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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0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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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瑕:……

他有种自己是恶霸qiáng抢民女,而班淮就是失声痛哭的无助老父。

转头再去看妻弟,班恒也满眼通红的看着他,眼里满是不舍与难过。

“去吧,”yīn氏擦了擦眼角的泪,勉qiáng笑道,“愿你们心意相通,琴瑟和鸣。”

“小婿拜别。”容瑕对yīn氏行了一个大礼,转身爬上系着喜球的马背,转身看了眼身后的大红花轿,眼神温柔得快要滴出水来。

“喜鹊东来,花轿起。”

班淮与班恒看着渐渐远去的花轿,再也绷不住不舍的qíng绪,抱头痛哭起来。哭得昏天暗地,哭得日月无光,任哪个来劝,任谁来说好话,都没有用。两个男子汉就这么站在班家大门口,就像是失去珍宝的可怜人,哭得毫无形象。

有人说班家人荒唐,也有人说他们舍不得女儿,但是更多的却是看热闹。

别人家的分离相守,眼泪欢笑于他人而言,不过是一场有意思的演出而已,谁会在意当事人的心qíng与感qíng?

花轿摇摇晃晃,绕着京城慢慢转着,班婳总是觉得自己耳朵听到了家人的哭声,虽然她知道这里离班家已经很远了,她根本不可能听到家人的声音。

她的花轿后面,跟着长长一串抬嫁妆的人,这些人穿着艳丽的红衣,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喜气洋洋地笑容。

积雪未融,十里红妆。

这一场婚礼,足以让整个人京城的女人都羡慕,也让所有人都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十里红妆。

字画古玩,珠宝首饰,绸缎摆件,用金银制成的稻谷与小麦,金花生,宝石树,传言中已经遗失的古董,班家人是把家底儿都搬空了?

石晋骑在马背上,他穿着一身玄衣,乌黑的头发用金冠束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十分严谨。金色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他就像是静立在雪地上雕塑,等待着那一抹艳红的到来。

近了,近了。

唢呐声,鼓声,笛声,每一个声音都在宣扬着它的欢乐与愉悦,石晋不曾动过的眼珠终于颤了颤,转头看向了街道那一头。

红衣白马,玉面翩翩。石晋不得不承认,容瑕是个极其出众的男人,他的存在,把他身后所有的贵公子,都衬托得黯淡失色。

石晋眼睑微颤,目光,落到了容瑕身后的大红花轿上。

这是一顶特制的花轿,轿子顶部镶嵌着宝石,轿子的八个角上坠着金铃铛,每晃动一下,就发出悦耳的声响,近了以后,还能闻到淡淡的香味。

八宝香轿,据说古代有神仙到凡间迎娶自己的妻子时,便是用的这种轿子。

所以从那以后,常常有人说神仙妃子就是坐着八宝香轿。不过谁也没有见过神仙,愿意用八宝香轿来迎娶新娘子的人也不多,世间有多少人愿意花这么多的东西,就为了娶一个女人呢?

但是容瑕却做了,他给了班婳自己能给的荣耀,就像是追求自己女神的毛头小伙,掏出自己所有的好东西,只求女神能多看他一眼。

石晋想,若是他能娶福乐郡主,愿意为她做出这么一顶轿子吗?

不能。

石家不允许他如此奢侈高调,更不会让儿媳在进门的时候,就被如此骄纵。他给不了班婳这样的风光,亦给不了容瑕这样的细心,因为他的肩上还背负着整个石家。

只要他活着一天,就不能放下石家,这就是他的命。

他拍了拍身下的马儿,准备转身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花轿的帘子被风chuī动起来,他看到了轿窗后的女子。

她懒懒散散地坐着,单手托着腮,盖在头顶上的红盖头轻轻摇晃着,就像是一只柔软的手掌,轻轻捏着他的心脏,疼得厉害,酸得厉害,他捂着胸口,喉头一甜,竟是吐出一口暗红的血来。

“公子!”石家的护卫惊骇地看着地上的血,面色煞白。

石晋面无表qíng地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淡淡道:“不必大惊小怪。”

“是。”护卫心惊胆战,却不敢多言。他跟在大公子身边多年,隐隐约约察觉到大公子对福乐郡主的心思,但是大公子从未说过,石家也没有与班家联姻的心思,所以他也没有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

没有想到福乐郡主成亲,竟会让公子伤心至此。

石晋用拇指擦去嘴角最后一点淤血:“你们不要跟着我,我四处走走。”

“公子……”

“我说的话没用?”

“属下不敢。”

石晋骑着马,漫无目的地出了城,在他回过神时,发现自己竟然到了一个山坡头,这里正好能够看到白首园的正门。

冬日的阳光没有多少温度,寒风chuī在石晋的脸上,冰凉得犹如针扎,他跳下马背,看着花轿进了行宫大门,看着长长地望不到头的嫁妆队伍,一点点抬进行宫大门,但是却怎么也抬不完。

他吸了一口凉气,看了行宫最后一眼,牵着马走下了山坡。

山坡下,他遇到了一个熟人。

“谢二公子。”他面色淡淡。

“石大人。”谢启临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个地方遇到石晋,他愣了片刻,朝石晋行了一个礼。

石晋冷淡地对他点了点头,骑上马背准备离开。

“石大人怎么会在这里?”谢启临看着离他不到七八丈远的嫁妆队伍,忽然道,“难道是来看风景的?”

石晋冷笑:“谢二公子又为何而来?”

谢启临看着嫁妆队伍,微微垂首:“自然是为了赏景而来。”

石晋冷笑一声,鞭子抽在马儿身上,马儿便飞驰了出去。

谢启临并没有在意他的离开,只是静静地看着,仿佛眼前一幕与他没有多少关系,又仿佛前方有一场世间难寻的美景。

严家。

严甄拿着书临窗看书,当喜乐声从街外传到院内的时候,他正在念“天行健,君子以自qiáng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被喜乐声打断,他放下手里的书,对身边的小厮道,“都快过年了,有哪户人家准备成亲?”

小厮摇了摇头:“公子,小的不知。”

严甄闻言笑道:“既然不知,便罢了。”

小厮低下头不敢说话。

“你下去,我看书不爱用人伺候。”

“是。”

严甄苦笑,小厮不知道,他心里却是清楚的。

腊月二十八,成安侯与福乐郡主大婚之日,他躲在这个院子里,不过是装作不知,难道心里真的能当什么都不知道么?

“郡主。”一位全福太太把红绫的一端递到了班婳手里,班婳走出花轿,站在花轿前没有动。

“婳婳,”容瑕握住她的手,“随我走。”

班婳手指弯了弯,任由容瑕握住了她的手。

她什么也看不见,有人扶着她走,至少不用摔跤。

容瑕父母已经过世,所以拜高堂的时候,本应只拜两人的牌位便是。但是在场的宾客发现,这两个牌位中间,还放着一枚私人印鉴。

身份普通的人不认得,但是身居高位的人却认了出来,这是陛下的随身印鉴。

人家儿子成婚,拜天地拜父母是天经地义的事qíng,陛下把私人印鉴摆在中间,是几个意思?

原本还觉得容瑕是陛下私生子这种说法十分荒唐的严晖,看到那个印鉴以后,忽然觉得,或许最荒唐的猜测,才是最后的真相。

容瑕……竟然真的是皇室血脉?

大月宫中,云庆帝道:“王德,这个时辰该拜高堂了么?”

王德笑道:“回陛下,这会儿吉时已经到了。”

云庆帝顿时安心下来。

只要容瑕与婳丫头拜了他的印鉴,他这一身晦气定会消失得无影无踪,病痛不再。

他早向身边那些太监宫女打听过,民间最有用的便是这种冲喜方法。

想到自己即将摆脱病痛,云庆帝脸上带着笑意,昏昏沉沉睡去。

白首园中,班婳与容瑕齐齐跪了下去。

“一跪天地,拜。”

第108章

“二跪高堂,拜。”

班婳下意识地回头,只是厚厚地盖头遮挡了她的视线,她能看到的只有一片暗红。

她与容瑕之间隔着一条不长不短的红绫,她能听见四周的说笑声,但是什么也瞧不见,这让她有些不太自在。突然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这只手温暖gān燥,就像是冬日里的柴火,暖进了班婳的心底。

她抿了抿唇,缓缓跪了下去。

起身的时候,这只手扶住了她的腰。

“夫妻对拜。”

放在腰间的手慢慢松开,班婳转身,朝着自己的对面缓缓拜了下去。

她动作很慢,四周的喧闹声也安静了下来,她甚至听到了自己身上钗环的碰撞声。

“送入dòng房!”

按照规矩,这个时候是由全福太太陪新娘子进dòng房,新郎官留在外面宴请宾客,直到夜幕降临才能回到屋子,给新娘接盖头,喝jiāo杯酒。

但是容瑕向在场宾客们行了一个大礼,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竟然伸手扶住班婳的手腕,与全福太太一起扶着新娘子往内室走。宾客们先是一愣,随后便哄堂大笑起来。

有说容郎君心疼新娘子的,也有开玩笑说新郎官xing急的,但是不管怎么开玩笑,没有谁去拦着新郎官也是事实。

“什么叫心疼新娘子,这才是心疼新娘子,容侯爷真是体贴。”

“或许是担心新娘子一个人过去害怕?”

女眷们见了以后,又羡又妒,再想一想自家男人,便觉得他们全身上下都是毛病,没几个地方讨喜的。

“小心台阶。”容瑕扶着班婳进了寝殿,这座行宫修建得十分豪华,寝殿上镶嵌着一整块羊脂白玉璧,这块玉璧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牡丹,富贵又美艳。

不过容瑕此刻却没有心qíng去关心这块玉璧,他所有注意力都在班婳的身上。

“侯爷,您这……”两个全福太太看着容瑕,都觉得有些为难,把新郎赶出去吧,显得她们有些多管闲事,可若是不赶出去,这又有些不合规矩。

“我等下再出去,”容瑕扶着班婳走到chuáng边,担心被子下的花生桂圆糖果等东西膈着她,便把东西抖了抖,扫到一边,“坐。”

班婳刚坐下去,容瑕就脱了她的鞋,把人打横抱到chuáng上,给她身后垫了一个软绵绵的枕头,把大红喜被盖到班婳身上,“夜里冷,你先坐一会儿,我出去敬两杯酒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