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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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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歌摸着又肿起的脸,眉头都要打结了。发炎的智齿已经被处理过,晚上回去吃了消炎药就能退下去,明天拔了牙就一了百了了。

可是,闻歌怕疼,更怕拔牙……

她苍白着脸推着自行车走出医院,正为明天的拔牙发愁,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的。连拐错了路口都没发现,直到看见不应该出现在她回家路上的——公安局。

这一片不止是补习班和兴趣班的一条街,还有a市的市中心一院,以及警局。

闻歌看着被警车堵了大门的警局一眼,闷闷地轻拍了一下脑袋,转身要走。刚转动车把手,眼角余光似是扫到了什么熟悉的身影,她回头,定睛一看。

一个还穿着警服的女警推门走出来,微抬起双手从警车的间隙里穿梭而来。原本沉静的面庞在看到停在不远处的那辆黑色的轿车时,忽然展颜一笑。

那双眼微微弯起,眼睛亮得像是一弧秋叶,亮晶晶的。那五官也在瞬间生动了起来,迎着阳光,说不出的好看。

那人……可不就是白薇么。

这白家的基因好,白君奕跟白薇这姐弟两人长得都不赖。

闻歌嘀咕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视线在触及到那辆熟悉的车型时,脸色顿时一沉。等看到后座的车窗降下,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拎着一个保温盒从窗口伸出来时,深埋在心底的某根弦被牵动,隐藏已久的那些qíng绪彻底炸了……

白薇的笑容在她的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刺眼。

曾经白君奕说起的那些事,一一浮上心头。以前她反应不大,是因为只是听白君奕说起,根本没有亲眼看到。所以就跟堆积木一样,一件件都丢进去打地基。可现在……她正牙疼bào躁着,亲眼看着这么刺眼的一幕,想着自己每次迈出一步,得来的都是冷遇,整个人都理智不起来。

她狠狠地一咬唇,眼睛一眯,只觉得牙疼牵连着她的脑袋都疼了。神经“突突”地狂跳着,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狠狠地一蹬脚踏朝他们骑去。

白薇余光扫到有人正朝她过来,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一辆刹车不及的自行车撞上她的小腿,那车轮灰灰的印子落在她的职业装上,齿轮密集又清晰。

她一手拿着保温盒,一手拎起裤腿,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秀眉刚皱起,便听熟悉的清脆的声音满怀歉意的响起:“白薇姐,对不起,刹车有些不灵,撞上你了。”

闻歌的歉意是假,道歉倒是真的……她虽然整个人都快燃起来了,但并没有那么龌蹉的心思想到用这种方式来泄恨。

“闻歌?”白薇的语气里,是满满的错愕和诧异。

她都有些记不起来,上一次见到闻歌是多久之前了。而且据她所知,闻歌和温少远闹矛盾,已经冷战不说话了,这会突然出现,还是以这样的方式,让她一瞬间没回过神来。

温少远也在闻歌出声的时候侧目看了过去,原本淡然平和的目光在触及她微微肿起的右脸上,微微一凝:“脸怎么了?”

闻歌正要去看看白薇伤着了没,闻言,扶着自行车先摸了摸自己的脸。下手没有轻重,疼得“嘶”了一声,格外委屈的语气:“长智齿了,还发炎了。”

白薇在温少远先出声关心闻歌时,那双眸子就暗了暗,没伤着她也不矫qíng,跟着说道:“智齿发炎最好拔掉,不然会疼很久。”

闻歌点点头,视线落在车后座上,扫了眼放着文件夹的座椅,又瞄了眼正当司机的何兴,心里这才好受了一点。不等白薇再表达一下关心,连忙问道:“小叔,你现在回不回家?能不能顺路带我回去?我牙齿疼得脑袋都晕了……”

温少远本就有这个想法,她一提,推门下车:“后备箱开一下。”

何兴哪能让Boss自己动手啊,开了后备箱就来扛自行车。

身后有人在叫白薇,她回头应了声,对着低头看来的温少远笑了笑,说道:“那我先走了,改日约你答谢。”

温少远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想来白薇已经适应温少远冷清的xing子,点了一下头,转身回去了。

温少远的目光只停留了一瞬,又移了回来,仔细看了一眼她肿起的脸,伸手轻轻地碰了碰,指尖触摸到那里比其他地方更烫的温度时,皱了下眉:“去医院看过了没有?”

闻歌拎起手上拿着的药袋晃了晃:“看了,明天还要去拔牙。”

语气不掩颓丧。

这么久的相处,温少远自然知道她怕疼,一哂,拉开车门让她先坐进去,自己紧随其后。

闻歌挨着舒服的坐垫,刚往后靠,就被身后的双肩包给烙了腰,取下来正要随手丢在车座下面时,被他抬手一勾丢到了前面的副驾上。

qiáng迫症发作的何兴刚坐进驾驶座,就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双肩包“趴着”的姿势,端端正正地放好在座位上。

等做完这些,他才发觉最后异常的沉默,后知后觉地小心缩回手,开他的车。

温少远捡起被她不小心扫下去的文件放在膝上,正要打开继续翻阅,还未翻开,横空伸出一只纤细白皙的手,一把压了下来。

闻歌眉头微微皱起,红艳的嘴唇也微微噘起,语气不满的说道:“小叔我有话问你。”

温少远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那一段记忆不自觉地浮上来。他垂下眼,由着她把文件夹扫到他们之间的空隙里,等她发问。

这样的沉默让闻歌心里有些不舒服,瞄了眼前面正专心开车实则竖起了耳朵的何兴,gān脆伸起挡板。

“小叔,你跟小白的姐姐在谈恋爱吗?”

这是何兴悄悄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温少远抬起眼看着她,舒展的双腿jiāo叠,姿态随意又慵懒:“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闻歌早猜到他会这么回答,轻哼了一声:“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问小白的姐姐了。她肯定会跟我说……”

话落,她偷瞄了一眼温少远的神色,见他神qíng自若,丝毫不为所动,暗暗懊恼,正要再说点什么激激他……温少远却似察觉了她的意图,转头睨了她一眼:“牙不疼了?话这么多。”

闻歌:“……”

那些年少无知不管不顾鼓起的勇气,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他戳破。漏气的球体“呼啦”一声,飞向了远方。

闻歌耷拉着脑袋,突然发现,自己发不发狠,下不下决心,都没什么作用。温少远了解她,甚至比她自己更了解她。总能看出她的意图,及时地扼杀在摇篮里。

以往闻歌自然就要偃旗息鼓了,可是现在不同。她以下犯上的事都做过了,还怕什么?

“我不喜欢白薇。”她转头看向窗外,声音闷闷的:“谁做我小婶婶,都不能是她。”

温少远刚要闭目养神,听到这么近乎直白的表达,又睁开眼,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不比闻歌,他经常能够见到她。

周五放学的时候,把车停的远远的,站在校门口等过她放学,看她偶尔会穿过一条马路去买冰淇淋;周五周六的每个晚上,她喂完流làng猫狗回家,他就在她身后不远处送她回去;她经常忘记带伞,看着她淋过几次雨后,以后都会记得给她在门口放一把,伞柄上贴上她的名字。

她来去就那么几个地方,这些事qíng永远单调而重复。

在她的身后站得久了,几乎都要忘记了她也有执拗的时候。

可是感qíng问题,恰恰是温少远最忌讳和她谈及的。他不是没发现自己对她的不同,只是这种隐约的察觉让他无措。

他是一个成熟的男人,没有她不顾一切的勇气。他要考虑的不止是现在,还有整个未来。

闻歌对他是不是爱qíng,他不确定。他对闻歌的感qíng,他也不确定。但唯一确定的就是,这样的感qíng并不健康,所以在萌芽时期就该狠狠地扼杀,不留一丝余地。

她十三岁遇见自己,十四岁在他身边成长至今,他想给予的,远不是一场不能谈及的初恋。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下了车,闻歌拎回自己的书包,推着自行车径直回了自己家。刚才那场谈判破裂,现在是她生气,不愿意搭理温少远了。

刚回到家,闻歌就憋闷地把书包甩在玄关地板上,脱下的鞋子甩得东一只西一只,撞着墙壁发出“嘭”的轻响声。但即使这样发脾气也不足以缓解她的郁闷,她捂着又开始发疼的侧脸,“呜呜”叫着扑在沙发里扑腾了好一会,直到jīng疲力尽了,这才抬手捂住脸,翻身坐起。

那股滞闷难受此刻还堵在心口,不上不下地噎着她。

脑子里更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重播着白薇从温少远手里接过保温盒,扬眉浅笑的样子。就算没有看到温少远的表qíng,她依然也能想象的出他那时候的表qíng——眉目浅淡,眼神深邃,唇角不知道是不是带了笑,肯定揉了几分温和。

那股酸涩从心底扩散开来,闻歌揉了揉脑袋,心口像是渨了苦瓜,苦得她都想哭了。

一缕微风从半开的落地窗口chuī拂进来,还未束起的窗帘被风chuī得鼓起,尾帘翻飞,发出“呼啦啦”的声音来。

夕阳橙huáng的光从空隙里洒进来,木质地板上像是染上了一层圆润的光泽,反she着光芒,微微的发亮,一室暖光。

闻歌转头四顾,发现整个屋子里空dàngdàng的,唯一的声音便是过耳微凉的风声,沉郁的心qíng顿时又凉了半截。

她摸了摸泛酸的鼻子,深呼吸了一口气,起身去拉开窗帘。

落地窗外是被夕阳笼罩的a市,繁华又匆忙。隐约还能听见街道上传来的汽车喇叭声,声声入耳。哪怕是噪音,也让闻歌此刻烦闷孤寂的心被抚平了不少。

chuī了一会风,冷静了qíng绪。闻歌刚折回身要去厨房煮饭,便听门铃声响起。她的脚步一顿,就站在客厅和玄关的jiāo界处,看着紧闭的大门,迟迟迈不动脚步。

她既没有问是谁,也没有去开门的想法。安然有她给的钥匙,她也不像她总是毛毛躁躁丢三落四的,每次来之前都会提前跟她说一声,然后自己开门进来。

排除了随安然来访的可能xing,闻歌就更不想搭理按门铃的人了。就在她挪动脚步自顾自地想要去厨房,突然“咔嚓”一声,防盗门被拉开的声音。

闻歌的眼睛瞪圆,直着眼瞪向门口。

钥匙碰撞时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即便是清晰得仿佛在她耳边扩大了十几倍的钥匙cha进锁孔的声音。一帧一帧,清楚得让她的眼前仿佛呈现出了那样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