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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25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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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修承破天荒的已经在家了,陈幸看看墙上的挂钟,道:“这才几点,你失业了啊?”

“买了什么表,给我看看。”林修承在手提电脑上敲打,看他回来,便问他。

陈幸坐下来,盘起腿来,拉开了书包的拉链,垦出了个包装袋,丢给林修承。

林修承拿出盒子来打开,研究了一会儿:“很普通的表。”

陈幸努努嘴,想了想,问林修承:“你有酒吗?还有烟。”

林修承抬起头来,仔细地观察他:“你不开心?”

“到底有没有啊?”陈幸抱着膝盖看他。

林修承起身,去酒柜找了一瓶XO,又从冰箱里找出陈幸爱喝的绿茶饮料放在茶几上,道:“烟没有,就喝这个吧。”

“洋酒啊,”陈幸嘟哝,“我只喝过黑方,掺水的那种。”

林修承一边为他拼酒,边嘲笑他:“在伦敦,你才是洋人。”

陈幸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一点酒味也没有。”

林修承酒调的不淡,陈幸喝了几倍就微醺上头了。

他和林修承说:“林修承,如果我可以选择自己的爸爸,我一定要选你这样的。”

林修承知道陈幸白天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他没有问,只是顺着他说:“我是怎么样的?”

“强。”陈幸垂着眼,晃晃酒杯,才道。

陈幸一身反骨,他长得太漂亮,处境更比别人要艰难,他必须非常强势,才能叫四面八方的人服气,不敢打他的主意。

陈幸在青城孤儿院睡得那张下铺床沿,墙上贴满了拳星海报,陈幸渴望变强,并不是不屑于脉脉温情,只是他从来得不到这些,也就不再会强求。

“要是我当时开了那一枪,现在是不是一切都不同了?”陈幸喃喃自语。

林修承看着陈幸七分醉态的真情流露,还有他尚且是干净的双手,告诉他:“我希望你永远也没机会开枪。”

7.

陈幸一直觉得这世上的事儿,只有他不想做,没有他做不了。

上了四个多月的语言班,他从初级一下跳到了中高级。同学也变得正常多了,大都是十三四岁的同龄人,希腊的法国的,哪儿都有,大家比划着交流,也有一番新鲜乐趣。里头只有一个叫蒋正真的北方男孩,脾气暴烈,是个刺头。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陈幸和蒋正真就好比这山里的两方恶霸,非得争出个你死我活来,叫大家看看谁才是班里真正的老大。这种仇恨滋生的没有来由,爆发的无迹可寻,两人暗斗多时,总算找到了一个由头,打了一架。

一场蓄谋已久的架打得破坏性很强,蒋正真比陈幸想象的要厉害,大半个教室的桌椅都叫他们砸坏了,还摔烂一台投影仪,颤巍巍的英国老绅士James险些拎起电话报警。

林修承的二婶不知哪里听说二叔的死有问题,来他公司里闹着要讨说法,拉扯一个中午,直接让保安把她请走了,林修承一肚子火还没下去,助理走过来,告诉他陈幸在学校打架了,学校坚持要找陈幸的监护人。

林修承砸烂了一个杯子,只得又去了陈幸学校。助理冲在前头,为他推门进了办公室。

林修承原在车里想的完美,见了面好好教训陈幸。推开了门,又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陈幸右脸贴着耳根的地方有些红肿擦伤,肘弯青了一片,手指骨节更是一片淤青,他孤零零站在一边,看林修承来了,一句话也不说,咬着嘴唇,眨着桃花眼瞧他,雾气漫在眼里,带着点委屈,不复往日里那生龙活虎上山下海的模样,他叫林修承:“爸爸。”

林修承气顿时下去了一半,声音也软了些,他对着语言学校的校长问:“怎么回事?”

学校校长是个四十来岁的英国女子,刻板而高傲,她说:“他们都不肯说,林先生,希望您好好管教您的孩子,否则还是去寻找你们中国人开办的语言学校吧,我这里不欢迎这样的学生。”

林修承时常认为这些充满优越感的英国人有趣,既要挣中国人的钱,又偏觉得自己和那些婊子有什么区别。

“好,那么我们就不念了。”林修承对她颌首,领了陈幸就走。

“我也不学了!”蒋正真在后面,也用口音很重的英语吼了一句。

出了学校门,坐进车里,林修承静下心来,耐心地问陈幸这究竟打什么架。

陈幸这下又眉飞色舞起来,一只细白的骨节上带着青红印子的手攀着座椅背,激愤地同林修承讲:“蒋正真这个傻逼,说我天天豪车接送被包养我忍了,今天居然说我口音娘炮,我就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娘炮——”

“陈幸,”林修承打断他,他被陈幸手上的伤弄得心烦意乱,他对陈幸的关心早已超过自己的掌控,这对他而言,不是什么愉快的认知,“我对你这些有的没的不感兴趣。我让你做一个好房客,你最好也做一个好养子,安安静静地上学放学。我的耐心没你想的那么好,再这么给我添麻烦,我不会再可怜你了。”

陈幸看他几秒,无所谓地耸耸肩,道:“得了吧,还可怜我呢,不过把我当个好玩的小玩意儿,没事儿逗弄逗弄。我原本以为你喜欢我这样,你不喜欢,我就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