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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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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少远在沙发上坐下,按了按眉心,也没心思跟老爷子打马虎眼,直接回答:“没睡好,回来先睡了几天。”

老爷子冷哼一声,脸上的笑意也浅了几分:“一回来就去看了小丫头了吧?”

虽是疑问句,语气却很是肯定。

温少远失笑,老爷子倒是了解他。当下也没否认,只敷衍着回答:“小丫头费心费力地哄你高兴,还不兴我先去看看她?”

老爷子对闻歌放下成见之后,待见她不少。原本就知道她是个灵巧聪慧的,这一年下来,对她用了几分真心,这丫头也不负他所望。乖乖巧巧的,又透出几分俏皮,鬼点子一个接一个,又不伐女孩子的细心温贴。让这个身边一直养着浑小子的老爷子也难免心思柔软,温和了起来。

沉默了一瞬,便转了话题问起了他酒店上的事qíng。

老爷子是白手起家的,这一生都在商场这种没有硝烟,却厮杀惨烈的战场上,也算得上是身经百战,“戎马一生”。

温少远起初的创业想法还全靠老爷子指点,这才慢慢成型。刚起步时,更是少不了老爷子的指点。

但温老爷子是个xing格古怪又别扭的人,就算是指点自己的孙子,也是一副跟人吵架的样子。这才有了温少远搬出去,不经常回家这码事。

说了片刻,门铃声响起。

温景梵上午就跟辛姨打过招呼,说是忘记带钥匙了。这会一听门铃声,就支了闻歌去开门。

闻歌一溜烟地蹿过去,蹿到客厅时正好和走过来的温少远打了一个照面。

温少远打量了一眼她沾满了面粉的右手,一本正经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示意:“脏了。”

闻歌睁圆了眼睛,拿袖子去蹭,蹭完仰头看他:“还有吗?”

那眼睛漆黑如黑曜石,似墨染,微光流转。

温少远心思一动,伸出手指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挂掉那层她刚蹭上去的粉末:“行了,去开门。”

闻歌笑嘻嘻地看了他一眼,找他招招手,见他低下头来,又拽着他的手臂用力,把他拽下来一些。趁他没有防备,快速地伸出手,用手指在他嘴唇上方蹭了两撇,留了个白色的小胡子。

恶作剧完,自己先笑了。那双眸子漾了笑意,灿若星辰。

温少远却是一怔,知道是中了她的招,无奈地蹙了蹙眉心。那目光虽然没有责备,却也清亮得让人不能直视。

闻歌怕他生气,吐了吐舌头,赶紧跑了。跑得急,并未看见她转身的那一瞬间,温少远眼底晕开的笑意。

胆子大了不小。

温景梵进屋看见闻歌脸上横一道竖一道的面粉,还没取笑,一眼看见站在玄关和客厅jiāo界处的温少远时,顿时笑出声来。

目光在两个人之间一梭巡,便囫囵地猜出了个大概。

被温少远拿眼一横,不敢明目张胆地笑,却闷声笑了起来。

那头老爷子也弯着唇角笑了起来,手背在身后,进了厨房。打算提醒一下辛姨别忘记往饺子里塞点“好东西”。

温敬和蒋君瑜离世后,温家这大家子又少了两个人。温景然今年过年又不回来,温时迁在国外。这二十九,也只有他们几个聚在一起,吃饺子。

老爷子原本还好好的,不知道是触动了哪个心思,突然就有些神色郁郁起来,连着闷了好几杯酒。

想来也是,老爷子这一生荣华富贵,儿孙满堂。不料到了晚年,身边留下来的,只剩下那么多人。

闻歌知道这是老爷子的心结,那一年她刚到温家,老爷子大病了一场。闻歌在病房门口,就听他声音苍凉沉暮,带着悔恨,责怪是自己的命数太硬,占了子孙的长寿,活到现在。

闻歌已经有很多事不记得了,偏偏老爷子说的这句话和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就像是烙在了心上一般,偶尔触动,便能想起。

所以即使老爷子后来迁怒她,把她赶出温家,她也始终不能真的怨恨他。

辛姨留意了他一会,见他又闷了几杯,这才拦住他的酒杯,压低声音劝了劝。

老爷子的目光微闪,终是把那种qíng绪压了下去。

……

温少远借口等会要送闻歌回去,只喝了两杯,闻了酒意便换了闻歌喝的饮料。

倒是老爷子兴头上来,拉了温景梵陪酒喝。几旬过后,老爷子的面上有了醉意。

闻歌不知道自己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辛姨总共包了三个硬币,她全部中招了……尤其她可不知道有这东西,一口气咬下去,烙得牙齿都有些疼。

连吃了十几个饺子,终于舍得放下筷子。

眼见着时间不早,怕闻歌回去晚了,她家里会不高兴。又是特殊的日子,不能留着人,便让温少远先送她回去。

闻歌要走之前,老爷子给她一个红包,压岁。知道她肯定要推拒,趁她还未开口时,便说道:“你叫我一声太爷爷,我不占你便宜。红包压岁时一定要拿的,别同我客气。”

这话带了几分玩笑,倒不是压迫。

闻歌想了想,悄悄看了眼温少远,见他微点了一下头,这才高高兴兴地接过来,连叫了好几声太爷爷,哄得老爷子心花怒放。

辛姨也给准备了一份,怕她不要,出门的时候,拎着食盒让她带回去,早餐可以热着吃,顺便把红包放进了她的兜里。

闻歌摸着那光滑的纸张,却是一声苦笑:“都要还不清了……”

温少远只听见她嘀咕了一声,并没有听清楚,瞥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如常,远远看了眼灯光明亮的别墅区,信步走到她的身旁,说道:“陪我走走吧。”

还在下着雪,只是雪花不大,速度也缓慢。偶尔夹带了风,也是忽然一阵chuī来,又很快散去。

怕她冻着,温少远先去车里拿了一件自己的短外套。即使是短的,她披在身上,也垂到了大腿处。宽大的衣袍遮掩下,她的身形一如既往的瘦小。

夜幕清冷冷的,呼出的气下一秒就凝结在空气里,凝成白雾。厚厚的积雪铺陈在脚下,踩下去时,有“咯吱咯吱”的声响。

闻歌搓了搓手,微偏着脑袋看着他:“小叔,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温少远不置可否,却并不说话。

闻歌却有话说,她的脚步一顿,停了下来。正好她的身后是一盏路灯,灯光洒下来,落了一片清辉。

“小叔。”

温少远的脚步也随之一顿,停了下来,安静地看着她。

“我刚才想了想,高中我想留在a中,我觉得直升a中挺好的。我现在的成绩,只要保持稳定应该没有问题。”这是以前的闻歌不敢说的,但现在,她日复一日bī迫自己学习,qiáng烈要求自己不能松懈,一步一步扎实地走到了今天。

温少远的目光闪了闪,知道她后面还有话要说,并未接话。

“但是徐阿姨好像更希望我考二中……”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眉心微蹙起,显然是有了几分少年的烦恼:“我不想让她失望,但我又想……”顺应自己一次。

见他依然没说话,闻歌想了想,伸出手去握住他的。

他的手背微微的凉,手心却很温热。她的指尖一暖,心似乎都被烫了一下,再出口时,声音都不易察觉地微微颤了颤:“小叔,我想跟你在一起。”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他疏朗的眉目微微皱起,在灯影下,那双似墨点染的黑眸带着亮光,明亮得有些灼人。犹如实质一般,让闻歌觉得,他的目光,是有温度的。

就这么静默地看了她良久。

这种沉默,让闻歌有些心慌。全部掷之的勇气在这一刻渐渐在他的沉默中一点点被侵蚀,她低下头,再不敢和他对视。

雪不知不觉中下地越来越大,寂静的雪夜里,那下雪的声音都几乎可闻,扑簌簌的声响,听得闻歌耳朵有些发凉。

温少远终于收回视线,偏头看了眼肩头积上一层薄雪,伸手拂去,转身往前走去。

闻歌看着他一直往前走,盯着他的背影良久,咬咬唇,转头跟上。

“小叔,我的意思是,下学期我想搬出来……”

话还没说完,就见走在她前面三步外的人突然转身看了过来。不知道这一路走了多远,闻歌也没心思看走到了哪里。

眼里只有这道立在灯光下,眉目悠远如画的温少远。当看到他眼里的不赞同时,咬咬唇,低下头去,知道自己是说错话了。

“不喜欢徐老师?”他问道。

那声音平缓,不疾不徐,像是chūn回大地时,穿过田间的风,带着丝丝暖意。

闻歌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徐丽青对她无疑还是非常好的,但是这种好,隐约让闻歌觉得,是有条件的。她本就心思细腻,这相处中,渐渐便察觉到她的掌控力,心里便有些不舒服起来。

加之,两个人的观念不同。闻歌不可能和她顶嘴,和她反抗,这种日压抑的氛围,时常勒得她有些喘不上气来。

另外还有一半的原因是……

因为温少远回来了,他说以后除了出差应该不会再离开。

于是,这种本就埋在她心里深处,为苏醒的种子,在漫长的休眠之后,发芽了。

闻歌知道,如果不是温少远回来,她不会起了这种心思。只会按照徐丽青安排好的,既定的道路走下去。在没有温少远可以依靠的时候,她永远不会想着去依赖别人。

一年未见,这样的时间,距离,让她有些心慌。她害怕温少远是刻意在躲着她,她更害怕,温少远会像现在这样,渐渐地和她疏远。到最后,自己只是他偶尔想起来的一个名字……也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但这些,她都没有解释。温少远对她了如指掌,她对着他向来撒不来谎,多说多错。她怕,自己那点小心思会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我不可能什么理由也没有就贸贸然把你带出来。”温少远的目光沉凉,视线锁住她,让她心头微窒。

他的话还没说完,下一句,更是让她只剩余温的心口一下子凉了个彻底。

“在法律上,你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闻歌这个新年过得有些郁闷。心qíng不好,人也有些无jīng打采。

徐丽青见她从温家回来就是这样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追问了几次,闻歌都闭口不答。徐丽青见问不出什么来,为了哄她高兴,封了一个大红包给她。

怕她闷坏,更是催着她出门找同学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