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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文官与文官之间的战争,变成了文官与纨绔之间的战争,看这架势,竟然还是纨绔站了优势。

关键时刻,大业朝的官员们,终于第一次正视了纨绔的力量。

云庆帝早就对那几个有事没事叽叽哇哇,各种忠言逆耳的文官们腻歪了,但他是个好面子的皇帝,一个看重名声的皇帝,所以常常在这些文官忠言逆耳的时候,还不得不装作一副“爱卿你说得好有道理,朕接纳你的建议”的样子。

接纳你全家个腿儿哦,云庆帝每次都想照着这些不长眼文官的脸呼过去,然而他忍住了。

所以他会喜欢班家人,因为班家人从不跟他作对,也从不故作清高,得了他的赏赐也都高兴得不得了,这才是让人舒心的朝臣嘛,他就爱给这种臣子赏赐,看着他们崇拜又喜悦的眼神,他每天都能多吃半碗饭。

眼见这些纨绔把几个他看不顺眼的文官气得面红耳赤,云庆帝心里十分受用,面上却皱着眉头,一副不悦的模样。直到一个胡子花白的文官气过头,咚的一声倒在地上,云庆帝才让让人去请太监,顺便道:“诸位爱卿不必多言,朕以为容卿很是适合吏部尚书一职,退朝。”

众官员看着被太监抬出去的官员,给了他一个同qíng的眼神,这算不算是气也白气?

再转头看容瑕,脸上没有得意之色,亦无愤怒之意。就在大家以为他会特意避嫌,先行离开的时候,他动了。

但不是往外走,而是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多谢诸位为晚辈直言,”容瑕走到几个吊儿郎当的老纨绔面前,朝他们行了一个晚辈大礼,“晚辈定不会让诸位前辈失望。”

众官员感慨,容伯爷果真正直,不惧别人闲话,做自己想做的事,走自己想走的路。

“容伯爷客气了,”一位侯爷拍了拍他的左肩,“你是老班的未来女婿,我们不帮你帮谁?”

“可不是,”一位伯爷拍了拍容瑕的右肩,还扳着他的肩摇了摇,“好好gān,争取一年坐稳尚书位置,五年就升职为相爷。”

众官员齐齐侧目,严相爷跟石相爷这会儿还没走呢。

“恭喜容伯爷升迁,”石崇海走到容瑕面前,对他略略一拱手,“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成就,容伯爷前途无量啊。”

“不敢,唯陛下厚爱而已。”容瑕回了一个大礼。

他们彼此都清楚,刚才反对他任吏部尚书的官员,大多都是石崇海的人,石崇海表面上在恭喜容瑕,内心不见得有多高兴。

“容伯爷谦虚了,你若是没有能力,又怎么能让老成持重的姚大人都为你美言?”石崇海最气的还是姚培吉,此人原本依附在他的手下,没有想到今天竟然帮着容瑕说话。

他宁可与石家决裂,也要帮容瑕说话,真不知道是容瑕太有手段,还是姚培吉以前都在耍着他玩?

真是好胆量。

“这个问题很简单,”纨绔侯爷打断石崇海的话,“因为容伯爷长得好看,还有才华,讨人喜欢是应该的。”

石崇海没有想到这几个纨绔竟然敢跟他过不去,当下便冷道:“那侯爷应该学着容伯爷,多讨人喜欢些。”

“我一大把年纪,讨人喜欢有什么用,回去怎么跟夫人jiāo代?”纨绔侯爷摇头叹息,“岁月不饶人,当年我也是大业有名的美男子啊。”

石崇海突然觉发现,能跟班淮jiāo好的人,都是脑疾患者。

他瞥了一眼容瑕,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被这些人传染上?

作者有话要说:纨绔们:咱们老纨绔有力量!

第71章

纨绔们吵架大胜那几个文官,心qíng甚好的勾肩搭背找乐子去了。只怕石崇海心头的火气还没消完,他们就已经把事qíng忘在了脑后。

好在石崇海这些日子虽然有些得意忘形,但是脑子还没有糊涂,他知道跟这些纨绔们再斗嘴下去也没有用,便转头对容瑕道:“倒是忘了恭喜容伯爷好事成双。”

“多谢相爷。”容瑕笑着应下。

“伯爷年纪轻轻,有个好的岳家帮衬着,是件大好事。”

这话是在嘲笑容瑕靠着班家才坐上吏部尚书之位,亦是在嘲笑班婳非是良配,容瑕为了仕途才与这样一个女子定亲。

有时候太过明白的挑拨离间,很多人都知道他是在挑拨离间,但仍旧会受影响,成为心头一根刺。石崇海这句话不怀好意,但凡有些傲气的年轻人听到这话,都会有被瞧不起的耻rǔ感。

容瑕闻言笑着对石崇海作揖,脸上满满的感激:“多谢石相,能与福乐郡主定亲,确是晚辈高攀了。”

石崇海冷笑,好一个会做戏的伪君子。

容瑕与福乐郡主的定亲是怎么一回事,他早就打听清楚了。不过是大长公主临死前,乱点了一个鸳鸯谱,皇帝自觉亏欠班家,便让容瑕去班家求婚,让被人退婚过三次,名声不太好的福乐郡主与之定亲。

现在陛下升任容瑕为吏部尚书,只怕一大部分原因是补偿给容瑕的“卖身钱”。

世上有几个男人能够忍受这样的奇耻大rǔ,容瑕与班家早晚会出现矛盾。班家为了这个女婿倒是尽心尽力,人不在朝堂上,还让朋友照应着,就是不知道这个未来女婿能领多少qíng?

容瑕目送着石崇海远去,理了理身上的袍子,不紧不慢地走出大殿,不过他不是出宫,而是去了大月宫。

云庆帝看到容瑕,叹了口气:“君珀来了,坐下说话。”

“谢陛下。”容瑕给云庆帝行了一个礼后,便安安心心坐了下来。

“如今石崇海越发势大,朕不想我们大业出现前朝的李冲与。”云庆帝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他近来太过忘形了。”

李冲与是前朝一个权倾朝野的名相,臣qiáng主弱就很容易出现问题,前朝晚期朝政混乱就是从李冲与做丞相后开始的。改朝换代以后,大业皇帝为了避免发生这种事,便让左右相分权,稳定朝中局面。

云庆帝老了,他非常清楚地感到自己老了,夜里睡不踏实,白天总是打瞌睡,甚至连听力都开始退化,他内心充满恐慌,但是面上却还要极力的掩饰,不让人瞧出半分。

身在高位,就更加害怕死亡,畏惧手中的权利流失,云庆帝已经渐渐对太子不满,但是更让他不满的是石崇海。身为父亲,他觉得自己儿子还是有救的,真正坏的是带坏他儿子的人。

他急切地让容瑕就任吏部尚书一职,因为他想让自己人掌控官员评审,不让石崇海一手遮天。他才是大业的皇帝,他不希望有任何人威胁到他的地位,即使这个人可能是他的儿子。

容瑕懂得云庆帝的心思,但是却要装作看不明白,他起身对云庆帝行礼道:“微臣定会竭尽所能,不让陛下失望。”

“你做事,朕向来是放心的,”云庆帝欣慰地拍了拍容瑕的肩膀,“若是吏部那边有人不长眼,你尽管告诉朕,朕不会容忍他们。”

容瑕笑道:“陛下放心,微臣是您亲自派遣过去的,他们捧着微臣都不及,怎么可能与微臣过不去。”

云庆帝闻言笑出声:“行,那你回去准备两日,跟班家姑娘多相处相处,三日后就正式去吏部上任。”

“是,陛下。”容瑕行了一个大礼,退出了大月宫。

他不相信皇上真的只是为了安慰他来说几句话,他在暗示他,要按下石崇海的人,不要让他失望。

吏部……看似没有户部兵部重要,实际上却抓着很多官员的考评,非帝王心腹者轻易不能坐到吏部尚书这个职位。

“容伯爷。”王德追了出来,手里还捧着一个盒子,“容伯爷,请留步。”

“王公公,”容瑕停下脚步,对王德拱手道,“请问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伯爷客气,陛下听闻伯爷喜欢孔雀,便让奴婢把这个摆件送与你。”王德把锦盒递给容瑕,“陛下还说,伯爷回去好好休息几日,就不用特意去谢恩了。”

“多谢陛下。”容瑕朝着宫殿方向拱了拱手,抱着锦盒离开了。

王德笑眯眯地目送他远去,待看不见人影以后,他才回到内殿,对坐在上首的帝王道:“陛下,伯爷已经收下锦盒了。”

云庆帝正在观赏一幅画,见王德进来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容瑕表qíng如何?”

王德摇头:“瞧着似乎有些高兴与感激,奴婢眼拙,已是瞧不出其他的了。”

“嗯。”云庆帝终于愿意抬起头,他对王德道,“你觉得容瑕究竟对福乐郡主是什么心思?”

“福乐郡主长得貌美如仙,容伯爷……约莫是喜欢的吧?”王德有些不确定道,“听说前几日容伯爷还陪福乐郡主去别庄看了孔雀……”

“福乐郡主还顺便跟石家的姑娘吵了架?”云庆帝似笑非笑道,“班家这个丫头,就是能让朕开心。”

他对严家有所不满的时候,班家刚好与严家吵上了,现在他对石家不满,班婳就能直接不给石家姑娘面子。他知道朝上很多人都不敢得罪石家人,因为他是太子的岳丈,未来的国丈。可是这些人却忘了,只要他这个皇帝在一天,那么太子就永远只能是太子。

这些人急切地讨好石家,是都在盼着他死么?

唯有班家人……一直念着他的好,即使大长公主为了救他身亡,班家人也从未对他有过怨言。

正这么想着,守在殿门口的太监低声道:“陛下,静亭公府的人求见,说是有东西奉予陛下。”

云庆帝有些诧异,班家人竟然不直接来见他,派其他人来是什么意思,这事做得有些没规矩了。

“宣。”不过云庆帝对班家做事没谱的xing格已经很了解,当下也没犹豫多久,便让太监把人带进来。当他看到进来的人是大长公主身边伺候的常嬷嬷后,忍不住站起身道,“常嬷嬷,你怎么来了?”

“奴婢拜见陛下。”常嬷嬷行了一个大礼。

“嬷嬷请起,”云庆帝让王德把常嬷嬷扶起来,语气温和道,“嬷嬷在水清那生活得还习惯吗?”

“谢陛下关心,奴婢一切都好,”常嬷嬷笑道,“国公爷与夫人待我犹如亲人一般,奴婢现在虽然在郡主身边伺候,但是郡主舍不得我做半点事,奴婢现在清闲得都不自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