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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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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泽宸看着他挺直的背脊,暗自审思了片刻,微微挑眉。

窗外,是半个a市明亮的灯火。星星点点的光亮,像是夏夜的星辰,缀在夜空中不停闪烁。远处一条延绵着环绕a市的街道,两旁路灯如一条蜿蜒的灯河,一路璀璨。

何兴正坐在车上,往回家的路上驶去。完成任务汇报给Boss后,又多嘴补充了几句:“我看闻小姐jīng神有些不太好,像是哭过,声音都沙哑着。”

温少远的眉头略微皱起,眉心猛地一跳后,拧眉看着远处,微弯下腰,手肘撑在阳台的栏杆上:“送到就行,你回去吧。”

何兴功成身退,听着温少远那暗哑又低沉的声音,不难发觉他是在压抑着什么。想着这种非常时候还是不要去触老板的逆鳞了,闻歌后来那句“我自己会管好自己”的话就被何兴暂时压下,打算明天上班了再说。

殊不知,自作聪明了一回。

……

随安然已经大三,大学的生活已近尾声,也正是繁忙的时候,但接到闻歌的电话丝毫犹豫也没有,先安抚了人,又定了地点见面,匆匆忙忙地就出来了。

到约定的地点时,闻歌已经在店门口等候了。耷拉着脑袋蹲在别人的店门口,活像是个被丢弃的小孩。

随安然心下一紧,几步跑近,边拉起她边问道:“怎么不进去坐着等我?”

闻歌就想早点见到她,自然不愿意坐在里面漫无目的地等着。这会见她急匆匆地赶过来,顺着她的力道被拉起来,顺势抱住她:“安然。”

那声音粗嘎又沙哑,蒙着一层厚重的鼻音,几乎让安然听不出闻歌原本的声音来。她嘴上哄着,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就怕她下一刻就哭出来:“行了行了,都快成年了,怎么还跟长不大一样。出什么事了?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在学校里晚自习的吗?”

闻歌被她拉到眼前仔细地看了看,眼睛哭得红红肿肿的,眼底泪痕未gān,看上去十足的可怜样。

随安然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一个不得了的想法在她脑海里浮现:“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她这么说还是含蓄的,她的原话是想问——“是不是温家的人欺负你了?”

闻歌摇摇头,冰凉的手指握住她的,唔哝着声音小声问她:“我最近住你那好不好?”

她和随安然一直保持着联系,隔三差五都要出来见个面,所以知道她前不久在外面租了一个小公寓,收留她绰绰有余。

随安然比她长几岁,看问题便比闻歌多了几分顾虑。但闻歌对于她而言,是最好的朋友,什么都不及她来得重要。

当下,就算着急想弄清楚闻歌离家出走的事qíng,也没迟疑,先领她回去再说话。

随安然租下的小公寓正好在a大和盛远酒店之间,环境清幽舒适,因为不是特别繁荣热闹的地方,租金也不会很贵,随安然一个人完成能够承担得起。

闻歌是第一次来她的小公寓,新鲜得不行。

随安然在带她回来的路上已经听她支支吾吾地解释了个大概,回到家也没急着让她说清楚,先去厨房给她包了冰块裹在毛巾里让她冷敷一下眼睛:“怎么哭成这样也不知道给自己冷敷一下?”

闻歌被她按在沙发里,老老实实地冷敷。闻言撅了撅嘴,没说话。

随安然又去泡了杯她爱喝的奶茶回来,做完这些,陪她坐了一会,这才开始给她梳理今天发生的事qíng:“也就是说,你贸贸然跟你小叔告白了?”

闻歌对随安然定义的“贸贸然”没有一点异议,可不是她太心急了一时想不开么……

随安然是前不久在闻歌说漏嘴的时候才知道她喜欢温少远,前前后后了解了qíng况,不免叹了口气:“这件事做的不好。”

闻歌显然也意识到了,沮丧地耷拉下脑袋。把冰袋拉下来,彻底遮住眼睛,又不说话了。

不知道过了良久,才听她刚好转的嗓音轻柔又苦涩地说道:“小叔他……只是把我当做侄女。”

她现在才十七岁,说出口的话自然没有多大的威信力。温少远下午的反应让她看清了不少,他从未对她有过任何特殊的想法,只是把她当做他的侄女来照顾。

那些温柔,那些细心,那些妥帖,那些宠溺,无非是因为她叫他一声——小叔。

所以他下午才会这么问——“闻歌,你叫我什么?”

他是在告诉她,他对她的全部责任,只在这个称呼的维系里,并没有多余。

而她异想天开,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觉得他这样袒护宠爱自己,对自己的不同可以划分在喜欢里面。到最后,反而弄巧成拙,把两个人的关系搅成了一滩浑水。

以后再想亲近,都成了一种奢想。

她越想越觉得酸涩,眼睛一热,又想哭了。

随安然轻拍了拍她的手臂:“行了,今晚先在我这里住下。如果这段时间不想回去的话,明天给你小叔打个电话说一声,就在我这里住几天,别胡思乱想了。你前面还有个高考让你烦心呢。”

她这么随口一提,闻歌混沌了一天的脑子突然飞快地掠过一抹灵光。她扯下毛巾坐起,问道:“那小白……会被怎么处置?”

这种qíng况不外乎处分,写检讨书,这还都是轻的,如果再严重一点,面临的会是退学的惩罚。

闻歌本来就是无辜,加上温少远的撑腰,已经“无罪释放”了。但白君奕的处境……就不太乐观了。

温时迁隔日一大早先去盛远酒店找温少远拿他公寓的钥匙,到了办公室却不见温少远的人影,只有何兴在那里等她。

温时迁还以为温少远是出差去了,多嘴一问知道温少远最近都不会离开a市,当下就有些狐疑起来。

温少远总嫌她带着闻歌胡闹,鲜少赞成闻歌跟她凑在一起……这次是怎么了?不止找她看着人,还让她监督审阅……哦,还让她保密,别让辛姨和老爷子知道。

这么想着,便决定先找他问问qíng况。结果,找她这个星期去“接管”闻歌的是他,自己却不露面,什么都不jiāo代一声,温时迁把整个盛远掀了都没找着他,怒气冲冲地先去找闻歌问问qíng况了。

结果一开门,先看见的就是玄关上那砸落的保温盒以及散落的饭菜。

温时迁刚进门就受惊不小,等发现闻歌根本不在公寓,顿时炸了……

……

温少远昨晚喝多了就歇在了tc会馆里,温时迁吃了炸药一般的声音在耳边炸响时,他这才清醒了几分,握着手机坐起来。

温时迁站在公寓的大门口,看着空dàngdàng的公寓和玄关处洒落了一地的饭菜,寒了脸,语气不善:“大哥,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你跟闻歌怎么了?”

不等温少远反应,她紧接着说道:“闻歌不在你公寓里。”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闻歌在随安然这里留宿了一晚,醒来时,随安然已经做好了早饭,催她去洗漱,一起吃过早饭后,便去学校上课了。

她在安然的家里也没事可做,索xing睡了个回笼觉,中午从冰箱里翻出一袋速冻的香菇虾ròu馄饨,丢下锅煮一煮,填饱了肚子就去她的书房找书看。

全然不知道,温少远正在外面翻天覆地地找她。

……

温少远从学校出来时,yīn沉着脸,神色看上去还算镇定,但那双凛冽的泛着冷意的眼睛却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他抬手,修长的手指压了压眉心,拉开车门坐进去。对着驾驶座上翘首以盼的温时迁虚抬了下手指,示意她先离开。开口时,连声音都有些疲惫:“没回学校。”

温时迁的眉间郁色浮动,有些懊恼:“那能去哪?”

从知道闻歌不在公寓之后,温少远便一刻也没有耽误,先回了公寓。看见玄关上散了一地的饭菜后,脸色变了变,转头问何兴:“她昨晚有没有什么异常?”

何兴知道闻歌“离家出走”后,脸色都白了,哪还敢挑时间,把昨晚送饭过去的经过仔仔细细地重新讲了一遍。

温少远在听到“让小叔不用惦记着给我送吃的了,我自己会管好自己的”这句话时,眉头就是一蹙,脸上的表qíng微微变色。

他还没发脾气,她还来劲了……不管她?怎么放得下!

温时迁在一旁也没cha话,跟着温少远去隔壁楼层徐丽青公寓的路上,这才问道:“你和闻歌吵架了?”

“比吵架了更严重。”

温少远不愿意说的,哪怕是威bī利诱也撬不动他的嘴。温时迁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按照平时闻歌对温少远的信任和依赖,以及乖顺的表现来看,几乎没有忤逆温少远的可能xing。难道是温少远对人家小女孩做了什么事,导致闻歌连这个小叔都不要了,离家出走?

温时迁越想越有可能,连看温少远的眼神都开始变味了。

“想哪去了?”他迈出电梯,却连解释都懒的,径直迈到公寓门口,在几步之外,便停了脚步,神色凝重。

温时迁落后几步,跟上来见他站在原地再不往前走了,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温少远的目光落在几步外蒙着灰的门把手上,以及挡住锁孔的传单,眼底的微光一暗,说不上是失落多一些还是遗憾多一些。

“去学校找找,没准回去了。”温少远镇定地说完这句,转身便大步走了回去。

如果她记挂着白君奕的下场,应该按捺不住今天就回去上学了……

可是到学校,依然扑了个空。

温时迁想了想,商量着说道:“没准去找辛姨了?我先回去看看,你接着去闻歌常去的地方找找,我们电话联系?”

温少远没多想便同意了,两个人在盛远酒店附近的路口分开。温少远先回酒店取了车,这才往外找。

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辆,拥拥攘攘的街道,他却突然有些迷惘……

闻歌并不经常出门,他对她的了解也仅限于在家里,和学校里,而在这些之外,她的生活圈子他却是一无所知。

此刻看着熟悉的街景,竟寸步难行。

……

温时迁回去了一趟。

家里只有辛姨在家,温老爷子出门去找老友下棋解闷了,小张送过去陪着。回去的时候辛姨正在浇花,天气渐渐炎热起来,花园里的花中午都晒恹了,她去醒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