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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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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安扯起嘴角笑了笑,不再看自言自语的孙稼,回到办公室里,陈盼盼与徐泽已经到了,徐泽趴在桌上看报纸,陈盼盼在填一份表格。

“长安,你来啦?”见他进来,陈盼盼放下手里的笔,“中午要跳楼的那个人,救下来了吗?”

“救下来了。”沈长安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这事你也知道了?”

“咱们这个地方,发生点什么事,不到半天时间就能传遍整座城。”陈盼盼撇嘴,“还有人在乱传谣言,说这个男人是遇到鬼,才会忽然去跳楼呢。”

“世界上哪来的鬼。”沈长安从抽屉里掏出一本思想文明建设宣传书,“就算真的有鬼,也应该怕太阳。电视里不都是这么演的,早晨雄鸡打鸣,晨阳升起,就会百鬼退散。今天中午的太阳那么烈,如果真有鬼,到底是鬼想自杀,还是男人想自杀?”

“这么一说,好像也挺有道理。”陈盼盼掏出手机,“我就拿你的这个话,去反驳那些一个劲儿说有鬼的傻逼。”

“人与人争锋相对时,很难说服对方,只会让争吵升级,然后生一肚子气。”沈长安翻开宣传书,“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说那么多,不如回一个哦或是行吧,你说得都对。”

“我还以为你会说,能动手时,绝对不逼逼呢。”陈盼盼删除刚才打的话,回了对方一句“哦,行吧,你说得都对。”

“我可是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好孩子,怎么能随便动手。”他指着书上“以和为贵”四个字,“我爱和平,和平爱我。”

陈盼盼:“……”

长安这个人,长得倒是眉清目秀,就是脸皮厚了些。

下午三点左右,沈长安听到楼下传来妇人的哭声,他起身走到阳台上,看到一个头发半白的妇女,正拉着那个叫孙稼的手臂哭泣。

“稼稼,你听话跟妈回去吧,啊?”

孙稼动也不动,只是怔怔地看着大树,嘴里念念有词。

看着儿子这样,老妇人忽然松开他的手,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这个哭声伤心至极,仿佛压了她多年的重担与苦难,终于压碎了最后一块脊梁,让她毫无顾忌地哭了出来。

“稼稼,你爸爸病了,病得很严重,你再这样下去,等我跟你爸走了,你以后怎么办,怎么办?!”

浑噩无知的年轻人,苍老疲倦的老妇人,绝望就像是包裹着他们的树冠阴影,他人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沈长安觉得,自己此刻应该下楼去安慰他们,但是潜意识又告诉他,这个时候,他不能下去。

最后这个哭得哑了嗓子的女人,拉着丢了魂一般的儿子,一步又一步离开,佝偻着腰背,影子被阳光拉扯出一个怪异的形状。

下班的时候,沈长安走在最后,他锁了办公室大门,下楼的时候,忍不住扭头看了眼下午孙稼靠着的大树,他停下脚步,仰头看枝繁叶盛的树冠。

树叶开始沙沙作响,抖落了好几片嫩绿的树叶。

这会儿……有风?

沈长安疑惑地看向其他树,其他树好像没有动?他怀疑自己眼镜出了问题,推起眼镜再看了一眼,其他树也开始左右摇晃起来。

伸手摸了摸粗糙的树干,沈长安叹口气,原来平光镜也有影响视力的时候,看来他要放弃戴眼镜装斯文这件事了。

“真希望那个年轻人能够痊愈。”忆起老妇人绝望哭泣的模样,他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关于妈妈的记忆,他已经有些模糊,但一直记得妈妈总是温柔地对他微笑,早上常会亲亲他的脸蛋,对年幼的他说:“宝贝去幼儿园要玩得开心哦。”

树抖动得更厉害了,连树干都在颤抖。

沈长安搓了搓脸,难道是因为今天太热,所以他连风都感受不到?

晚上不想做饭,随便吃了点东西,才回了小区。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小区里的灯光有些黯淡,沈长安与一个手拿水龙头的男人迎面遇上。

“你……没事了吧?”沈长安认出男人是中午被送到医院的自杀者,看他现在的样子,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

男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尴尬地笑了笑:“没事。”

“孩子不做作业,可以慢慢教,不要做极端的事情,生命只有一次。”想着今天去拉悬在窗外的男人时,那个小孩子边哭边使命拉着男人的模样,沈长安忍不住多说了几句,“给孩子留下一辈子的阴影,也不好。”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男人苦笑,“我是开洗车店的,平时工作比较累,虽然平时管孩子的时间没有他妈妈多,但也绝对不会用这种极端方式来吓孩子。”

他往前走了一步,神情莫名诡异:“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

沈长安离垃圾桶比较近,顺手拿过男人手中的废旧水龙头扔进垃圾桶,水龙头掉进垃圾桶时,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个人是不怎么相信的。”沈长安叹口气,“你太累了,好好休息吧,平时多陪陪孩子。”

男人往后退了两步,似乎对自己忽然靠近沈长安的举动有些不好意思,闹着头干笑道:“今天中午我吃完饭就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了医院。老婆孩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我说,我中午要跳楼,连消防与警察都来了。我对这些事儿一点印象都没有,现在整个小区都知道我想不通闹自杀,搞得我连门都不好意思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