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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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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下子:“是你娶媳妇儿还是小爷娶媳妇儿,小爷就不明白了,爷娶个媳妇儿碍着谁了,怎么跟捅了你的心肝儿肺似的,滚一边儿去,再废话,小爷把你也丢进河里凉快凉快,走了,赶紧点儿,我小媳妇儿生的一身招人儿ròu,回头再给哪个没长眼的小子惦记上,可怎么好,小爷得护紧点儿。”

几句话说的得禄再不敢吱声,得禄深知道他家小爷是个说风就是雨的xing子,想gān的事儿就没有gān不成的,却这事儿,得禄怎么想怎么浑身发虚,过往那些事儿真不算啥,这回可是娶媳妇儿,便老王妃再依着爷,想娶那丫头也难如登天。

算了,事到如今走一步瞧一步吧!就瞧那丫头刚那意思,根本没把爷放进眼里,相反,那眼里的防备,分明把爷当成跟郭大宝差不离的货色了,恨不能躲八丈远才好呢,这男女之间,得论个你qíng我愿,没得牛不吃水qiáng按头的理儿,故此,光爷这头抱着热火罐也没用,说到底,那丫头也就算个清秀之姿,许爷就图个新鲜,过几日新鲜劲儿一过,没准就丢开了。

这多少年了,何曾见爷把女人放在眼里的,前头还说chūn云有戏,就昨儿闹的那一出过来,得禄算是明白了,自己跟底下那帮小子都瞧差了,爷根本没拿chūn云当回事,就是个寻乐子的玩意儿,所以,事儿还没到值得自己大惊小怪的地步,可不能先自乱阵脚。

想明白了,也就先放下了,跟着叶驰,一路尾随了过去,把个郭大宝丢在了桥上,等叶驰一行人进了胡同,刚扎到人堆里躲起来的郭府小厮,忙着跑过来,也不知从哪儿弄了个破门板,七手八脚抬着郭大宝就往侍郎府跑了。

刚进侍郎府,里头的王氏夫人就接了信儿,一听早上出去还好端端的儿子,给抬了回来,忙着下炕鞋都没顾上穿好,趿拉着就跑了出来。

在二门外一见自己宝贝儿子直挺挺躺在个破门板上儿上,那样儿瞧着跟死人一般,唬的脸都白了,扑过去就嚎上了:“我的儿啊,可是怎么了,这不是要你娘的老命吗,我的儿啊……”

边儿上的奶妈子,也吓的不轻,伸手先探了探少爷的鼻息,有气,心里略放了些,忙去扶王氏:“夫人快着寻太医来才是,耽搁了,恐少爷的命真保不住了。”

王氏一听,顿时清醒过来,一叠声道:“快,快去,拿着老爷的贴儿去太医院请人。”小厮应一声去了,王氏招呼人把儿子抬进自己屋里的软榻上,掰开嘴灌了半碗水进去,郭大宝紧着倒了两口气缓了过来。

刚缓过来,就叫唤上了:“疼啊,疼……”

王氏一听儿子叫唤的声儿都不对了,忙又催着请太医,不大会儿功夫,倒是来了一位,只一瞧,便说胳膊折了要接骨,这接骨是个jīng细活,他不擅长。

王氏一听,急的直捶桌子:“既你不成,倒是说个人出来,甭管是谁,只有个名号,使多少银子也得请来。“

那太医道:“说起来也离着贵府不远,就是寿仁堂的坐堂郎中张宝,接骨最是拿手,夫人还是快着些去请才是,公子这伤可耽搁不得。“撂下话走了。

王氏指天骂地的说太医院养的都是一帮子废物,连接骨都不会,却也紧着使了管家去寿仁堂请人不提。

再回过头说时潇,从碧水桥上下来,转过两个胡同,回头望了望,没见那小霸王跟上来,才松了口气,略一抬头只见自己瞎乱转了两个胡同,却到了临河的东一条胡同来,前头不远正巧是潘家的成衣铺子。

时潇想起自己臂上的竹篮子里还有几方绣好的帕子,便整了整衣裳,进了潘家的成衣铺,这潘家是寡妇当家,听见说以前是宫里针工局的宫女,后年纪大了,放出来,嫁了个丧妻的汉子当续弦,连着生了俩丫头,汉子就去了,留下她一个寡妇戴着两个女儿过活。

为着生计便开了个成衣铺子,好歹的赚几个银钱,好混口饭吃,大丫头前几年就出了门子,身边儿只剩下个二丫头,闺名唤作秀娘,因是老闺女,难免宠惯,倒宠出个眼高手低的xing子来,手里的活计一事无成,成天就知道擦胭脂抹粉的打扮。

她娘劳烦媒人婆说了不知多少门亲事,只是咬死口的不应,嫌这家穷,又嫌那家门第不济,要不就是嫌模样儿不撑头,耽搁到如今,都小二十了也没说成婆家。

她娘急的没法儿是法儿,也没少劝,好的歹的,嘴头子都说破了也没用,今儿一早,潘寡妇收了两个做衣裳的活儿,忙的不可开jiāo,唤了女儿多少声儿,只是不应。

白等潘寡妇放下手里的烙铁,去她屋里一瞧,险些没气死,自己嗓子眼都快喊破了,她女儿只当没听着,立在外间屋的水盆前,比量着戴花呢。

潘寡妇一股气上来,过去把她手里花夺过来仍在地上道:“你别总想着攀高枝儿,慢说你没生出那模样儿,便是生出模样儿来,就凭你死鬼爹这个门第,寻个平常汉子都得念佛还想怎么着,要紧的把手里的活计拾掇起来,省得赶明儿嫁了婆家,让人戳你娘的脊梁骨。”

她女儿听了,扭过身子道:“我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投生到你们家,若是投生到那高门大户,何用受这些,您跟爹没本事,当初就不该生了我,这会儿嫌我累赘,晚了,早gān什么去了。”说着一撩帘子进里屋去了。

把个潘寡妇气了个倒踉跄,刚想要追进去再数落几句,忽听前头有人声,也顾不上女儿,忙着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章

铺子里就潘寡妇一个,忙起来恨不能生出八手八脚来才好,诸如帕子汗巾子等散碎活计,便做不来了,她倒jīng明,女儿是指望不上,可旁人家里的姑娘媳妇儿,平常在家闲时绣个帕子什么的也不当事儿,拿到她这里换几个钱使,巴不得呢。

日子长了,便有几个固定的,时潇便是一个,每回瞧见时潇,潘寡妇都在心里头羡慕的紧,先不说模样儿,就这手好绣活儿,赶明儿嫁到谁家去不行,且手脚勤快,温婉和悦自己是没儿子,若是有儿子,拖了媒人婆去,娶她来家当媳妇儿,小日子指定越过越热乎。

因心里头喜欢时潇,逢着她来,也不会欺负她,给她的价钱很是公道,这会儿出来见是她,心里不禁拿她跟自己女儿比了比,遂长叹了口气,这就是人比人得死啊,自己怎就没她爹娘的好命,修下里头那么个混账丫头。

时潇见她出来,先福了福道:“婶子这一向可好,这是要裁衣裳呢?”潘寡妇道:“可不是,后街上刘家老太太过几日做寿,特意唤我去量了尺寸,想做两身儿过寿那天穿的衣裳,昨儿才把料子送来,我琢磨着这活儿费功夫,便想趁着今儿铺子没人,先裁了,晚上熬两宿先赶出来一套,拿过去让老太太过过眼儿,若不中意还能及早改,哎呦,这一忙活倒忘了我这烙铁刚烧的,再不用就凉了,你若家中无事,略等我片刻,等我先把这料子熨平整了,咱娘俩再说话儿。”

时潇忙道:“我能有什么事儿,婶子只管忙要紧。”说着话儿见潘寡妇一手拿烙铁,一手拽着料子不大得劲儿,过去帮着铺平整了拽着。

有时潇帮忙,不大会儿就完活了,潘寡妇直起腰抹了把汗道:“亏了你在这儿,不然我一人不定要忙活多早晚呢。”

时潇见她满头的汗,去那边儿桌上倒了碗水递给她道:“秀娘姐姐不在家吗?”

潘寡妇听了哼一声道:“你姐姐是个没用的,这些活计从来不伸手,成天就知道要衣裳穿,也不体谅体谅她娘有多辛苦。”

时潇眼珠转了转,虽说没见过几次,大约也知道潘寡妇家的女儿是个宠惯坏了的,小二十了还没说婆家,便也不再说什么,从竹篮子里拿出自己绣的几方帕子道:“这些日子净忙活几个小子了,倒没多少功夫做针线,这几方帕子还是上月里绣的,婶子瞧瞧这花色能不能配您铺子里衣裳。”

潘寡妇只瞄了一眼便道:“你这手好针线哪还用挑拣,要个个都跟你似的,婶子倒也省心了。”说着冲旁边儿钱盒子怒了努嘴:“自己拿去吧,我这儿且腾不出手呢。”

时潇应一声,过去打开盒子,按照帕子的数熟了钱,小心的装在腰上的荷包里,正要告辞,潘寡妇道:“你站一站,前儿我想着,你跟娟子哪儿孩子多,衣裳还好,横竖新三年,旧三年fèngfèng补补又三年,怎么都好凑乎,就是那脚下的鞋恐难将就,那些小子又皮,成天登梯爬高的不闲着,没几日鞋底子就要磨破了。”

时潇点点头:“可不是吗,那几个小子简直就是孙猴子托生的,白天酒铺子里忙活一天,家来也不见闲着,满院子转着圈的跑,前两天我做饭的功夫没看住,三个孩子爬到树上,够那树上的槐花蕾去了,说是要摘下来让我给他们烙槐花饼,摘了好几筐,倒是解了馋,鞋也磨坏了,我这儿正说瞅着今儿天好,回去打褙子呢。”

潘寡妇道:“那可正恰好,我昨儿收拾出些不用的碎布头子你拿了去吧!”说着伸手从下头拿出个包袱递给她。

时潇忙接在手里道:“亏了婶子这样的好心人,顾着那几个小子,也没什么报答,倒越发不好意思了。”

潘寡妇笑道:“你若觉着不好意思,不如给我做双鞋,我这儿一直不得空,脚上这双还是去年的,趿拉松了,不大跟脚呢,我那闺女又指望不上,下月里隔邻聘姑娘,怎么也要忙活两日,穿着这双鞋去,没得让人笑话。”

时潇忙道:“这有什么,婶子以后若有什么活计只管指使我,只婶子不嫌弃我的活计粗就成。”说着从袖子里抽出根儿头绳来,蹲下比着潘寡妇的脚量了长短,系上个活扣,塞进袖子里。

潘寡妇道:“你的活儿要是粗,可着京城也寻不见好针线了,你等着我给你扯鞋面子去。”忙要去拿整布。

时潇打开刚的包袱翻了翻,寻出一块厚实的青布道:“婶子不用特意扯鞋面了,您瞧这块大小就成,料子也厚实,当鞋面子正好。”

潘寡妇瞧着她笑道:“可真是个会过的丫头,不知哪家有造化娶了去,倒一直忘了问,今年多大了,家里头可定了亲事?”

时潇低下头半晌才道:“过年十七了,小时倒定过一门亲,后我家招了场火,烧了房子,娘去了,爹也病了,那家嫌我的命不好,便解了婚约。”

潘寡妇不想还有这么一段,心里暗悔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现如今这眼皮子浅的人家多着呢,就瞧眼前的好处,便不想想打小定下的亲事,到了反悔,他家小子倒没什么,让人家姑娘还怎么寻婆家,做下这等缺德带冒烟的事儿,也不怕招天打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