书生不放手:“今天那个澜渊找过你?”

苏凡惊讶地望向他。

坦著赤luǒ的胸膛,狐族的少主骄傲地扬起下巴:“这世上有什麽事是爷不知道的?”

於是天xing说不了谎的苏先生把前前后后一五一十地都jiāo代了出来。篱落默不作声地听,而后问道:“东西呢?”

“袖子里。”苏凡红著脸看了一眼沐浴时被狐狸胡乱团成一团的袍子,作势要下chuáng去拿。

篱落伸手拉住了他,又把他按进了自己怀里:“不急。怎麽?难道你想吃?”

金闪闪的双瞳带著笑意bī近容易害羞的小书生:“你想给我生个孩子?”

苏凡láng狈地躲开眼:“我……”

有那麽一瞬间确实想。走在归家的路上恍恍惚惚地设想,如果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从他小小的脸上能看到自己和篱落的痕迹,牵著他的小手教他走路,抱著他坐在紫藤花架下识字。看著他一天天长大,出落成如篱落般俊朗的少年。那种血脉相连的亲qíng体验是他这一生都无法体会的幸福。

不过,在走到家门口的那一刻,所有的幻想都被打破了。

“够多了。”在狐狸的bī视下,苏凡老实回答。

有两只狐狸就够多了。如若再多一只……这吵吵嚷嚷的日子就真的没法过了。

“我就知道,你有我一个就够了。”自恋的狐狸丝毫没有在意书生脸上的无奈,自顾自笑著来蹭苏凡的额头。

小书生叹口气,抬手顺著他那头丝缎般闪亮的银发:“可是……那药丹该怎麽办?”

仙家的东西是很贵重的。

“药丹?”篱落勾著嘴角想了一想,眼中眸光闪烁,“既然是天上来的,自然就该还到天上去。”

“嗯?”小书生不解。

恶毒地计划著该如何给那位关心自己的“大哥的相好”送一份回礼,狐族的少主话中有话:“听说,他有一个小叔。”

远离人世的海外仙境似乎永远不曾遭受俗世岁月的消磨。天崇山巅的天崇宫依旧锦鲤戏水落花潇潇。位於宫殿深处的小院宁静依旧,一墙藤萝翠绿bī人,无端端叫人心旷神怡。好友端来的茶水也一如既往的清香四溢,碧绿的嫩芽在白瓷茶盅中微微沈浮,dàng出满满一盏悠然。

只是坐在石桌边的二太子却著实笑不出来。怎麽也想不到,一踏进院门,文舒就笑著递来一方jīng致的锦匣。不用打开,头皮发麻的澜渊就知道里头装的是什麽。珍珠般大小一颗圆珠,隐隐闪烁华光。不日之前,他亲手jiāo给了靠山庄的小教书先生。

“来人说,是从狐王府送来的。”暌违许久的好友近来应当过得很好,神色语气还是那麽柔和,说话间透著几许恬淡。

“哦?”他煞有介事地取过匣子仔细打量。面容端肃的太子正儿八经地摇头,而后端端正正地又把东西放回了原处,“想必是侍卫们弄错了。这些天我没往这儿送过东西。”

“跟著东西送来的还有一封信。”文舒取出信来jiāo给澜渊,“落款是二太子的名讳。”

他周到地为澜渊将茶水续满。

“这……”看著一纸再熟悉不过的字迹,澜渊的笑脸有些挂不住了。

“来人自称是狐王府的小厮,说是受二太子派遣,特来为天君送礼。”好心地提醒澜渊莫要发呆,文舒低头啜了一口茶,脸上依旧笑吟吟,“我看这字迹倒和二太子确然有几分相像。”

“这个……”二太子委屈得不知该从何说起。

不日之前的人间,小小的村庄的某间小小的屋子里,银发金瞳的狐狸满意搁下手中的笔,拉过自家木讷老实的书生一同欣赏自己的大作:“怎麽样?像吧?别的不敢说,模仿笔迹这种小事哪里难得倒大爷我?从前我就悄悄学著我大哥的笔迹批奏折,哈哈……”

“这……不太好吧?”好心眼的书生总觉得哪里不妥当。

得意忘形的狐狸压根没有听进耳朵里,兀自在那儿夸耀个不停:“瞧瞧这笔画,这力度,啧啧……这澜渊的字也没好看到哪里,哼!哎,你担心什麽?那家夥就算猜到是我做的,也不敢说出口。他若是把我供出去,篱清可不会饶了他。”

所以说啊,孩子是惯不得的。你看,惯出祸害了吧?

“许是……许是……”苦苦想著该怎麽把话圆回去,láng狈的太子恍然间心窍顿开,难怪那位脾气火爆的小舅子迟迟没来狐王府闹场,亏他还绞尽脑汁思索著该怎麽把篱清哄出去游玩个百八十年。

“二太子,茶凉了。”

“嗯?哦。”

文舒再度出声提醒,澜渊方才回神。悄悄给自己擦一把汗,心思敏捷的太子暗暗思索,该如何将事qíng糊弄过去。

手脚麻利地为他换上一盏新茶,文舒说道:“信上说,此药能令男子怀胎。此话当真?”

“当真。”慢慢展开扇子挡在胸前,看著文舒温婉的面容,澜渊心中一动,“你有没有想过?”

“嗯?”

“生个孩子。”

有一种预感从心底升起,似乎……把药送给文舒也不错。

“你一直想要一个亲人。天底下,还能有怎样的亲人比自己的孩子更亲呢?”鼓动起三寸不烂之舌,突发奇想的太子越发觉得自己的主意不错,“一个同你血脉相连的孩子,这才是你真正的至亲。”

见文舒陷入沈思,澜渊越发说得忘形:“小叔他寡言罕语,对人对事向来冷漠。你独自一人住在这儿,寂寞总是难免。若有一名至亲相伴,定然会大有不同。况且,孩子天xing活泼,爱闹爱笑。这天崇宫里热闹一些,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意下如何呢?”

眨著一双墨中透蓝的眼眸热切地看向文舒。文舒思索著,方要开口,却听身后有人沈声呵斥:“放肆!”

连茶盏都险险丢了的太子赶忙跌跌撞撞起身:“侄儿见过小叔。”

别的暂且不说,单是一句“寡言罕语”和“向来冷漠”就够他去佛祖跟前念经几百年的了吧?澜渊真心地觉得,天崇宫这个地方以后是不能来了。

一脸冰寒的天君是从文舒的房里走出来的。大约是午睡方醒,历来衣饰华贵的勖扬君难得只简单地罩了一件外袍,一头银发未加装束,飞瀑般自肩头披泄而下。

文舒道:“你醒了?”

他便伸手拉过文舒的手,嗓音低沈,尚带一丝慵懒:“你一起身我就醒了。”

再抬眼时,双眼冰冷依旧,仿佛万年飞雪:“许久未见,你的胆子越来越大。”

澜渊连称:“侄儿不敢。”冷汗沁了满满一头。

抬头飞快地瞟了一眼勖扬君不见喜怒的脸色,机灵的太子觉得,还是保命最要紧:“侄儿、侄儿不打扰小叔清静,这就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