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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屈膝行礼,匆匆退了出去。

大业皇宫外,容瑕骑马走在街道上,路过一个捏糖面人的摊子时,忽然想起班婳就喜欢这些小玩意儿,她现在整日待在侯府里养身体又不能出门,肯定很无聊。

“杜九,去找一些手艺jīng湛的民间手艺人到侯府,让他们给郡主解解闷。”

于是当天下午,班婳再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桌上多了一堆各种各样的玩意儿。

她疑惑地看着容瑕:“你这是把小铺子上的东西都买了?”

“没有买,我把铺子主人请来了,”容瑕笑着给她喂蔬菜ròu汤,现在班婳已经可以喝一点加ròu沫的汤了,只是仍旧不能吃太多,在吃食方面,容瑕管得很严,不管班婳怎么撒娇都没有用,“你喜欢什么,就让他们做什么。”

“我喜欢吃你上次带我去的那家面馆。”

“过几日就让他来给你做。”

“还要过几日?”

“两三日就好。”

班婳苦着脸道:“那至少还要二三十个时辰。”

“等你痊愈了,你想吃什么我都陪你去吃,乖。”容瑕又喂了班婳一口ròu菜汤,剩下的他当着班婳的面一口气全都喝光,惹得班婳捶了他一拳。

“都有力气打我了,看来明日就能吃一点蔬菜面。”容瑕笑眯眯地把班婳搂进怀里,“别动太厉害,不然一会儿头又该疼了。”

御医说,乌头内服以后,有个头晕头疼是正常的,医书中记载,有人误服此药以后,命虽救回来了,但人却变得疯疯癫癫。好在婳婳及时把药吐了出来,除了失血有些过多,身体虚弱暂时不能要孩子以外,其他并没有什么影响。

把班婳哄开心以后,容瑕接到了一封密信。

“主子,我们要不要禀告给陛下?”

容瑕似笑非笑的把这封密信扔进铜盆中,点上火看着它一点一点燃烧殆尽。

“禀告什么?”他抬头看杜九,“我什么都不知道。”

杜九弯下腰:“属下也什么都不知。”

早chūn的子时,冷得犹如寒冬,窗外的风chuī声,让云庆帝醒了过来。

他看着窗外影影绰绰的黑影,开口唤人:“来人。”

宽敞的大殿里一片死寂,他等了片刻,没有任何人进来。

“来人!”

吱呀。

他听到殿门被chuī开的声音,可是因为他的视线被重重帷幔遮挡,他不知道谁进来了。

风顺着殿门chuī起来,帷幔轻轻飞舞着,云庆帝忽然心生恐惧,忍不住抱着被子往chuáng后面退了退。

“是谁在外面?”

啪、啪、啪。

这个脚步声很沉闷,宫女太监在夜间伺候的时候,都穿的软底鞋,不可能发出这样的声响。

外面的人,是谁?

云庆帝睁大眼睛,看着最后一层帷幔被人掀起,对方手中的利刃发出幽幽地寒光。

作者有话要说:龙虾:我是一个很讲究公平的人。(*^__^*)

第118章

“宁王……”

云庆帝张着嘴,就像是跳出水的鱼,既恐惧又无可奈何。

“父皇,您怎么忘了,儿臣早已经不是王爷,而是郡王了?”蒋洛把剑横在云庆帝的脖子上,身为人子却带兵闯宫,以图弑父,这种本会遗臭万年的事qíng,蒋洛做起来却毫无心理压力,甚至脸上还带着有些癫狂的笑。

“你这个畜生,你想弑父吗?”云庆帝气得不停地喘气,他睁大眼睛看着这个疯狂的儿子,“你疯了?”

“我早就疯了,在你偏心太子,把什么好东西都给他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蒋洛脸上扭曲的笑变成无尽的怨恨,“儿子与太子乃是同胞兄弟,从小你有什么好东西,太子永远都排在第一位。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你的儿子?!”

云庆帝看着这样的蒋洛,不敢开口说话。

“小时候便罢了,后来太子成亲,你让他娶了母族显赫,贤德在外的石氏,我呢?”蒋洛嫉恨地咆哮,“谢家是个什么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你让我娶,我即便是万般不愿,我也娶了。可你为什么要在我即将成亲前不久,还让人削了谢大郎的职,你这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全天下知道,你的二儿子不过是笑话,在你心中什么地位也没有?”

云庆帝没有想到二儿子竟然会有这么多的怨言,这些年他有意只培养太子,疏远庶子,就是想让其他儿子歇了夺位的心思,以免走向他与先帝的老路。他本以为这样就可以避免在他与先辈们身上发生的悲哀,谁知道竟带出这样大的隐患。

“你若是现在退下,父皇不追究你的责任。”

“不追究?哈!”蒋洛讽刺笑道,“你以为我还是十几年前的小孩子,你说什么我都会信?!”

他喜欢邻国上贡的小玩意儿,父皇说好要送他,结果因为太子功课完成得好,又多看了那小玩意儿两眼,东西就变成太子的了。

后来太子得知他喜欢,炫耀似的让人把东西送了过来,他气得把它砸了,结果又得了父皇一场训斥。像这样的事qíng实在太多了,多得他根本不想再回忆一遍。

“不要说废话了,我要你现在就写禅位诏书,”蒋洛的剑往下压了压,云庆帝的脖颈上露出一条长长地血红色伤口。蒋洛看到这个伤口,不仅没有半点后悔,眼神反而亮了起来,“你若是不想写也没关系,反正太子现在也在我的手里,若是我等得不耐烦了,就让太子先下去问你铺路,到时候你们走在一起也不会寂寞。”

“蒋洛,我是你的父亲,太子是你的兄长!”云庆帝不敢再乱动,他看出蒋洛说的不是假话,他是真想他们死。

“有了权势,父兄要来又有何用?”蒋洛冷笑,“小时候我敬仰你们,你们何曾把我看起过?如今你再拿这些没用的血缘关系来跟我废话,我早已经不爱听了。”

“废话不要多说,”蒋洛把云庆帝从chuáng上拖下来,让两个小太监把他扶到御案前,“写。”

“畜生!”云庆帝身上只穿着单衣,此刻被冻得瑟瑟发抖,他目光扫过两个小太监,两个小太监吓得跪了下去。

“父皇,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对两个太监耍威风?”蒋洛把御笔塞进云庆帝手里,“快点写,一炷香后你若是再没有动笔,我就让人剁太子一根手指。”

“蒋洛,禅位圣旨不是我写了就行,还要左右相、六部尚书同时在场颁发,最后再昭告天下,”云庆帝看着蒋洛,“你现在让我写这些,又有什么用?”

“有没有用是我说了算,不是你说了算,”蒋洛见云庆帝不愿意动笔的模样,忍不住嘲讽笑道,“看来太子在你心中,也没什么地位可言。你最爱的不是太子,而是你的皇位。”

云庆帝怒视着蒋洛:“你给朕闭嘴。”

“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ròu,父皇你还是对儿臣温柔一些好,”蒋洛走到龙chuáng边,从枕头下取出一个香囊,“福乐郡主这种绣工,也值得父王你当宝贝似的藏着?好在班婳是你的侄女,不然儿臣就要怀疑你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心思。”

“你这个混账,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云庆帝盯着蒋洛手里的香囊,脸色气得通红。可是他不敢起身,因为两个持刀士兵把他给拦了下来。

他心里清楚,蒋洛此刻能在宫中如此嚣张,说明整个后宫已经被他控制了。

“杨统领与石晋去哪儿了?”云庆帝怎么也不敢相信,有这两人在,蒋洛还能无声无息把整个后宫控制下来。

“杨统领?”蒋洛挑眉,脸上笑容变得怪异,“你说的是你那只走狗,他大概已经在huáng泉路上等着你了。”

“至于石晋……”蒋洛嗤了一声,“今晚不是他当值,你竟是不知道?”

云庆帝确实不知道,他看着蒋洛,就像是看自己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蒋洛却半点也不在意他的眼神,他见云庆帝不写,转身道:“来人,把东西端上来。”

一个穿着铁甲的卫兵端上啦一个托盘,上面还盖着一块黑色锦帕,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蒋洛当着云庆帝的面揭开帕子,里面竟然躺着血淋淋的三根手指。

云庆帝差点恶心得吐出来,他转过头不看,蒋洛却不想放过他,“这是你身边太监总管的手指,等一下让人送来的,就不是太监的手指了。”

“蒋洛,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儿臣不是说了吗,让你写禅位诏书,”蒋洛冷笑着道,“父皇何必再问?”

云庆帝拿着笔的手不停颤抖,很快空白的圣旨上就沾上了墨点。

“父皇,手可不要抖,”蒋洛抽走这份空白圣旨,又重新了放了一份在他面前,“儿臣脾气不好,父皇再这么抖下去,儿臣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云庆帝抬头看向宫门,外面漆黑一片,安静得像是一片坟墓。

他一字一字的写着,写到传位于三个字时,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老二,这个天下在你心中是什么?”

“当然是无上的权利。”蒋洛反问,“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云庆帝下一个字怎么也写不下去,“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后悔的一日?”

“后悔?”蒋洛意味不明地笑出声,“你当然让密探给旧疾发作的班驸马下毒时,可曾后悔过?还有当年的成安伯,他又为什么死在了你的手里?”

云庆帝面色大变,声音粗哑地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下令铲除德宁驸马时,我就躲在正殿的角落里,至于成安伯……”他挑眉,“容瑕不是你的私生子吗,成安伯死因成谜,他的长子到死都没有等到爵位,临到容瑕的时候,他竟是不降等袭爵,你不就是想把爵位留给容瑕?”

“你整日口口声声说喜欢班婳,可若是她知道她的祖父就是被你还有先皇害死的,你说她会不会恨你?”蒋洛把手里的荷包放到烛火下燃烧,“也不知道德宁大长公主知道事qíng的真相,会不会后悔舍命救了你?”

云庆帝面色惨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骂我是畜生,实际上我不过是学你罢了,”看着荷包一点点烧尽,蒋洛大笑出声,“我是小畜生,你便是大畜生,先帝就是老畜生,我们蒋家儿郎尽出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