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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城里有暖气,闷热的空气有些滞怠。闻歌解下围巾拿在手里,指了指二楼:“我们去楼上。”

温少远应了一声,揽住她的肩膀,帮她隔开人群,一起上楼。

二楼的人要少些,红棕色的书架在柔和的灯光下散发着莹润的光泽。就像是被翻开的陈旧的古老篇章,带着厚重的历史感,扑面而来。

闻歌熟门熟路地绕过书架,牵着他的手走到尽头的窗前。

磨砂玻璃的棱光冰冷又刺眼,折she着天花板上的照明灯光,冷凄凄的。整个二楼的所有窗户中,就数它是厚重不清晰的大玻璃,加上这边的书架上摆放的几乎是冷门生僻的书,很少有人会走到这里来。

书架后有两个并排的老旧的桌椅,背着光,像是被时光遗弃蒙着尘埃。

“我喜欢在这里看书,从一楼拿了书跑到二楼来看。”闻歌指了指那两个桌子:“我第一次来,是拿着地图。正好从这里看出去,是a市的方向,也是盛远在的方向。”

温少远拉着她坐下,这里的位置很奇妙。透过窗户往外看去时,那棱角就像是濢了光,闪亮夺目,像是阳光下耀眼的水晶或钻石,一点点,发着光,明亮又透彻。

“我算了一下午才确定,就很高兴。”闻歌托腮看着他,那些曾经让她想要舍弃的过往回忆在此刻回想起来,载着时光赋予的醇香:“我记得很清楚,是暑假,第一次被妈妈接来n市。我以为,过完暑假之后我就能回a市,就能见到你。每天都盼着,想着,有时候按耐不住的时候就会跑来书城看看书,也看看你。”

曾经的曾经,只是一个方向,我都能把它记做是你。

“后来,我才知道妈妈想我留在n市,我不愿意,第一次做了不合适的事qíng。借口来书城看书,然后买票回了a市。”闻歌久久地盯着那抹白光,一恍惚,只觉得眼睛都有些看不清东西,这才移开眼:“你说我,爱不爱你?”

她明明是弯着眼睛的,可语气里那隐约的,如果不仔细听都不会察觉的苦涩,听得温少远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他握住她的手,那微暖的手被他握在手心里,心底一片苏麻。他低头,在她的手背上印上一吻:“爱,很爱。”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肯定的语气,那坚灼的眼神,透过她似乎在看向别处。好像是在回答着她的问题,又似乎在说着自己的感受。

闻歌向来知道他对自己的影响力,扬起唇角,朝他努努嘴:”那你亲亲我好不好?”

那时候只想有机会和他牵牵手,可即使是这样的小心愿,都难以实现。

“好。”温少远弯唇笑了笑,站起身,弯下腰,隔着桌,低下头去亲她。

从窗外而来的光,落在两个人的侧脸上,渲染成了一副恒久的水墨画。

十年。

你还爱着我吗?

☆、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

从书城回来时,徐丽青已经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做菜了,饭桌上摆了几个冷盘,在温暖的橘huáng色灯光下显得尤为色泽鲜明。食物的香气更是让人食指大动,垂涎yù滴。

闻歌悄悄地用筷子夹了一口放进嘴里,酸酸辣辣的味道让她空了一下午的肚子立刻唱起了空城计。

徐丽青正端着刚出锅的东坡ròu,一转身就看见闻歌跟只小老鼠一样的在偷吃,无奈地摇头失笑,转头朝客厅喊了一声:“少远,餐厅里这只小耗子你管不管呐?”

温少远正在和徐丽青的先生说话,闻言,转头看过来一眼,微扬了扬唇,起身走过来。走到近前,看她嘴角还沾着辣椒,那上扬的唇角往下一压,故意板出一副严肃的表qíng来。结果,这个表qíng还没维持多久,在看到她转而望过来的那双湿漉漉的黑亮的眼睛时,顿时破功。

他伸出手来,轻拍了一下闻歌拿着筷子的那只手:“洗手了没有?”

闻歌叼着筷子就跟叼着ròu骨头的小狗一样,黑亮的眼神里竟是期盼。

温少远顺手接过徐丽青手上的东坡ròu放在隔热垫上:“老师,还差几个菜?我来帮忙。”

徐丽青是温少远大学时期的教授,就算此后闻歌jiāo托给她领养,也一直都是叫徐丽青老师,这么十年下来,这个称呼是一点也没变。

偏生徐丽青听这个反而顺耳,便由着他去了。可今天,听他这么自然而然地叫她“老师”,徐丽青不由自主地想……万一哪一天,他换了个称呼,会不会觉得别扭?

她这刚出神,温少远已经低头解开了袖口上的纽扣,几下翻折着挽起。刚换另一边,闻歌伸出手来,那素白的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说不出来的纤细。

她抬头瞥了他一眼,那双眼睛弯弯的,似乎是在笑,在灯光下流淌着流光,说不出的明媚。

一只手有些不太方便,她gān脆把筷子叼在嘴里,那微微带着凉意的指尖从他的手臂上掠过,蜻蜓点水般,柔软又稚嫩的触感。

闻歌解开扣子,顺着他的手臂往上折了折,刚抬头,就对上了他含笑的眼神,似深幽的古井,幽然沉静。带了笑意,那笑容便似扩开的水纹,丝缕dàng漾。

闻歌一顿,还未收回的手在他的手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突然就笑了起来:“我饿了。”

温少远反手握住她不安分的手,趁徐丽青没注意,牵到唇边亲了亲:“嗯,给你做饭。”

那一声刻意压低的温柔,就像是醇厚的酒香,香气浓郁。

闻歌咬着筷子,看着他融进灯光里的背影,若有所思。

除夕的下午,久未下雪的n市又开始飘起了小雪。

小区外,在商场上搭建的临时舞台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雪。从窗口看出去,偶尔看到有人撑着伞走过,也是匆匆而就。

闻歌坐在徐丽青的身旁包着饺子,她的手笨,不是馅太多,就是包出来的饺子奇形怪状的。

温少远出门了一趟回来,看见的就是她排在桌子上歪歪扭扭,东倒西歪的一整列饺子。

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挽了袖子去洗了手,温少远这才拉开椅子在她身边坐下。他的身上还有雪中清冽的寒意,清新的,浸润的,带着薄凉的湿意。

闻歌偏头闻了闻,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没带伞吗?”

“嗯。”他应了一声,目光专注地看着徐丽青包饺子的动作,须臾,也尝试着包了一个。

不知道是不是手指修长的人做什么都好看,简简单单地一个包饺子,在他修长白皙的指下都像是在雕刻jīng品一样,看着便觉得格外赏心悦目。

闻歌看得目不转睛,等他第一个成品出来时,眉头一皱,有些不太高兴:“小叔你以前就会包饺子了吧?”

温少远偏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可那眼神分明就是在问她:“你觉得有可能吗?”

事实上,温少远并不喜欢下厨房,会做的菜更是屈指可数。可偏偏他就是能够一学就会,做什么都不像是新手……

比如做菜,比如……谈恋爱?

闻歌支着脑袋看着他清俊的侧脸,他正偏着头和徐丽青讲话,眉眼温顺又亲和,唇角笑意浅浅——就连和长辈相处都是从容不迫的。

要不是温少远是她的小叔,她知根知底,这会就该怀疑他的经验从何而来了。

她出神地看向窗外,蒙着一层水汽的玻璃窗外,雪花依旧不知疲倦地飘啊飘,不知归途,也不知迷路。

……

吃过除夕的团圆饭,温少远像往常一样,和闻歌一起到附近散散步。

这样特殊的日子,街道上的人少得可怜。平时繁华匆忙的街道,此刻只余一列路灯延绵远去,连成一片灯河,璀璨不息。

闻歌哆嗦着跺了跺脚,把捂不热的手塞进温少远的口袋里和他相握。

温少远cha在口袋里的手轻轻握住她,那凉意让他皱了皱眉,顺手把手机放回外套的口袋里,转身看着她。

鼻梁被冻得有些发红,耳根子薄薄地覆着一层粉。可明明围巾,帽子,手套全部装备齐全了。出门前怕她会冻着,连衣服都勒令她多穿了两件,现在看上去就像个粉雕玉琢的贺年娃娃。

“冷?”温少远伸出双手在她的面颊上贴了贴。

“手冷,脚冷……”说着,她又忍不住跺了跺脚。

闻歌是偏寒的体质,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跟块冻玉一样,很难捂热。

“那我们回去?”温少远替她拨正歪向一边的帽子,看她乖巧地看着自己,心尖一痒,低头亲了亲:“别这样看着我。”

闻歌立刻转移视线看向不远处积着雪的临时舞台……因为雪下得太大,今天又是这么特殊的日子,这临时舞台搭起来,除了音响设备都移走了,这个舞台架子就直接留在了这里。

下了一天的雪,台面上也积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远远得看去就像是铺着白色的地毯一样。

闻歌的兴致顿时就来了,拉着他往舞台方向走:“我们去那里吧。”

温少远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树枝掩映下的舞台,微挑了一下眉,任由她拉着自己过去。

走得近了,才发现这个舞台实在是有些简陋。之前应该是做什么产品的大促销,就连横幅和贴着的海报都还没有撤走。

走到台阶前,闻歌松开他,几步走了上去。脚踩在厚厚的雪花上,“咯吱咯吱”的声响在安静的夜里便格外的清晰。

闻歌绕着舞台走了一圈,回头去找温少远时,才发现他正双手cha兜地就站在台阶上看着她。那眼神柔和的就像是灯光,温柔又沉静。

见她扭头看过来,温少远顿了顿,这才抬步上前,走到她的身边:“玩一会我们就回去了。”

雪还纷纷扬扬的下着,闻歌出门的时候非要不拿伞。这会在雪中站了一会,不止肩膀上,就连睫毛上都落下了一抹绒白。

温少远俯低身子,弯腰凑近:“闭眼。”

闻歌反而睁大了眼看他,眼神里尽是戏谑的笑意:“小叔你又想亲我了?”

温少远不答,只是专注地看着在她眼睫上的那抹绒白,抬手想拂开。手刚伸到一半,被她半路拦截。

柔软的掌心包裹着他的手背,她专注地看着温少远,突然严肃了表qíng,认真地问道:“你好,我是a市日报的见习记者闻歌。非常荣幸今天能够采访到你,也感谢你百忙之中抽空接受我的采访,请问,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她坚定的目光落在他的眼里,让温少远瞬间像是入了魔,全部的心神都被她吸引。哪还舍得不配合,含着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