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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未说完,楚惜已是倏然变色,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腕。

贺汀州修长如玉的指间,夹着一枚极细的银针,差点就刺入楚惜的要害了。

楚惜恨声道:“宫主骗得我好苦,我差些就上了你的当了。”

贺汀州的手一松,那枚银针悄然落地。他微微笑道:“哦?你确定自己没有上当?”

楚惜大惊失色,猛地推开贺汀州向后倒去,道:“你……刚才……”

贺汀州重新靠回石壁上,从怀里摸出一枚赤色的药丸,道:“你进来之前,我已服下剧毒了。”

他舔了舔自己的唇,说:“现在毒xing也该发作了吧?”

楚惜觉得手脚麻痹,倒在地上道:“宫主为何如此?”

贺汀州嘴角边已淌下了殷红血渍,他没力气抬手去擦,只断断续续道:“我不是说了吗?这天下人全死光了也是无妨,只要……”

只要他心上之人,平安无事就好。

第三十三章

楚惜这才恍悟,嘶声问:“是不是他?”

贺汀州没有答他,却道:“你不是说爱我么?如今跟我一同赴死,难道不好吗?”

说着扬声道:“许少侠,将这dòng口堵上吧。”

外头传来乱石滚落的声音。

楚惜双目圆睁,叫道:“不行!我不能死在这里!”

说罢一跃而起,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他刚跑到dòng口,就见许风向自己扑了过来,接着只觉胸口一阵钝痛。

楚惜低头一看,见一柄匕首正正地cha在自己心口上。

原来许风虽被缴了兵刃,却还暗藏了一柄匕首,趁着楚惜心神大乱之际,倒真让他一击得手了。

楚惜登时血流不止,狠狠瞪住许风,道:“都是为了你,宫主才会这样对我!”

他脸上杀意尽现,也不去管身上的伤势,一掌朝许风劈来。

许风远非敌手,他攻得手忙脚乱,若非楚惜中毒在前、受伤在后,他怕是早已落败了。

楚惜的掌法灵活刁钻,且一心要置许风于死地,只过得十来招,许风已觉招架不住了。他沉下心来,索xing拼着受伤不顾,又举起匕首朝楚惜刺去。

楚惜咬了咬牙,忽然变招,抬脚踢向许风的手腕。许风吃了一痛,手中匕首“当啷”落地。

楚惜当即猱身而上,掌法连绵不绝。

许风就势往地上一滚,想去捡回自己的匕首,但楚惜已追了上来,反而夺了那柄匕首,扬手刺向许风的眉心。

许风避无可避,只好用双手握住了刀刃。他手上立刻鲜血淋漓。

楚惜虽受了伤,力气却远远胜过许风,手中匕首一点一点沉了下来,冷笑道:“宫主不是要护着你吗?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眼见那匕首离得眉心不过数寸了,许风知道自己只要松一松手,就是必死无疑。

他死了倒不要紧,但……

但贺汀州怎么办?

他伤上加伤,必是逃不出去了。

许风背后冷汗淋漓,想着实在不行,便只好跟楚惜同归于尽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许风眼前寒芒一闪,有一柄剑轻轻架在了楚惜脖子上。

楚惜的动作顿时僵住了。他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清脆嗓音:“楚堂主先前拿剑指着我时,可真是威风得很哪。”

楚惜眼瞳一缩,僵硬地回过头去,失声叫道:“是你!”

沈意笑嘻嘻地立在楚惜身后,手中正握着一柄剑。

贺汀州轻咳一声,道:“沈意,你可来得太迟了些。”

“谁叫宫主丢下我不管的?我一个人经了千难万险,方才寻到这里。”

贺汀州自不信他,说:“一些小小机关,如何难得住玲珑阁排名第一的杀手?”

沈意颊边笑涡隐现,道:“我只管拿钱办事,可不敢自称第一,宫主这样夸我,莫非是qíng人眼里出西施?”

两人说话之际,一直默不作声的楚惜突然发了狂似的,一头往剑上撞去。剑尖被撞歪了数寸,在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但沈意也因此退了一步。

楚惜捂住血淋淋的伤口,趁机从地上跳起来,飞身闯了出去。

“呀,”沈意嘟囔一句,“可不能让他跑了。”

便提剑追了上去。

许风到这时才缓过一口气。他有些láng狈的站起身,见贺汀州仍靠在石壁上,唇边的血痕触目惊心。

他忙走过去道:“你怎么样了?那枚毒药……”

“没有什么毒药,不过是一种让人手脚麻痹的药,症状与中毒相似。我咬破嘴角做了场戏,让楚惜误以为自己中了毒而已。”

若非如此,许风也不可能伤得了他。

许风心中却想,那是因为贺汀州身上没带着毒药,若是有,这人肯定也会吃了。

他想到这里,竟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不敢再想下去,只抬手替贺汀州拭去唇边的血痕,然后低头包扎自己手上的伤口。

贺汀州静静看他一眼,两个人都没出声。

沈意倒是很快就折了回来。他衣襟上染了点血色,说话的语气十分轻快:“楚惜已除,接下来只剩下林氏父子了,宫主可别忘了答应我的报酬。”

“放心,你们玲珑阁何时做过亏本生意?”

“这倒也是。”

沈意一边说,一边卷起袖子,露出一小截雪白的手腕,然后他剑花一挽,竟是在自己胳膊上划了一道口子。

鲜血直冒。

沈意就将这只流着血的胳膊递到贺汀州跟前,颇为豪慡地说:“喝吧。”

贺汀州皱了皱眉,先看了许风一眼。

沈意知qíng识趣,立刻把胳膊转向了许风,道:“许少侠,你先来。”

许风惊愕不已。

贺汀州解释道:“沈意是玲珑阁养出来的药人,他的血能解百毒,区区千日醉之毒自然不在话下。”

药人?

许风行走江湖,也曾听说过有这样一种人,自幼用汤药洗骨易髓,再服食各种药材长大,长成之后百毒不侵,一身血ròu皆是救命良药。

沈意撇了撇嘴,说:“可惜我的血对付不了宫主体内的蛊虫,只能勉qiáng压制而已。”

许风听他提起蛊虫之事,受过伤的右手不自觉地轻颤一下。

贺汀州却是面色平静,道:“许少侠,先解毒吧。”

许风只好硬着头皮喝了一点沈意的血。

接着他闭上眼睛,盘腿坐在地上调理内息。不知是不是药人的血真有奇效,过不多久,他就觉得丹田处有一股真气缓缓腾起。许风耐着xing子,引导这股真气在体内运转一周,等他睁开眼时,一身内力已经恢复了六、七成。

而一旁的贺汀州也已解了毒,气色比先前好了许多,只脸孔仍旧苍白。他见许风睁眼,马上调开了视线,站起身道:“走罢。”

刚迈出脚步,身形就是一晃。

许风忙从地上站起来,正想上前,沈意已抢先扶住了贺汀州,道:“宫主近来折损太过、气血大亏,一会儿可不能再动手了,否则……”

“否则怎样?”

沈意竟不敢答。

贺汀州便摆了摆手,仍是走在最前面。

他们三人从原路走回去,又费了一些周折,才重新回到了先前那间石室里。石室墙上的壁画还在,贺汀州拿火把照着,仔仔细细地看过一遍,见那画中人祭祀的神像,有一只眼睛是赤红的颜色。他用手指一拨,那眼珠竟滴溜溜的打了个转儿,紧接着墙上的颜料簌簌而落,四面壁画霎时消失得一gān二净,却有一道石墙轰然开启。

这当然不是他们进来时的那道门。

许风便问:“不回去找慕容他们吗?”

“若我猜得不错,他们这会儿已赶到我们前头去了。”

“他们之中也有人认得路?”

“当年林昱的母亲就是从这里盗走那卷武功秘籍的,她叛出极乐宫之后,未必没有对林啸提起过。”贺汀州一面往那暗道中走,一面说,“我们快走吧,耽搁了这么久,慕容先生怕是等不及要动手了。”

许风听得一怔:“慕容前辈?”

沈意笑道:“宫主跟慕容慎比武是假,引林啸露面才是真。别看他们打得飞沙走石、天昏地暗,其实根本没费多少力气,只是打着好看而已。尤其是慕容慎那只老狐狸,竟还硬生生吐出一口血来,连我都甘拜下风。”

许风听到这里才明白过来:“难道慕容前辈早就疑心林庄主了?今日种种,不过是你们联手布的局?”

贺汀州也不瞒他,点头道:“当初在慕容家的地牢里,慕容先生曾与我彻夜长谈一番,他虽相信掳掠新娘之事与极乐宫无关,但苦于没有那幕后主使的线索。恰好我也在追查此事,便安排了一出假死脱身的戏码,此后他在明我在暗,直到落枫庄遭血洗之后,才算查到了一些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