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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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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澄笑着摇头,“你真敢上阿翼啊?别说阿翼,就是慕容,你碰一下都会倒霉。”

“连林眺都敢对阿翼流口水,我有什么不敢的?况且为了阿季,阿翼和慕容都是心甘qíng愿的,对吧?”

乐澄喃喃,“我竟然和三个疯子呆一块了。依我看……”

看法还没说出来,手机忽然响了。

乐澄只好停下,说声“SORRY”,把手机掏出来接听,“喂?我是乐澄。”

不知对方在电话里说了什么,乐澄的表qíng忽然凝结了。

他啪一下盖了电话,猛站起来朝外走。

“乐澄,你去哪?”慕容惟坐在门口,伸手一把拦了他,“好歹给个答复再说。”

“随便你们,放手,我要去学院。”

乐澄的语气和神态都不对了。

慕容惟站起来,“怎么了?”

“林眺自杀了。”

“什么?”安棱猛跳起来,“开玩笑的吧?谁自杀也轮不到他呀!”

莫翼霍然转过头来,盯着乐澄的脸。

“没开玩笑。”乐澄连视线都有些直了,轻轻说,“他沉湖了,大概是昨天晚上。”

猛然甩开慕容惟的手,风一样朝门外冲出去。

饭厅死一样的安静。

片刻后,莫翼才说,“我们去看看。”

四人赶到学院的时候,湖边一带的糙地上挤满了学院的学生。

不是玩笑。

林眺确实自杀了。

尸体今天早上被发现,头朝下浮在湖里,报警找人捞起来,才发现是林眺。

“为什么?”

所有人都不理解,都觉得惊讶。

林眺,是最不可能自杀的人。

他长得又高又帅,一双桃花眼一挑,带上唇边半讥讽半诱惑的笑,多少人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学院里,对他死心塌地的有,对他抱着一夜qíng念头的有。

要男有男,要女有女,要学生有学生,连不少年轻的教授都对他有着不敢明言的好感,明里暗里故意多给他几分。

林眺是位真正的殿下,整天勾个漫不经心的笑脸,耍得周围的人团团转,就是不肯让人上他的chuáng。

他只和四个人真玩。

没人敢对此明言怨恨,谁让那四个富家公子,个个都条件那么好,个个都不好惹呢?

“为什么?太不明白了……”

人人都不可思议,觉得可惜。

林眺是学院里一道风景,大胆开放的举止总会偶尔吓到旁人,放dàng不羁有时候是一种诡异的魅力。

他怎么会结束自己的生命?

无缘无故的。

他有才华,有青chūn,有身材,有脸蛋,有大把供他选择的俊男美女,警察后来查到,他的银行卡里,还有大笔的存款,足够优哉游哉挥霍到毕业。

这样的人,就在一个很普通的夜晚,悄悄把自己沉入了湖里。

警察盘问他的室友。

连他的室友也一脸不能理解。

林眺那天晚上回来,表qíng还很轻松,一直哼着歌,洗澡后香喷喷的,换衣服。

室友以为他又要出去玩,这是经常的事,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临走前,林眺说了一番话。

他得意洋洋地笑着说,“我今天可真的想开了。原来有的痕迹,是留在骨髓里的。你一辈子也别想抹掉,怎么也抹不掉。天下间,哪有什么狗屁的收放自如,立地成佛?”

最后又喃喃了一句,“本来已经断了,又把我叫回去。明知有缘无份,还要藕断丝连……”

室友听见他喃喃半天,“喂”一声,问他,“林眺,你嘟囔什么呢?”

林眺忽然又呵呵笑起来,大声回答,“我在想,怎么我伤心的时候还是一个劲地笑啊?莫非真的是人太贱了?”

他的话说得无头无脑,室友也是一阵懵懂,反应过来,林眺已经潇洒地出门了。

谁也没想到他会一去不回。

当天下午,他离异又各自找到新伴侣的父母都坐飞机赶了过来,哭得伤心yù绝。

他的母亲,抓着前来安慰的校长摇晃追问,“为什么?为什么?这孩子向来开朗,从没有想不开的时候。他是不是在这里被人欺负了?没被人欺负,他怎么会走这条路?我不信,林眺不会自杀,是你们学校保护措施不足,让他失足掉下湖的!你们赔我的孩子!赔我的林眺!”

但林眺不是失足。

他是蓄意自杀。

警察在湖边一棵树下找到两瓶安眠药,全部空了,旁边还有一个空的纯净水瓶。

他是清醒地去的,没有喝酒,至少在吃药的时候,是清醒地。

乐澄他们四人,站在人群中,看着林眺的尸体被抬上车,看着他的父母哭得几乎气绝,直到傍晚人群渐渐散去,他们还宛如被冻住一样站在原地。

晚霞如林眺的笑容一样灿烂,但旋即散去,黑幕笼罩过来,乌云一般,压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很久之后,安棱才动了动唇,轻声说,“乐澄,你哭一声吧。”

乐澄沙哑的声音,硬得象石头,“我不哭,我为什么哭?”

慕容惟伸手抚他的肩膀,被他猛然一掌拍落,咬着牙说,“别碰我。”

于是没有人再碰他。

仿佛不知道累,就那么站着,看着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水。

没人说话。

无话可说。

只是站着,一直站着,象被冻住一样。

一直站到很晚,乐澄长长吐了一口气,低低唤一声,“林眺。”

安棱很担心,乐澄居然一滴眼泪也没有。四人之中,乐澄其实最温柔,乐澄也是最喜欢林眺的一个。

安棱试着说,“乐澄,我们回去吧。”

他猜想乐澄不会有反应。

可是乐澄却点了点头,转身往回走。

四个人连车都没开,在漆黑的夜里,沿着柏油马路无言地走回别墅。

这条路,林眺走了很多很多次。哼着歌,一路上意气风发,笑得灿烂。

如今,他再也不会走了。

回到别墅,三个人陪着乐澄回房,莫翼走出去一会,回来问,“有没有看见阿季?”

安棱说,“不在你房里吗?”

莫翼摇头,神qíng不禁有些紧张。

被冻僵的神经猛地绷紧,好像失去弹xing一样裂得生疼。

慕容惟猛冲出去,在自己的房间里外找了一遍,跑出来问莫翼,“有没有看见他的书包?书房呢?你看过没有?”

除了发呆的乐澄,三个人,连安棱都紧张地跑到佣人房,把佣人们全部叫起来问,“阿季今天有没有回来?”

最后,莫翼才发现张季躺在二楼常用的那间浴室。

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一动不动。

莫翼第一眼看到,心都几乎冷了。

“阿季?”他把张季抱在怀里,不断用手掌去捂他苍白的脸,轻声叫,“阿季?阿季?”

慕容惟飞快跑来,刚到浴室门口,看见张季躺在莫翼怀里,猛然刹住脚,喘着粗气。

“阿季?”莫翼不断轻声叫他,抚他。

张季仿佛是睡了,听到声音,缓缓睁开眼,抬起头,看着莫翼。

他的眼睛是湿的,晶莹湿润,黑得象两颗宝石。

他看着莫翼,低声说,“我梦见林眺死了,真可怕。”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柔和地和莫翼说话,没有一丝敌意。

莫翼却痛到连嘴唇都紫了。

慕容惟慢慢跪下来,握住张季冰冷的手。

他说,“阿季,我们不会让你象林眺一样。我们会守着你,时时刻刻,每分每秒。”

他说的不是我,而是我们。

莫翼听得清楚,深深看慕容惟一眼。

莫翼太熟悉自己,他永不可能放开张季,典型利己主义者,心爱之物,死也不会放手,宁愿毁灭,也不愿失去。

过于倔qiáng骄傲的张季,在脾气bào躁的他身边,恐怕不会长命。

慕容惟,和自己一样坚持的慕容惟。

也许,是一股制衡的力量。

莫翼咬着牙,默默咬着牙。

他听见自己艰难的声音,对慕容惟逐字逐字地说,“慕容,他躺在冰地板上,可能受凉了。你,你摸摸他的额头。”

慕容惟小心地探了探,“是有些烫。”

有时候,简单的两句话,也许就是一辈子的约定。

第二十一章

张季真的着凉了,有些发烧,可是他的qíng况比乐澄要好。乐澄回到别墅,躺在房里,连眼睛都是直的。

安棱晚上看了他好几次,他连眼神都没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