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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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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咔擦”一声轻响,门开了。

闻歌忙不迭地站起,小跑到门口,看见温少远还站在门口,努力地扬起个笑容:“小叔。”

温少远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停顿了一瞬,这才点点头:“怎么还不去睡觉?”

“我在等你。”闻歌的唇角抿起,那笑容怎么也保持不住,瞬间耷拉了下来:“我想等到你跟你说一声,徐阿姨回来了,我要搬回去住了。”

温少远没应声,只是上前一步,迈进玄关,把门关上。

她只开了客厅里暖橘色的照明灯,光线有些昏暗。他又站在门口,整个人都隐在了黑暗里。

他不说话,闻歌也不说话。这样沉默了良久,还是温少远先打破了这寂静,哑声说道:“我知道。”

他早上就知道了,原本想她这会应该回去了,正好可以不用去面对她。不料,等他站在楼下,抬眼看去时,客厅里依然亮着灯,也不知道她一个人等了多久。

听着他那样的声音,闻歌心头一梗,有些不太舒服。她斟酌了一会,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叔,是不是我让你……为难了?”

她的眼睛背着灯光依然灼灼发亮,那透彻的眼神,似乎能够看清他的心,让温少远避无可避。

他伸出手,像往常一样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道:“从来没有为难过。”

这样明显的安慰,闻歌当然不会听不出来。就她自己知道的,就有两次。

温敬夫妻离世时,温老爷子赶她出门那一次。徐丽青领养她的那一次……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他为自己顶住了多少压力。

他从来不说,她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徐阿姨下午的时候跟我说了,她想带我去n市过暑假,她说你也知道。一走要两个半月这么久,就想当面跟你说一声……”

两个半月?

温少远皱了皱眉头,话到了嘴边,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何止两个半月,接下去的三年,甚至更久……你都不在我的身边。

☆、第40章

第四十章

闻歌在a市没再停留多久,n市那里天天都有人打电话来催徐丽青赶紧回去。温少远的不挽留,就成了一张通行证,注定她要随着徐丽青去n市。

为什么?因为徐丽青是她的监护人,闻歌的吃穿用度都来源于她,任xing不止为难自己,更为难温少远。

而这个世界,闻歌最不想为难的人,就是他。

离开前,闻歌去了温家一趟看望老爷子和辛姨。除此之外,意外地见到了久闻其名却从未见过其人的温时迁。

温时迁是温老爷子最小的三儿子唯一留下来的血脉,也是温家这么几代唯一的一个小公主。可想而知,她的出生是多么众星捧月。但辛姨每每说起她,语气怀念又遗憾,还夹杂着几丝若有若无的怜惜。

温老爷子的长子次子都继承了老爷子的衣钵,从事不同领域的商界事业。唯独这个老三,不知道是像了温老爷子那唯一一点的文艺还是温老夫人的làng漫qíng怀,从小便立志当一个画家。

老爷子那个时候还不像现在这样固执,虽然也不开明,但想着有两个儿子能够继承家业,对这个小儿子寄托的期盼便轻了许多。

于是,小儿子毕业之后就当了个一穷二白的画家。自己窝在一个公寓里,成天搞创作,但一无所成。画的画一张都没卖出去过,到最后连温饱都成了问题。

老爷子见这样也不是办法,想了想,就给他在公司里安排了个清闲职位,起码得让这小儿子能够温饱。这样的日子没有多长久,小儿子一心要追求自己所谓的高度,所谓的梦想,留下了一封书信,就走了。

偶尔也会寄明信片回来,一年后在某个城市定居,在一家画廊谋生。再回来,是半年后,带着女朋友来见他。那个时候,已经未婚先孕怀了时迁。

连婚礼都来不及摆,只领了证,时迁就出生了。

温老爷子突然得了这么一个掌上明珠,高兴得连小儿子离家出走的事都没计较。这件喜事来得突如其来,老爷子什么也没顾上,成天就抱着温时迁,前门玩腻了去后门,半刻舍不得撒手。

那个时候温时迁还没有大名,一直拖到周岁,老爷子都没有头绪。正想着找个大师算算字,小儿子一声不吭地和媳妇离婚了。

老爷子前前后后都没弄清两个人到底怎么回事,看到那张离婚证怒急攻心,病倒了。一直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这才回了家。

回去后,整个家都变了样。时迁的母亲已经离开了,至于他那个小儿子,xingqíng大变,整日yīn沉沉的,到最后,连时迁也不认识,没多久就去世了。温家的人丁,就是那个时候寡淡起来的。

而小儿子的画作,就是在他死后,一副副拍出了高价,身价跃然,竟成了著名的画家。也不知道这是可笑呢,还是可惜。

时迁的名字,就是那个时候取下的。

她的母亲丢下她离开,父亲又离世。从小便留在老爷子的身边,他亲自教导,给她启蒙,教她识字。那感qíng之深,怕是旁人都难以想象。

后来温老爷子的另两个儿子也接二连三的离开,温老爷子就是那个时候xing格大变,固执偏执,qiáng势霸道,变得不太好相处起来。

温时迁在老爷子身边长大,由辛姨照看着,等温时迁高中一毕业,就被老爷子送去了美国送回了她母亲的身边。这其中的缘由,无人知道。

所以,辛姨对待闻歌才会这样怜爱。倒不是拿闻歌当替身,只是她的到来正好填补了这一个空缺。

此后的三年,温时迁便很少回国,就连联系也少了很多。直到这次,突然回来了……

温时迁对闻歌的存在也很是好奇,闻歌要回去时,主动提出要送她。

别墅区周围的绿化做得很好,糙木旺盛,远远地看去一大片的葱郁,绿得让人心qíng舒畅。更有不知名的花朵盛开,夏日暑气闷热,微风拂来,竟也伴着几缕花香。

“我刚回来,先去看了看大哥。”她看了眼走在身边个子比她还矮上一截的闻歌,伸出手牵住她:“我才知道我大哥给我留了一个小侄女。”

她的掌心微微有些凉,握着她的,突兀的动作,但由她做来,并没有半分不妥:“按照辈分你得叫我一声小姑?”

闻歌点点头,张了张嘴,在心里练习了几次,这才叫出口来。

那声音又低又小,听着就跟小奶猫在叫一样,温时迁却无端地生出几分亲切感来,把事先准备好的,要给她的小礼物放进了她的掌心里:“我跟温敬的感qíng很好……可是连他去世了也不知道。爷爷对家里有人离世很忌讳,所以那时候才会迁怒你。我这次刚回来,一提到温敬的事qíng,他就冷着脸对我发脾气,还让我改口叫少远大哥。”

闻歌抬眼看她,正对上她清透的眼神,含着几分笑意,在阳光下格外耀眼夺目:“你的事我都听辛姨说了,不管你现在是不是温家的人,但只要大哥护过你,我就不会坐视不管的。”

闻歌彼时还不知道她说得这些,在今后能给予她多少助力,只这样一个蝉鸣声声的午后,她就这样迷失在温时迁那双清透的眼睛里,像沉入了一个宁静的梦境,美好又安宁。

几天前,闻歌就跟着徐丽青到了n市,一个对于她而言,完全陌生的城市。

n市的天空始终灰蒙蒙的,很难得才能看见一个大蓝天。徐丽青说n市是座工业化的城市,到处都是工厂,排放出来的气体刺鼻又脏污,所以空气质量比较差,雾霾遮天蔽日。

就连下场雨,那雨滴里似乎都带着尘土,脏兮兮的。

闻歌住在徐丽青工作单位分配的教职工寝室,两室一厅两卫,地方比a市要小很多,但正好够用。

夏天闷热的午后总是寂静无声,那热烫的空气似是一条火舌,疯狂地卷动着。

闻歌刚睡下没多久就被热醒,呆呆地坐在窗口看了良久,这才回过神,洗了把脸,去看电视。

徐丽青不喜欢她玩电脑,也不太喜欢她往a市打电话。

那一次,她正在跟白君奕打电话,她进屋看见,脸色一沉,二话不说就挂掉了她的电话。

即使什么都没说,闻歌也能感觉得出来,她十分排斥自己联系a市的人。无论是同学,亦或者是小叔……

没关系,等暑假结束,她就能回去了。

她总是这样安慰自己。

闻歌开始给自己找事qíng做,她学着做家务,跟隔壁的阿姨学做饭炒菜。第一次下厨做了四菜一汤给徐丽青吃的时候,徐丽青不敢置信,又感动不已。

她就顺势央着徐丽青带她去了一次花鸟市场,买了一些花苗回家种。但她不免总是想起温老爷子和温少远。

想着温少远曾经说“女孩子不用学下厨,这些应该男孩子来做”,也想着温老爷子每日清晨拎着花洒自得浇花的样子。

温时迁在a市没留多久就回美国了,那天和闻歌告别后,她曾给闻歌留了个邮箱联系。偶尔闻歌能用电脑时,就会翻翻邮箱。这么一个多月下来,竟然也互相通过十几封邮件。

还有那一缸乌guī……

也不知道小叔这样回家不规律的人,会不会记得喂一喂。别嫌麻烦,一口气倒一堆的guī粮下去啊……那得把她的大宝二宝三宝四宝都撑死了。

她撑着下巴坐在窗前,想着在a市的那些人,那些事,渐渐就有些恍惚起来。

明明才过了一个多月,她却有一种离a市那些生活很远很远的感觉。

徐丽青的先生回来过两次,对她倒是没有说什么。他回来的那几天,徐丽青都忙得不见人影,他就开车带她去书店,一口气买了很多书让她打发时间。回头和她一起整理这些战利品的时候,看见她手里拿着一本食谱,微微诧异:“喜欢下厨?”

“想学会做好吃的菜。”闻歌眯着眼睛一笑,合上书,端正地把它放在书桌的一角。

她没放在心上,徐丽青的先生却上了心,隔天就和她一起钻在厨房里研究,指点一二。他做菜好吃,火候总是能掌握得很jīng准。对闻歌这个才刚会一些,油热一炸就缩脖子缩手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小学徒而言,简直就是绝对的良师!

这日,难得徐丽青按时下班,一家人聚在一桌上吃饭。徐丽青忽然就问道:“闻歌,有没有去美国学习的想法?”

闻歌夹着红烧ròu的手一抖,那泛着莹润色泽卖相极佳的红烧ròu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掉进了番茄jī蛋汤里,溅出一片清汤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