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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作为家中幺儿,被保护得太好,他几乎不出门做任何家庭方面的应酬,见的人也少。冯舟就不一样了,认识的人非常多,这个婚宴上,便和很多人认识,等他和人jiāo际一圈回来,发现清和呆愣愣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冯舟凑到他耳边问他:“怎么这副表qíng,要是不喜欢这里,一会儿我们早点走。在这里吃不饱,我们出去再吃。”
清和微微摇了摇头,把额头几乎靠在冯舟的肩膀上,他说:“以前见到柯炀哥,觉得他是一个挺张扬的人,今天在这里坐着,才发现他不是一个人,是一个家族的代表。这个婚,也不是他在结,是他的家族和姜欢姐的家族在结。”
清和想,也许哥哥身上,也是背着这样沉重的家族责任,所以他才那么辛苦吧。
冯舟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脑袋,说:“怎么突然就发这样的感叹。”
清和抬起头来,黑眼睛突然对上冯舟的深邃眼眸,他心慌地又赶紧把视线转开了,说:“哥哥,我是觉得你也像柯炀哥一样辛苦。你将来,也会背负这么多东西和一个女人结婚吗?”
冯舟一愣,说:“我们家里要好得多。柯炀家里比较麻烦。他家非常注重子嗣传承,柯炀要是不支撑起家族,他父亲就会将私生子认祖归宗,他被bī得不得不做很多事。人本来就不是作为单独的个体存在,责任是人最密不可分的部分。”
清和看着他,一副沉重的神qíng,冯舟便说:“不要多想了,宝宝,你做你喜欢的事qíng就行,我们家里还有我呢。”
清和说:“可我又不想你那么辛苦。”
冯舟好笑地戳了一下他的面颊,“哪里有辛苦,不要胡思乱想了。”
正好新郎和他父亲以及伴郎等等过来敬酒,一桌人起身还酒,柯炀显然是在真喝,已经有点醉了,他走过来用手搭在冯舟的肩膀上,和他gān杯,“多谢你们过来。”
他显然还记得清和和他说的要给他曹枫的贺礼的事,他小声和清和耳语:“你一会儿等一下我。”
清和赶紧点头。
新娘并不在,清和四处看了看,发现新郎和新娘是兵分了两路,这场婚礼对新婚的两人来说,应该是一场大的战役吧。
婚宴后,有些客人走了,有些客人被招待着玩等晚宴,清和想去找柯炀,后来发现柯炀忙得根本没时间搭理他,而冯舟又喝了不少酒,叫司机来开车太麻烦,他又不想在婚宴酒楼里玩,就去开车先送冯舟离开了。
回到家,冯舟洗澡后又进书房有事qíng去了,清和没有去打搅他,他自己在卧室里待着,打开电脑,就见到本地新闻里已经有柯炀和姜欢的这场婚礼报道了。
既有官方媒体讲这是两个大家族的结合,也有民间的路人拍摄的车队场景等等。
上百辆豪车,白玫瑰和白百合几乎将从教堂到婚宴大酒楼的道路熏出浓郁香味。
外人看热闹,羡慕嫉妒恨,清和却只替两个主人公犯累。
他在晚上才给曹枫打电话,曹枫很快就接了,清和说:“曹枫哥,不好意思,今天柯炀哥和姜欢姐都非常忙,我没有找到机会将礼物给他们。我明天再去给,可不可以。”
收了曹枫那么多钱,清和实在不好意思没把他的事办好。
曹枫回答得很慢:“没关系,什么时候都行。今天婚宴上热闹吗?”
清和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他只好道:“就是太热闹了,人特别多。”
曹枫笑了一下,声音变得懒洋洋的,又有点痞气,“我看了新闻了,不可能不热闹。不过我想柯炀不会有多高兴?他其实最受不了约束。”
清和沉默了一会儿,他虽然看着有些迷糊,其实心思细腻,不然也不可能做珠宝设计,而且总能满足客户的需求。曹枫对柯炀和姜欢的婚礼的关注,似乎只是在柯炀身上。如论如何,这都是有些奇怪的。
清和说:“他的确不显得高兴,不过我觉得他是因为太累了,也许他从昨晚上就没睡觉,今天又要应付婚礼仪式和很多客人,还喝了很多酒,喝酒后还要陪客人。我觉得他已经累晕了。恐怕已经想不到别的。不过他今天在教堂里四处看人,好像是在找你,我说你不会去,他就没有找了。”
清和这话让曹枫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阵,曹枫才笑了一声,说:“哟,小清和,你这心思敏锐的,好了,就这样吧,我这边有事,先挂了。”

☆、 第八章


清和到第三天才联系上柯炀把玉雕给他,因为柯炀实在太忙了,婚礼忙完后他又整个儿睡了一天多,睡饱了才说来见清和。
清和道:“我去你那边把东西jiāo给你就行了。”
柯炀很慡朗地笑道:“不用了,我去你家里拿就行,外面太阳大,不好让你跑这一趟。”
清和说:“应该我送过去才对。”
“别,你别。让你这么跑,到时候冯舟要和我发恼。”
“怎么会,我哥不会的。柯炀哥,你别找这个借口,我可以开车过去。”清和再三表示想要好好完成这一单任务,但柯炀就是不允,说:“你是小弟弟,不能让你跑来跑去,再说,你是小可爱,我可舍不得你大太阳天在路上来来回回。”
“……”清和因他的“小可爱”而无语了,但随即想,柯炀能够开玩笑,想来是心qíng不错,已经缓过神了,清和只好说:“好吧。我在家里等你。”
柯炀在大下午,两三点钟,外面太阳烈得厉害,连夏蝉都热得无力鸣叫的时候,他开车来了冯家。
清和在客厅旁边的茶室招待了他,将冰镇jú花茶倒给他喝,柯炀一口气喝完了一大杯,说:“再来一杯。”
清和笑着又给他倒了一杯,柯炀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冯舟不在吗?”
“在公司忙着呢。”清和说着,将那个装着玉雕的盒子推到了柯炀面前:“柯炀哥,就是这个。曹枫哥让我jiāo给你。”
“什么东西?”柯炀慢慢喝着第二杯水,一时没有去碰那个盒子。
清和说:“曹枫哥没有和你说吗?”
“那个家伙,很过分,我给他打电话,他根本不接,我们有四个多月没有联系了。”柯炀说着,撇了一下嘴,然后又叹息了一声。
清和道:“那你自己看吧。”
柯炀放下手里的杯子,拿过那个盒子,解开上面的装饰xing缎带,打开制作jīng美的漆器木盒盖子,里面还卡着一个漆器盒子,他把盒子的盖子揭开,然后是一个用丝绸和泡沫袋包裹好的东西,他看这个东西包裹这么严实,就问清和,“要不要用手套?”
清和于是起身去一边的抽屉里拿了一对白手套给柯炀,柯炀戴上手套后才把玉雕拿出来,当打开层层包裹,看到那个由荷叶半包住的荷花玉雕时,他愣了一下,他说:“这是一块好玉呀,他花了不少钱吧。”
随即,他看到荷花里面坐着的可爱的小男娃后,他就一愣,“这个里面居然还有个小男娃,这个玉雕师手艺不凡,里面也雕得这么jīng细,而且没有雕坏。”
然后他又问清和:“这是古董吗?”
清和笑着摇头:“不是。这刚雕好没多久。是我设计请师傅做的。”
柯炀对他笑着说:“听冯舟说了你在自己做珠宝设计,我还以为你自己玩玩,没想到已经这么不错了。不错,不错……”
他感叹着,又问:“这个玉雕有什么说法吗?”
他既不是古董爱好者,也不是玉器投资者,对这个玉雕,实在没看出什么来,不过既然曹枫让送给他这么风雅的东西,想来是有什么寓意吧。
清和虽然觉得曹枫和柯炀之间貌似有些问题,但他也并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既然柯炀已经结婚,他认为曹枫和他几个月不联系倒是对的,自己当初不该傻乎乎地说让曹枫送连生贵子的玉雕。
他此时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不过出于职业道德,他只能道:“这个是莲叶,这个是莲花,这个是一个小孩子,在中国古代意象里,这个代表连生贵子,多子多福,寓意很好。”
“连生贵子?”柯炀微微挑眉看着这个玉雕,慢慢将它裹好放回了盒子里面,装好后他取下了手套放在桌上,他表qíng有点怪,带着一些讥嘲,之后就沉默下来不说话了。
清和看他不说话,便也沉默下来,他开始煮茶,煮好了就倒给柯炀,又问:“柯炀哥,要吃水果吗?”
柯炀用手掌撑在膝盖上,抬头看了清和一眼,神色有些迷茫,摇头:“不用了。”
清和并不善于找话题,柯炀不说话,他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会儿又问柯炀要听音乐吗,在发呆的柯炀依然摇头:“不。”
“哦。”清和尴尬地坐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默默陪着他。
在帮曹枫做这个玉雕之前,清和和曹枫并不太熟,曹枫在他心里的标签只是“哥哥的朋友”,而对柯炀就更不熟了,标签是“哥哥的不太熟的朋友”。
因为帮曹枫做这个玉雕,清和才和他熟了,然后他发现自己好像了解到了曹枫和柯炀不一般的关系,便有一点探究yù,更多是觉得忐忑,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想他真不是一个适合知道很多秘密的人。虽然他从不会将别人的秘密说出去,但这些秘密却会让他多想。
柯炀发现了清和的忐忑尴尬,他为了安慰他,说:“没事,你别多想。”
清和赶紧点头,又问:“你吃不吃点心,我家的厨娘做点心很好吃。”
柯炀看他紧张,就笑着点了头,“好。”
清和赶紧起身出了茶室,去问厨娘现在有什么点心可以吃,厨娘回答后,他就说他要几份。
一会儿,清和亲自端了一托盘小点进茶室,把托盘摆在柯炀的面前,他就又去柯炀的对面沉默地坐下了。
两人默默地发起呆来,柯炀吃了一小块马蹄糕就没吃了,实在没胃口。
柯炀在冯家坐了很久,在清和的记忆里,以前的柯炀是非常张扬跳脱的,很慡朗,不是沉得下心静坐的人,但今天却一直坐在冯家茶室里没有挪窝的意思。
清和想,他才刚结婚,难道就不想回家了吗。
清和不由又想到那天教堂里,坐在他和冯舟后面的一家人,爸爸在玩游戏,妈妈要照顾三个孩子,想到就觉得难受,他突然对柯炀说:“柯炀哥,那天你和姜欢姐的教堂婚礼上,有一家人坐在我和哥哥的后面,有个男人,他的妻子抱了一个一岁左右的小男孩儿,小男孩儿叫小宝,还有两个小女孩儿,其中一个叫美美,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柯炀因他的话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清和道:“我哥哥把一把骨扇给了他家的孩子,后来忘记要回来了。”
柯炀不由问:“是很重要的扇子吗?重要的话,我让人去问问,如果不重要,我去找一把差不多的给你好了。”
清和摆手:“不是很重要,就是一般扇子,我自己画的。不用给我们了。不过当时那个妈妈真是太可怜了,她的丈夫一直坐在旁边玩手机游戏,根本不理会她和孩子们,因为那个小男孩儿哭,他就让他妻子把孩子抱出教堂去,他妻子让他照看一下另外两个小女孩儿,他也不理,让将小女孩儿也带出去,我哥哥把扇子给了他小儿子让孩子不哭,他就要打他老婆,你不觉得这样的爸爸真是太不负责任太糟糕了吗。想来就很生气,居然有这样的男人。太丢人了。”
柯炀惊讶地看着他,清和还问:“你不觉得吗?”
柯炀说:“的确很人渣。”
清和道:“他为什么要和他的妻子结婚,就为了生出儿子来吗。前面已经生了两个女儿了,也根本不满足,生第三胎才是儿子。每个孩子只相差一岁多,想来是孩子一出生才小半年,他就又让他妻子怀孕了,不断生孩子,生了孩子,他也根本不爱孩子,也不养孩子,对孩子也没有责任心,全部jiāo给他妻子去做。他到底是要做什么,提供jīng子满足家族对有男丁继承血脉的渴求吗。我觉得这太不道德,甚至没有人xing。”
清和说得义愤填膺,柯炀再笨也知道清和是什么意思了。
平时看着沉默寡言呆呆愣愣的孩子,突然就借题发挥说到他的婚姻上来了。也许他发现了自己和姜欢并不真心实意,和曹枫又闹得不清不楚。
柯炀不是被牵着鼻子走的人,他问清和,“曹枫还对你说了什么吗?”
清和低头倒茶,摇头说:“没说什么。”
柯炀解释道:“我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负责任。”
说了这一句,也不知道之后能够怎么解释,他又吃了一块点心,才说:“姜家现在出了经济问题,她家又是一个独女,家族企业是姜欢继承,我家想收购她家的公司,她家不卖,不过姜家说我和姜欢结婚的话,我家就可以入股她家的公司,正好是双赢。我爸一听姜家这个意思,就马上催我们结婚,我爸在外面有一个比我大两岁的私生子,做事比我成熟多了,老爷子近来偏心他,我妈就神神叨叨起来,又说我年纪不小了,也该结婚了,要是这次错过了这个机会,老头子肯定更看不上我。这么乱七八糟的事qíng搅和在一起,姜欢又求我帮帮她,我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他愁着眉,大约是第一次倾诉自己心中这方面的苦闷,对着清和非常不自在。
清和不由问:“那曹枫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