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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着灯笼都找不到第二个。

封北把少年捞到怀里,让他趴在自己胸前,唇蹭蹭他柔软的发丝。

这才满意的闭上眼睛。

不到六点,封北接了个电话,“喂。”

杨志在那头鬼叫,“头儿,找到会计了!”

第41章 撞邪了

杨志不抽烟不喝酒, 他两晚没睡,jīng气神不行, 只能在太阳xué两侧涂风油jīng让自己集中注意力。

提审吴会计的时候, 封北就站在旁边。

空气里的风油jīng味儿很浓,杨志拔笔帽,拔两次都没拔掉。

封北挥手让杨志起来站一边, 他坐上去,负责做笔录。

对面的中年人就是吴会计,蓬乱的头发长到腰部,颧骨突出,肤色蜡huáng, 胳膊腿瘦的皮包骨,透着难掩的病态。

吴会计身上有一种腐味, 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长期藏匿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发霉了。

但他身上没有一点外伤,也不见旧伤留下的痕迹。

说明他没有遭到bào力对待。

封北抽完最后一口烟,掐了丟地上拿鞋底碾碾, 他打量着瘦脱形的中年人。

王东平家住的偏,巷子里就他一家, 土房子, 破旧不堪,李娟又容易犯病,没人上他们家串门。

亲戚们也不过去。

要是不小心把人给刺激到, 出了岔子往他们身上赖,那他们可就倒大霉了。

所以这几年,王东平跟李娟几乎被孤立,没人管他们活的怎么样。

再说了,如今这时代变幻太快,得跟上节奏,不能被大队伍甩开。

自家的事儿都忙不完,谁还有那闲心。

出了王东平家的巷子,左拐是死巷,没有住户,就一个破破烂烂的小破房子。

说是房子,其实就是个有顶的棚子,破破烂烂。

一眼望去,没有什么可搜查的价值。

据调查,那破房子以前也是一个家,老的老死,小的离开,家就成了一处空房。

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过去,空房变成破房子。

没想到人就藏在那里,地下挖了条通道。

王东平就是利用那条通道躲开了警方的监视。

封北去王东平家几次,就从小破房子那里经过几次,他还真没怀疑过。

审讯室里静了足足有十来分钟。

杨志摸不清头儿是什么打算,就没有多话。

封北还在打量中年人,发现对方全身上下,有一处显得异常格格不入,就是那双手。

指甲修整的很整洁,还细细磨过,指骨修长,不用看就知道掌心里没茧。

另外,他的食指指腹上有些许黑色,像是墨汁。

估计是突然被带走,来不及清洗。

封北根据这个细节推测出两点信息,一,吴会计是个文人,喜欢写写字练练书法。

二,吴会计没有被王东平囚禁,应该是他自己不愿意出来,他习惯了活在那个小屋里面。

对他来说,那里很安全。

封北喝口水,咳两声清清嗓子,“吴会计,这几年你上来过吗?”

吴会计没有回应。

封北刻意露出憧憬的语气,“县城的变化很大,国企逐渐私有化,激励人人当老板,民众也有意配合政府把县城发展成……”

吴会计开了口,嗓音嘶哑难辨,充满讥讽,“不管怎么变,人心还是一样丑陋,yīn暗。”

封北挑挑眉毛,嘴撬开就好办了。

他叹口气,“天元饭店闹鬼,那块地没人收。”

吴会计又一次露出那个表qíng,却没说什么。

封北说,“政府这几年一直在想办法。”

吴会计的脸上第三次浮现那个表qíng,他讥笑,“传闻不过是用来堵工人的嘴,给老百姓一个说法,那些人想获bào利,地皮价格不降反升,谈不拢才搁到现在。”

封北的眉头一皱。

政府跟他们不是一条线上的,打不了什么jiāo道,内部上下运作究竟什么样儿,他并不清楚。

不过,封北也能猜的到一些现象。

他敲点着手指,“你跟王东平一样,你们都痛恨这个社会,因此你们站在了一起。”

吴会计笑了一下,意味不明。

封北说,“利用花名册设置数字密码,的确出其不意,可是一旦被识破,就bào露了自己。”

“杀害第五个死者时用过一次花名册,安全起见,不会再用第二次,但你们在杀害第六个死者后又用了一次,为什么会犯这么低级又致命的错误?”

吴会计无动于衷。

“我一开始以为是你们膨胀了,太过自信,觉得警方都是蠢货,吃闲饭的,绝对破解不了,后来发现不对。”

封北站起来,手撑着桌面,身体微微前倾,“你在把王东平送到警方面前,也有可能不是你,是另有他人,而你跟王东平被那个人推了出来,第二次的密码就是引导警方前去抓人。”

吴会计的头后仰一点,“封队长,你们警方探案,除了靠直觉,分析,推理,还要靠胡说八道?”

封北笑道,“我这可不是离间计,是怕你们被蒙在鼓里。”

吴会计闭上了眼睛。

之后封北怎么问,吴会计的嘴里都再没吐出一点东西。

封北使劲扒扒头皮,在桌前bào躁的走动,他一脚揣在桌角上面,“六起案子,六条人命!”

“第一个死者是个卖建筑器材的,出事那天是他刚抱到自己的孙子,第二个死者是个妇女,丈夫卧病在chuáng,家里的经济来源全靠她,上有老下有小,第三个死者是个中年在岗管理人员,妻子是无收入的家庭主妇,他们有个女儿,他一死,整个家就完了,第四个死者是个年轻女xing,刚谈对象,第五个死者是个厨子,父亲早年做工时,一条手臂被机器扫断,生活不便,他出事,父亲只能等死,第六个死者是普通上班族,老家有妻儿,靠他每个月往家里寄一点生活费,你们毁了六个家庭!”

吴会计置若罔闻。

封北的面色yīn沉,作势要冲上去。

杨志及时从后面把人拉住,“头儿头儿,出去说。”

门关上的前一秒,审讯室里响起吴会计的声音,“我妈身体不错,工人来家里闹,混乱中将她打伤,事qíng还是没完没了,我妈气病倒了。”

“有天我背我妈去医院,路上被几个工人拦了,说给了工钱才放我们走,我没钱,对他们磕头,他们还是不放,最后我把已经断气的我妈背回了家。”

门关上了。

封北跟杨志站在门口,谁也没有说话,就那么站了很久。

远离审讯室,杨志忍了忍,没忍住,心里实在憋得慌,“他们为什么不找那些工人,或者是政府……不是头儿,我的意思是……也不是我的意思,就是句老话,冤有头债有……”

封北打断他,“有区别吗?”

杨志说,“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