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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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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乔眉头微微一皱,问道:“不回去……过年吗?”

闻歌摇摇头,宿舍就在前面了,她抬步走得更快了些,背对着他朝他挥了挥手:“不回去。”

那是个伤心地,回去gān嘛?

圣诞过后,这学期的学业便结束了,饭堂暂时不需要人手,闻歌需要出去找工作,也需要搬出去住。她没有麻烦杨乔,自己去商场应聘,虽然对方拒绝得很委婉,但闻歌依然知道,被拒绝的原因是因为她是中国人。

闻歌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酒吧当服务员,那里薪资高,也并不会很累,唯一要面对的就是层出不穷的骚扰。

坚持了几天后,终于在一晚,她狠狠地甩开络腮胡子的手臂,抬手一拳狠狠地落在了男人的下巴上,随即,虚张声势地砸了酒瓶转身就跑。

那喧嚣的音乐里,那男人气急败坏的咒骂和威胁远远地传进她的耳朵里,她又害怕又觉得恶心,只希望不远处透着一丝微光的门后,能出现一个结实的怀抱,能给她保护。

可是她推门跑出去的时候,只有满目的刺眼的雪。

那大雪从天而降,纷纷扬扬。路边已经堆起的雪堆更是泠泠冷光,即使是商店暖色的灯光也无法使它变得温暖。

她的外套还留在工作室里,身上只有一部手机,一把钥匙,一点零钱……

她弯下腰,扶着膝盖剧烈地喘息着,那急促的呼吸和骤然吸入的冷冽的空气,让她的心口一阵哽咽般的疼痛。她闭着眼,孤身站在空旷的街道上,忍不住泪流满面。

好辛苦,真的……好辛苦。

小叔,小叔,小叔。

她缓缓靠着路灯坐下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颤抖着摸出手机,哆嗦着在输入键上输入早已烂熟于心的一串数字,泪眼朦胧地盯着那屏幕良久,这才一狠心,按下了拨号键。

冗长的忙音过去,是“咔擦”一声细微的轻响,那端的被接起,清冷又熟悉的声音响起,带了几分试探,轻柔又温和:“闻歌?”

仅叫出了她的名字,便让她泣不成声。

她掩住唇,任凭那眼泪疯狂地掉落,心口却是一阵阵抽搐一般的疼痛。她用力地按住嘴唇,生怕自己一开口,那破碎的呜咽声就会让他听见。

可到底,还是控制不住地溢出了几声哽咽,她低下头,整张脸深埋进手臂里,挂断了电话。

雪越下越大,她一个人蜷缩着坐在街头,肩头,发上,都是落下的雪花,薄薄地积出一层。

她却在这寒冷的夜里,肆无忌惮地放声大哭。

为那些委屈,为那些疲累,更为他那一声“闻歌”。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温少远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回想起刚才那模糊隐约的哽咽声,眉头一拧,一股不安感顿时扩散。

他抬手虚指,让正在汇报工作的随安然顿时收声,安静地看着他。

会议室没有多少人,几个经理聚在一起开个工作汇报。前阵子出差工作jiāo流,随安然是一起被外派的那一个。

温少远只瞥了她一眼,几下翻出刚才的那个号码,扬手把屏幕拿到她的眼前:“是不是闻歌?”

随安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目光转到那串电话号码上,微点了点头:“是她。”

座上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现在上演的是哪一出。

温少远没有犹豫,他暂停了会议,起身走到会议室远处的落地窗前,往回拨号。

随安然看着他的背影,修长又高挑,一身剪裁合适的西装让他整个人的气质显得冷漠又疏离。可就是这样仿佛无坚不摧的人,却偏偏让她读懂了他的无奈和孤寂。

她收回视线,指尖抵住笔,思忖了良久,摇摇头,在空白的一张纸上写上了闻歌就读的大学校名。夹在指尖看了良久,压进了掌心里。

反复几次得到的结果都是关机后,温少远握着手机在落地窗前站了良久,拢着眉心给何兴打了个电话,吩咐他定明天飞明尼阿波利斯的机票。

落地窗外,是浸在雨水里湿润的a市,窗上被骤然增大的雨势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水帘。那水珠被风chuī地摇摇yù坠,最终都逃不过沿着chuáng沿滑落的命运。

他看着看着就有些出神,手指按上去,像是在这些雨珠上看见了她。窗外轻响起的敲击声在静寂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他指下触目可及的a市就在这雨声,雨水里渐渐模糊。到最后,只能看见远处大显示屏上闪动的光影。

他这才转过身,回了座位,继续会议。但显然的,已经心不在焉。

等散会后,随安然故意收拾得慢一些,等同事接二连三地都走了,她这才把压在手心里压得温热的纸条移过去,推到了他的手边:“以前我总是劝她放弃,因为我看到的是无终,无果。你不是时遇,你的本xing里比他要更多一些思虑。可是她不懂,她总觉得你的回避你的谨慎是拒绝,所以她就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希望你回头看一眼……

直到现在,我依然还是那样的立场。你不适合闻歌,闻歌和你也不合适,但可惜的是,她最爱的是你。”

随安然无奈地摇摇头,见他把纸条接过去,这才收回手:“有需要的可以找我帮忙,虽然这些话这样说不太合适,但今天还是想规劝你,越珍贵的东西越要珍惜。想要的,永远都没有自己握在掌心里更安全。你所有为她考虑的,并不一定是她需要的。时间还是个挺玄妙的东西,不会按照你的意愿进行,如果她改变了,你后悔不及。”

她几年隐忍,当初觉得自己和温景梵天差地别,总也迈不过之间的那条沟壑。可后来,他伸手把自己抓进了手心,才发现,所有的问题都敌不过——彼此恰好喜欢。

她抱起文件,手在会议桌上轻按了一下,见他低头深思,这才悄然离开。

何兴订好了明天飞明尼阿波利斯的头等舱,去办公室时扑了个空,匆匆找到办公室,见他沉默着坐在椅子里。那身影萧索又落寞,在门口站了一会,确定中心气压值并没有低到警戒线,这才低眉垂眼走进去,轻声汇报:“温总,机票已经订好了,明天上午十点的飞机。”

温少远没应声,目光落在纸条上那端正秀气的字体上,轻叹了一口气,几下折好夹进皮夹里,推开椅子站起身来:“把工作安排都往后推,等我什么时候回来了再说。”

何兴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应了声是。看着他几步走出会议室,挠挠头,自言自语道:“光头等舱往返就17万,可不是得把工作往后挪挪嘛。”

闻歌的手机始终没有开机,温少远回拨了几百个,得到的结果依然是冷硬又机械的女声告知手机正处于关机状态。

何兴在一旁小口咬着他的绿豆糕,小心翼翼地瞅着自家boss明显火烧屁股,坐不住的神qíng,更加努力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到明尼阿波利斯后,刚出舱门,他就开始继续照着她的号码打电话。

冬天的明尼阿波利斯,温度低得可怕。他来得匆忙,只收拾了一件厚大衣,在下飞机前穿上了,可到了这里之后才发现,远远不足以抵挡这里的寒风。

晚上十点,他走到机场的出口。

不远处就是提前约好的司机,他抬步走过去,问好之后,报了闻歌的大学校名给司机,司机挑了挑眉,问道:“圣诞之后学校已经放假了,现在学校里应该是没有人的,你确定要去哪里吗?”

温少远被问得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目光沉然地看着他。

那司机以为他没听懂,又问道:“你还知道你要找的那个人,他别的住所吗?”

温少远抬手轻捏了一下眉心,摇摇头:“不知道。”

一瞬的沉默。

那司机尴尬地笑了笑:“那我先送你过去看看。”

温少远点点头,不愿意多说,往后靠在松软的椅背上,紧绷着的神经依然没有松开的迹象。他侧头看向黑沉沉的窗外,长长地吐出一口闷气。

等红绿灯的间隙,他又开始给她打电话,这一次,不再是关机状态,忙音响了两声,被人接起。

温少远霍然坐直身体,因为骤然的寒冷,嗓子产生的不适让他发声有些困难,他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便听电话那端清亮又愉快的声音响起:“小叔吗?”

他瞬间哑然无声。

闻歌在杨乔的帮助下成功的获得了一家便利店收银员的工作,就在学校的门口。午餐和晚餐全包,除了工作时间比较久之外,别的哪里都好。现在,她才刚下班。

没听到那端的声音,闻歌看了看手机屏幕,确定还在通话中,疑惑地又叫了一声:“小叔?”

话落没多久,她又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声:“该不是打错电话了吧……”

“没有。”温少远缓缓靠回座椅,轻咳了几声,才问道:“你现在在哪?”

“在学校。”闻歌想也不想就回答道:“刚下课,在等同学。小叔你那还是白天吧,是不是刚吃过饭啊?”

温少远的嗓子一哑,听着她的声音除了感觉心疼之外,再也感觉不出什么。他垂在膝上的手指缓缓握紧,垂下眼,听她絮絮叨叨地抱怨着教授有多难搞,作业有多难写……

眼睛一酸,他忍不住闭住眼,打断她:“昨天,是哭了?”

“啊?”闻歌顿时卡壳,她站在商店门口,看着街道上沉沉的夜色,傻笑了两声:“没有啊,昨晚下雪了。我想问问你……好不好?”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也低哑了下去,有气无力的:“但是手机没电了。”

“嗯。”他应了一声,突然就不知道要和她说什么了。

那些刻骨的想念,那些来时的不安,那些无法言说的心疼和担心,在此刻听见她的故作轻松时全部被粉碎。

相对沉默了一会,他才压低声音,轻声说道:“我以为你受了委屈,不太放心,想过来看看。过年回不回来?”

他那一句轻柔的“我以为你受了委屈,不太放心”让她瞬间湿了眼眶。闻歌掩着唇,深呼吸了一口气,那夜晚涩凉的空气刺得她鼻腔发疼,她也只是掩饰一般地笑笑:“不回去了,来回机票太贵,我要帮妈省点钱……等毕业再回来。”

温少远皱起眉,修长的手指重重地按压在眉心,克制着声音,问道:“不需要我过去吗?”

闻歌已经抬步走在了回去租的房子的路上,在找杨乔帮忙的时候,除了介绍工作,顺便把那个cháo湿yīn冷,环境差劲的租房也给退了,就近找了一家学校附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