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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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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嬷嬷忙懦懦应着,忽然想起一事:

“前儿我家大兄弟恰巧从冀州过,我倒是听见了一件大喜事”

王氏挑挑眉:

“你大兄弟?可是在二老太爷府里当差的那个?”

嬷嬷点头:

“可不就是他,这些年多亏了二太爷的提拔,如今管着外头庄子上的银钱来往,有些大体面了”

王氏轻轻道:

“我家虽说如今看上去风光,长久的祸福却也难料,这些年,倒不如二老太爷那边顺遂安稳了”

王嬷嬷哧一声道:

“太太这话可说差了,二太爷和咱们太爷乃是一母同胞的两兄弟,这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谁家若是腾达了,还不是共荣的事,现如今,二太爷府里头,几个姑娘可都在咱们老太君跟前呢,两府虽说隔着一条巷子,不是和一家一样,太太何来这样的外道话”

王氏点点头:

“倒是听说二叔房头的几个姑娘出落的好,老太太和二姐姐常来信夸呢,我这心里才着急的给宛若请先生,不然等回了京城,被其他姐妹比下去了,我这脸上也无光”

王嬷嬷笑道:

“咱们家姑娘,太太就不用愁了,小机灵的模样,学什么像什么,那天不是爷还夸说二姑娘的字写的越发周正了”

王氏听了,脸上露出些许喜色,执起炕几上的茶盏,吃了一小口放下:

“你刚头说的什么喜信儿?这一打岔,险些岔过去了”

王嬷嬷才道:

“我那大兄弟说,二太爷房头大老爷家的清姑娘如今要大喜了”

王氏一愣:

“你说清丫头,我记得还小呢?”

王嬷嬷不禁掩着嘴轻笑:

“太太可是在冀州呆的年头长了,清姑娘过了年都十五了,比咱们家二姑娘正恰好大上七岁,已经是大姑娘了”

王氏掐指一算:

“可不是,我倒疏忽了,寻了哪家的婆家?”

王嬷嬷道:

“可正是这婆家了不得,我这么听着,仿似是太后瞧中清姑娘,心里甚为喜欢,打量着要给了睿亲王呢”

“睿亲王?哪个睿亲王?”

王氏一时没想通透,王嬷嬷抄起那边的美人捶,坐在下首脚踏上,轻轻捶着王氏的腿道:

“咱大周还有几个睿亲王?不就是万岁爷一母同胞的幼弟,现如今在南边练兵的睿亲王,要说今年都过二十了,这两年太后老佛爷隔三差五便宣各府命妇姑娘进宫去说话,如今可才知道,原是要给睿王爷选王妃呢?”

王氏道:

“这事可定了?”

王嬷嬷道:

“听我那兄弟说,虽没十分定,也有八九分准了,清姑娘这些时日,常进宫去觐见太后呢,那边府里头也都悄悄忙乎着,就等着圣旨下来了,早着说,也得等明年行大礼,睿王爷如今还在南边呢,估摸这一时半会回不了京”

王氏脸上一喜:

“这可真是件大喜事,你去寻了笔墨来,我给娘娘写封家书,仔细问问,若是底定了,咱们便要早些备下贺礼,免得到时候着急着慌的”

这信还未写,就听见外头丫头的声音:

“请老爷安”

王氏微怔,忙站起来,整整衣裳迎了出去。苏澈进了屋,坐下就问:

“怎的不见承安宛若?”

王氏忙吩咐下面的丫头:

“chūn雨,你过去二姑娘房里瞧瞧,说不准两人就在一处呢,若在一处,便一并唤过来,眼瞅着也该到了饭时”

外屋里的chūn雨应一声,出去了。

苏澈今儿晌午的时候,本是被周映雪搅了风月事,心里不大痛快,可不一时,便从京城苏府送来封家书,是他爹让人送过来的。

他爹在任上时,官位就做到礼部主薄,因人有些迂腐,便没再升迁上去,远不如他岳父,一路仕途平顺。

苏老太爷现如今在家,养花种糙倒也别样悠闲,无事不会给冀州写信,即有家书,便是有大事了。

苏澈遣退莲香凝玉,拆了封蜡一瞧,不禁暗叹,如今王家可真是风光无限,若是二老太爷和睿亲王府连成秦晋,王家一族岂不更加显赫。

便是他不喜王氏,也知道轻重,说到底儿,自己这个知府,若没有嫡妻,恐也难当的如此顺当,如今细细想来,他厌王氏,不过因为从心里矮了她一头,她又不知qíng识趣的俯就与他,一来二去却弄得越发僵了。

那日和巡抚大人在一起饮宴,偏巧台上唱了一出新曲戏,引了一个前朝很知名的事,一个大官家里,宠妾灭妻,歪带嫡子,最终家族没落的故事。

唱完了,巡抚刘大人颇有深意的道:

“前朝亡的一点不冤枉,这当官的都这样糊涂,须知长幼有序,嫡庶有别,哪有这样罔顾礼法胡来的呢?”

现在苏澈忽然就想起这话来,可不是在点他呢,苏澈思想起这些年自己对嫡妻的冷落,对嫡女的漠视,不禁有些愧疚涌上心头。

自己将来还是要靠着妻族,这样对待王氏,的确不大妥当。想通透了,便抬脚上了王氏的院子里来。

王氏哪里知道这番九曲十八弯的故事,心里犹自惊疑不定,悄悄和王嬷嬷jiāo换了眼色,不着痕迹的忖度苏澈半响。

早先还说被周映雪搅了好事,本该不痛快才是,怎的这会儿倒是温和含笑的,不似往日一进自己屋里,就皱着眉头一副不耐烦的光景。

王氏脸上惊疑的神色,落在苏澈眼里,忽觉得自己这位嫡妻,也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高高在上,怎的也要看自己的喜怒行事。

这种念头一入心,忽然给了苏澈一些不一样的感受,他心里竟然有一丝新奇涌上来,说起来,成婚这些年,他还真没正眼瞧过王氏,只说不如映雪美丽温婉,这时候看起来,却自有一股子别人所没有的端庄大气。

宛若跟着承安一进来,就感觉今日爹娘之间不大对头,爹爹脸上的笑容,从来没见如此温和过。宛若和承安行礼请安,苏澈目光滑过两人,不禁暗暗点头。

承安穿着一件蓝色锦缎衣裳,生的俊眉星目,宛若却穿着一身浅粉色袄裤,也是皮肤白皙眉目清明,透出十分的机灵气,两人都是总角垂髫,站在哪里,恍如一对金童玉女。

尤其两人都甚为聪明,方子鸿经常夸赞,相比之下,宛如虽生的好,却有些上不得大台面。苏澈觉得,自己以前真是糊涂了,怎的就忽视了这个嫡女呢。

想到此,遂招招手道:

“宛若过来爹这里?”

宛若眨眨眼,瞅了她娘一眼,走过去,苏澈仔细端详她半响道:

“我瞧着宛若,越大越有几分贤妃娘娘当年的模样了,是不是?”

王氏抿抿嘴道:

“我瞧着也是,说起来是亲姨母,有些相似,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苏澈摸摸宛若的头:

“你那日作的荷花诗,听方先生说甚好,那日爹爹事忙,倒没底细听,你这会儿念与爹爹听听可好?”

宛若小脸微红,悄悄瞥了那边承安一眼,小声道:

“不过作着玩的,远不如承安的工整”

承安却道:

“平日里或许我的好些,这首荷花诗,却真是二姐姐的为上”

苏澈颇有兴致的道:

“哦?承安,你来说与我听”

承安应了,便念道:

“一片彤云一点霞,十分荷叶五分花。池畔不用关门睡,夜夜凉风香满家”

☆、夫妻初和

“池畔不用关门睡,夜夜凉风香满家,真当刮目相看了”

苏澈挑挑眉,目光重新落在女儿身上,听了承安念出的荷花诗,真是大出苏澈意料之外,虽方子鸿时常赞说宛若敏慧,苏澈也没真当一回事。

方子鸿心里想的什么,苏澈自是知道,想借王家的势,自然会对宛若颇多照顾,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了。

且宛若这丫头刚进学不过几月,承安虽说也刚启蒙,之前自己得空的时候,却时常教导于他,因此正式进学前,也能诵读几册书,又博闻qiáng记聪明非常,因此有大进益并不稀罕。

宛若,他一向不怎么理会,全由嫡妻王氏教导,如今进学数月便有此才,可见王氏教导有方。

苏澈不禁从心里升起一股敬意来,古人云女子无才便是德,现在看来也不尽然,女子若是读书知道了些许道理,至少在教导子女上大有差别。

别的不说,宛如比宛若还大上三岁,别说这样平仄规整,颇有意境的诗,便是平常写的大字也是歪歪扭扭不成样子,和小女儿一比,真可谓天壤之别。

想到此,苏澈对王氏更是前所未有温和的笑了笑。王氏真有点不知所措起来,自成婚起,丈夫何时有过如此好颜色,虽不至于疾言厉色,却也是冷声冷语不断,今日这是怎么了?

王氏心里正沉吟猜度,就听苏澈颇有几分与有荣焉的道:

“一个七岁的孩子能作出这样的诗,想来可着冀州城也寻不出第二个来,宛若真真聪明!”

说着,从怀里寻出个小盒子来递在她手里:

“本是给承安的玩意,今儿就先给了你吧,即聪敏,便要更用功才是,莫荒废了去”

宛若大眼睛眨了眨,接在手里,转身递给身后的chūn梅,心里说,爹爹今儿不是吃错药了,怎的如此和颜悦色起来。

不止她,便是满屋里伺候的丫头婆子,也都暗暗纳罕,难不成老爷这是转了xing子。吃罢饭,宛若和承安告退,两人拐出隔扇门就听苏彻温声道:

“今日便在太太屋里歇了,去把我官服拿来,明日一早从太太屋里直接去府衙……”

宛若心里更纳闷了,听说他爹把莲香凝玉收在房里伺候,有那么两个年轻的极品美女侍奉枕席,却巴巴的来歇在娘亲这里不是太奇怪了吗。

宛若低着头百思不得其解,忽然被身边的承安一把拽住:

“若若想什么呢?你要走去哪里?前面可要撞上廊柱子了”

宛若这才发现已经到了自己屋前的廊檐下,chūn梅在后面低声笑道:

“一准是姑娘得了老爷的赞,心里高兴起来,就没瞧见前面的路了”

打起帘子的两个小丫头也撑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宛若不理她们的玩笑,迈步进了屋里,姐弟两个和往常一样,一边一个坐在炕头说话。

宛若想起刚才爹爹给的东西,便让chūn梅拿过来,打开一看,不禁瘪瘪嘴,以为什么稀罕的物件儿,不过是个木头的鲁班球,比上次承安的九连环差多了,那个至少值钱,这个不就是个木头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