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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少远没发觉她的异样,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再开口时,声音也带了几分润意:“每星期都会联系,怎么了?”

漫不经心的语气。

闻歌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又觉得不合适,就默默地咽了回去。她觉得自己更郁闷了。

却全然不知,她的那点心思,全部都表现在了脸上。

“想说什么?”他弯下腰,看了她一眼。

“没有。”闻歌摇摇头,怕他察觉,低头去扯袖子:“我没有什么想说的……”

话音刚落,手腕就被他一把握住。

闻歌一怔,抬头看他。

温少远的目光落在她小臂上那一寸微微肿起来的伤口,伤口明显只是粗略地清洗了一下,还渗着血色。周围是轻微的红肿,在她白皙瘦弱的手臂上,看起来实在明显。

“怎么弄的?”他沉下脸,和她对视。

那目光瞬间便沉郁了下来,微微带着冷意。

闻歌抽了一下手,不料,温少远扣住她手腕的力量顿时一紧,让她再也动弹不得:“我问你怎么弄的?”

一字一句,清晰又冷冽。

“碰到花架划的……”她把小臂又往他眼前送了送,笑得没心没肺:“小叔给呼呼,每次我在外面碰伤了,摔伤了,回家外婆都会给我呼呼。”

原本这道划痕还没那么严重,闻歌刚才洗手的时候顺便给洗了一下,结果……就肿起来了。

长长的一条,看上去还真的挺疼……事实上,她疼过那一阵子,不流血了就不疼了。

不料,她的随口一说,温少远却听了进去。脸上表qíng几变,到最后,松开手,表qíng别扭又生硬:“我不会。”

……

怎么收场?

考完试的那天晚上,闻歌接到了蒋君瑜的电话。

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声音有些沙哑。闻歌问起时,她笑了几声,只说是训练的时候qiáng度太大,嗓子伤了。

闻歌虽然觉得奇怪,但她不愿意多说,她就不问。

蒋君瑜喝了两口茶,又清了清嗓子,这才说到正题:“闻歌,暑假要不要过来?”

这是一个多月前,温少远给她做的选择题中的一项选择。她还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能不能和小叔在一起”。

温少远凝视她良久,这才懒洋洋地一笑,反问:“跟我在一起?”

声音悠远得像是旷古而来的古乐,飘忽得让闻歌听不真切,也无法猜测。

然后他又问:“闻歌,你叫我什么的?”

他这样认真的态度,让闻歌有些不安:“叫小叔……”

闻歌不太喜欢这样的问题,注定无解,也注定无奈。并且,这些问题一出口,好像就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开她,把她从小叔的身边推离,越来越远。

他到最后也没有回答她,那第三个选择是否成立。而那道选择题,更是不了了之。他不再过问,闻歌也不再提起。

但她心里早已经有了答案。

“暑假小叔给我安排了补习班和兴趣班,我想留在A市。”

☆、第十七章

闻歌的暑假开始地有些匆忙,也有些仓促。等待成绩单的那几天,老爷子带着她和辛姨一起去金光寺小住。

即使出行地点就在本市,闻歌还是非常高兴。这还是她第一次除了学校组织的集体游玩活动之外,出去游玩。

金光寺比L市的梵音寺要大许多,坐落在山顶。在山脚下,就能瞻仰它的风采。红墙黑瓦,屋檐上不知道有什么,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巍峨,又壮丽。

每年来金光寺的游客很多,原来难走的土路早已修成了有些宽阔的水泥石路。如果不想爬山去寺庙,就可以从山道的另一边,开车上去。

闻歌喜欢金光寺里的斋饭和下午茶,老爷子午睡起来都要抄写佛经,每每闻歌去领了糕点就会给老爷子送过去。

偶尔老爷子心血来cháo想练练字,她就当小书童,研墨,铺纸。通常给老爷子拿的糕点全部都进了她自己的肚子。

虽然只有短短几天,却是闻歌到温家之后第一次抛开一切,如此放松的日子。

期末的考试成绩比闻歌自己预料中的分数还要高上许多,她数学的基础太过薄弱,即使这个学期努力地跟上大部队,也勉qiáng补上了基柱,堪堪达到良好线。

这样的成绩,让闻歌暂时松了一口气。

……

两个月的悠闲时光,就在补习班和兴趣班中,匆匆而过,夏日的灼热被忙碌充实占据,除了那丝丝暑意,竟一点多余的也回想不起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落在树荫下的细碎阳光,温暖又透亮。

她突然发现,自己可以不用时时刻刻地活在半年前,活在自己记忆里。是真正的,拥有了新的生活,正在努力的适应,努力的参与,努力的上进。

九月。

学校开学的第一天,温少远开车送她去上学。

这是闻歌放暑假以来,第一次见到他。盛远酒店在A市摘下了根,发展地越来越好。所以温少远便动了再开几家投资的想法。这整个暑假都在S市,考察,监工。

直到昨天深夜才回来。

闻歌的体质不好,很容易生病。辛姨从不让她晚上睡觉chuī空调,晚上开着门通风,就在门上垂了透气的布帘隔开。

所以一有什么动静,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昨晚睡得朦朦胧胧之间,隐约有意识有人回来了。能听见辛姨下楼的声音,那脚步声清晰又急迫。寂静的夜晚,就连窗外的虫鸣声都清晰可闻,更何况说话的声音。

原本以为是温景梵。

直到早上下楼,看见温少远坐在餐桌上用餐时,这才知道昨晚回来的是小叔。

虽然偶有电话联系,但怎么说也是很久没见了。她正呆呆地站在他面前,完全不知反应时,他把手边的报纸移开,抬眸看了她一眼,云淡风轻道:“过来吃早饭,吃完我送你去报名。”

闻歌自从看见他开始脑子里就是一片浆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哦”了一声后,乖乖地拉开椅子,在他身旁坐下吃饭。

还云里雾里的,就坐上他的车,来学校了。

校园里最热闹的一天当属开学报名,校门口挤满了学生和家长,远远地就能看见这里乌压压的一片。只得提前停车,步行过去。

人太多,闻歌又没什么力气,推不开挡在前面的人,好几次都险先被人群挤开。还是温少远眼疾手快,拎着她的后领往后一拉,拉到自己的身前护住,这才有惊无险。

越往里走,人越多。几乎已经到了摩肩接踵,寸步难行的程度。到最后,温少远已经有些不耐烦了,gān脆牵住她的手,自己在前面开路,让她跟在身后。

等到教学楼时,他已经热得把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挽在手弯处。额头和两颊两侧还能看见不甚明显的汗珠,见她时不时地抬头打量自己,温少远再也没法淡定地当做没看见,低下头,盯了她一眼:“看什么?”

闻歌回答地一本正经:“看小叔。”

温少远微挑了一下眉,语气里略带了几分笑意:“都长大了还不知道害臊?”

“看我自己的小叔为什么要害臊?”她的语气理所当然,见他微微凝神,更是伸出手直接握住他,怕他会挣开,又默默地握紧了一些:“小叔我可以牵你吗?”

温少远眉头一紧,刚要抽出的动作顿时僵住。

垂眸见她仰头笑盈盈地看着自己,那双眸灿若星辰,眉眼弯弯的样子,想了想,移开视线,往她的教室走去。

没说可以,但也没有松开她。

闻歌盯着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忍不住出神。

这样嘈杂的背景里,人声似乎在这一刻全部远去,就连行人的背影都模糊淡化,只留下一个匆忙的剪影。

这条走廊明明那么长,这大理石地板明明被光线折she地有些灼眼,却偏偏让她生出一种走不到头,又平和温柔的感觉。

几乎是……怦然心动。

这种感觉直击心口,让闻歌瞬间有些不知所措。她慌乱地抽回手,背到自己的身后。因为害羞,整张脸已经红了起来,连耳根都没有漏掉,绯红得像是一块绯玉,玉色莹润又通透。

掌心里一空,温少远下意识地低头去看她,见她这幅表qíng,眉头就是一皱:“怎么了?”

闻歌背在身后的手不停地扭啊扭,她正对着阳光,一抬眼,就被那刺眼的光线晃得眼前一阵发黑。

她抿着唇,突然就有些羞恼:“小叔我害臊了。”

温少远还没来得及说话,近在眼前的教室门口突兀地传来一阵笑声。一位个子高高的,闻歌从未见过的俊秀男生正站在教室门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见他们看过来,咧出自己的小虎牙,目光落在闻歌身上,略一停留,转身走了。

“同学?”温少远问道。

闻歌摇摇头,有些奇怪:“没见过啊……”

长得这么好看的男孩子,没理由见过没印象……

班主任正坐在讲桌后登记名字,收缴学费。转头看向门口时,一眼便看见正向她走来的闻歌和温少远。

温少远微低着头,在听闻歌说话。倾听的姿态,安静又耐心,微微侧着脸,那棱角分明的脸就沐浴在阳光下,美好得让人心生缠绵。

班主任压下笔帽的动作就是一顿,忍不住腹诽:论投胎的重要xing啊。

……

新学期开学,座位是要重新调整的。班主任毫不吝啬地把她从最右侧的第四排调到了讲台正对着的第二排右侧位置的第三位。

标准学霸的座位,享受最大qiáng度的凉风习习,还恰好地远离粉尘颗粒……哦,听说还有个很棒的,可以给她提供动力和学习帮助的棒同桌。

真是良苦用心。

温少远jiāo完学费,便先去车里等她。

闻歌把作业jiāo上去,走到自己的新座位坐下,刚挨着椅子,身旁就是一道微风扫过。等闻歌诧异地抬眼看去时,同桌的位置上正坐着刚才在门口看见的那个男孩子。

他也在打量她,弯着唇角,依然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只是那笑容却有些坏坏的,不怀好意:“我同桌?”

刚才班主任跟小叔说的,她特意安排的“各方面的综合能力都很优秀出色,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搭档式新同桌,说得应该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