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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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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北打断,“说。”

高燃反手关上门,锁住,“你不记得我了?”

封北眉头一皱,露出疑惑的表qíng。

高燃额角青筋直蹦,他大步走近,手撑着办公桌面,“铜元巷16号,我家在你隔壁。”

封北吐出一口烟圈,“哦是你啊,我还说怎么名字有点耳熟。”

他像个长辈似的上下打量,语调轻松,带着些许笑意,“五年不见,长成大小伙子了,我真没认出来。”

高燃瞪着男人,“你能不能别这么跟我说话?只是五年。”

封北勾勾薄唇,“一年就能物是人非,更何况是五年。”

高燃的脸色苍白,什么意思?你变了吗?

这句话在高燃的心里翻滚,不敢问,害怕听到不想听的回答,他会受不了。

不能在一起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一个还在坚持着想要去爱,另一个已经放弃了。

高燃的声音沙哑,“五年前你留下高达,一笔钱,还有助眠的药物,高达我一直带在身边,钱我拿来做了手术,药最后一粒我昨晚吃了。”

封北拧眉峰,“你的失眠还没好?那你不该考警校,不适合当警察。”

高燃的呼吸粗重,眼睛赤红,他一字一顿,“是你说我天生就是吃这行饭的,是你要我做你的左膀右臂,是你说要我做你的人。”

我把你当做我的梦想,一直在追寻着你的脚步,他悲伤的在心里补充。

封北桌上没烟灰缸,他也没起来,就把烟灰弹在地上,“那是逗你的,你小时候很好玩。”

高燃的心脏抽痛,他冷笑,“逗我?好玩?”

“那时候的你很年幼,我记得你只有我胸口那么高,胆子很小,怕鬼。”

封北眯着眼睛回忆,好像五年的时间真的太久了,久到他要很费力才能想起来一点点事,“我看你挺可爱的,人又机灵,就觉得有个你那样的弟弟也不错,你在破案上面有天赋,我就给你机会,是想看你能成长到什么地步,你叫我一声哥,我理应照顾你,不过那都是五年前的事了,没必要记着。”

高燃闭了闭眼,当年他是跟男人说过,自己想要一个哥哥,还说对方要是他亲哥就好了,现在想来真是讽刺。

“那你为什么亲我?”

封北一脸茫然,“没有吧。”

高燃的眼睛被男人的表qíng刺痛,他笑着提醒,“在你的办公室里,你用手捂住我的眼睛亲了我。”那是我的初吻。

五年里,高燃回忆那半年的点点滴滴,才将那件事揪出来,他怪当时的自己反应迟钝,又感到庆幸,不是别人就好。

封北把烟掐了丟地上,拿鞋底碾黏,“没这事。”

高燃俯身,“那你看着我的眼睛。”

封北的目光扫过来,像是在看一个头脑不清醒,胡言乱语的晚辈。

高燃紧紧盯着男人,他发现那里面没有熟悉的qíng绪,一切都变得陌生。

那一瞬间,巨大的恐慌将高燃包围,他的上半身压在桌面上,隔着桌子抓住男人的衣领。

“朱同跟常意的爱qíng让你退缩了,求而不得是遗憾,得到了又失去是痛苦,你怕自己有一天会变成常意,你怕伤害我,你不想我跟我爸我妈断绝关系,最终家破人亡。”

“可我不是朱同,你也不是常意,我们有我们的人生轨迹,五年后跟五年前也不一样了,时代一直在变,人们的认知也在变,只要我们坚持下去不放弃,一定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封北用力挥开衣领上的手,他拍桌子,面部表qíng恐怖,“胡说八道什么?出去!”

高燃垂下头,眉眼下是一片yīn影,“我用了五年的时间才走到你面前,你为什么不看看五年后的我?”

你能接受五年前那个懦弱的我,怎么就不能接受现在这个勇敢的我?

高燃动动嘴皮子,想叫出那个无数次在心里默念过的称呼。

“听着,我不知道你这五年是怎么回事,又是哪里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封北面无表qíng,“如果你不能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我会跟刘局说明qíng况让你离开市局。”

高燃霍然抬头,“离开市局?”

封北面前的烟雾已经全部散去,他看清了青年的眼睛,“这里是警局,只有上下级,谈的是公事,不是幻想。”

高燃喃喃,“幻想?”

他从口袋里拿出空药瓶,大力扔到桌上,药瓶蹦跳几下滚到封北怀里。

“这几年你不好过,我就好过了?既然要为我好,为什么不做的再狠点,留什么东西给我?我的人生关你屁事?还有你那白头发,为什么不去染黑?给谁看呢?你他妈的就是不安好心,故意让我难受!”

高燃怒吼,他做了几次深呼吸,仰头摁了摁眼睛,还是哭了出来,语气却很平静,“划清界限是吧,行,如你所愿,以后只有上下级。”

封北阖下眼帘,手握住药瓶,骨节泛白,手背青筋突起。

高燃走到门口,他转过头,看着男人深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孤独又可怜,就像一头无家可归的老láng,麻木的过完一天又一天。

封北的耳边传来凌乱脚步声,他抬眼,yīn影投过来,有气息扑进鼻子里,深压在心底的所有东西顷刻间翻涌而出。

有那么几秒,封北的脑子里闪过一张脸,青涩稚气,笑容灿烂,他回过神来,眼前是张哭过的脸,五官长开,眉眼英俊。

两张脸慢慢重叠,五年的时间在飞速缩短,最后完全消失。

高燃的嘴唇生涩的印在男人唇上,他喊小北哥,我很想你,你呢?想我吗?

第70章 割ròu剔骨的痛苦

封北阖了阖眼, 下一刻就将青年推开,他起身, 一言不发的离开办公室。

高燃的胸口大幅度起伏, 他一脚踢在办公桌脚上面,喘着气用手盖住眼睛,半天都没再动一下。

封北回了住处。

两室的房子, 装修简单不花销,家具摆设跟生活用品的放置都很随意自在,符合他的xing子。

封北进了书房,他打开最底下的那层抽屉,顿了顿才把手伸进去, 拿出一张糙稿纸,摊开是几道算术题, 字迹很潦糙。

算术题周围写了很多个名字, 封北数过,也记得很清楚,一共有一百一十九个,全是“小北哥”, 在那些名字里面还有几个字——我喜欢你,我很想你。

四年前的六月, 高燃高考, 封北实在是忍不住了,就想偷偷回去看他,远远的偷偷看两眼就行, 不让他发现,没想到会在动身前一天见到他的父亲高建军。

高建军亲自找上门,当时什么都没说,只是将这张糙稿纸jiāo给封北,在他面前深深的弯下腰背,无声的请求,请他放过自己的儿子,样子苍老了十几岁。

从那以后,封北就再也没回去过,他只是将皱巴巴的糙稿纸抚平了收起来,偶尔拿出来看看,一坐就是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