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页

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关灯 直达底部

昔日的上下级眼神jiāo流一番,封北挪位,杨志绷着的神经松懈不少。

封北拿出烟盒,“陈主任,抽烟吗?”

陈书林摇头,又点头。

封北给他一根烟,拿打火机点燃。

陈书林抽口烟,“谢谢。”

封北没坐回去,他靠着椅背点了进审讯室的第二根烟,用的是闲聊的方式,“贾帅跟高燃是发小,俩人一块儿长大,比亲兄弟还亲。”

陈书林面部僵硬的肌ròu松动,“是啊,他们的感qíng很要好,从小到大没吵过架,是一辈子的兄弟。”

封北说,“你在这里的事,我没有告诉高燃。”

陈书林抬头。

“高燃是个感xing的人,当了警察还是那样,他知道你在这里,一定会给贾帅打电话。”封北说,“到时候贾帅也会过来。”

陈书林指尖的烟猛烈一抖,语气出现了明显的变化,“这些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封北微弯腰背反问,“没有吗?”

陈书林不答,他只是低头抽烟,指尖还在抖。

一旁的杨志吞咽唾沫,头儿几句话比他说一大堆都管用,陈书林的心理建设塌了。

“杨队说到哪儿来着?口供是吧。”封北叼着烟翻口供,“张一鸣查到你跟赵东祥的jiāoqíng,也知道你不得志,他找到你谈合作,答应事成之后让你进研究所,还给你一笔专项的研究费。”

“那时候陈主任有老婆孩子,前途却很不如意,你想改变自己的人生,张一鸣将机会捧到了你面前,你心里很清楚,错过就很难再有了,只要答应,未来将会天翻地覆,因此你在经过一番挣扎后就做出了选择。”

陈书林无动于衷,像是在听一个故事,跟自己无关。

封北说,“你的妻子王文英无意间得知了你们的计划,决定跟你们一起冒险,设局谋害赵东祥。”

杨志一愣,王文英也参与了?

封北给杨志一个眼神,示意他别乱说话。

杨志闭上微张的嘴巴,保持沉默,再等等,疑问都会有答案,头儿这么说,肯定有他的想法,不会扯一些没用的东西。

陈书林没察觉,错过了一次识破这仅仅只是一个推测的机会。

“赵东祥死了,张一鸣的老丈人顺利当上厂长,他当了上门女婿,得到了一个有家室有相貌有能力的妻子,而你陈主任进了研究所,并拿到一大笔钱,开始你的伟大研究,你们各自的人生按照自己期待的轨迹走了下去。”

封北将“5.12”碎尸案的案宗从最底下翻了上来,“88年的技术不先进,死者的指纹又全部被毁掉了,身份信息,只能判断是男xing,别的一无所知,我们从失踪人口这条线查,一直破不了案。”

他把案宗压在那些资料跟口供上面,“当年张一鸣的老丈人对外说是赵东祥借出国考察为由,卷走一笔钱,他的家人没及时报失踪,再加上张一鸣的老丈人利用职权做文章,案子自然就成了悬案。”

陈书林弹弹烟灰,“封队,杨队,你们说我参与谋杀赵东祥,证据呢?”

封北把烟叼嘴边,拿了两张照片并排举给他看,一张是装尸袋的照片,另一张照片是盗窃团伙仓库里装东西的袋子,“你下乡的时候,跟一个老人学过编织这种袋子,你以为是烂大街的花纹,就随便编了放在家里,甚至在qíng急之下拿来装碎尸,却不知道这是给自己留下的隐患。”

陈书林抽烟的手从右手换到左手,又换回右手。

“进入梦寐以求的研究所,研发自己想做的课题,你过的却很不踏实,因为你手上染过人血,脖子上悬着一把刀。”

封北说,“从92年到07年,你一直在以匿名的方式扶助贫困儿童,你让你的良心好过一点。”

杨志忍不住cha嘴,“陈主任,你良心不安,为什么不去自首啊?这么多年了,你要是但凡有一点动摇,怎么也进了派出所的大门。”

他啧了声,“说到底,还是惜命。”

封北跟杨志一同沉默下来,等着对面的中年人,所谓的医学界的专家方寸大乱。

过了好一会儿,陈书林才开口,嗓音嘶哑难辨,他说,“不是。”

“对对,我说错了,陈主任,你不是惜命。”杨志意味深长,“你是为了你的儿子。”

陈书林吸一口烟。

封北整理着桌上的所有资料,“陈主任,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陈书林很平静,“我没什么好说的。”

封北从陈书林身上看到了贾帅的影子,无论什么时候,qíng绪起伏都很小,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去年腊月十二晚上,张一鸣来找你,企图杀人灭口,你将他深度麻醉,让他冻死。”

陈书林拍掉腿上的烟灰,“那晚我在家。”

封北挑高了眉毛,“给你作证的是你儿子,亲儿子。”

陈书林手上的那根烟已经快要燃尽,他没有再抽,而是看着火星子一点点燃烧烟糙。

“张一鸣被害的那天下午,你接到一通电话,我们查了,小超市买的卡,查不到什么身份信息。”

封北说,“不过,我们的运气比较好,调出A市那个时间段大大小小超市的监控,发现了张一鸣出现在一家超市的画面里,带着他的照片去查了,确认他买过一张电话卡,号码就是你接到的那个。”

他的视线掠过中年人发顶,快秃了,半辈子都在医学研究上面,也为医学领域做出了不小的贡献,可惜他选择了一条错误的捷径来实现梦想。

即便在后来的十几年里竭尽所能的帮助其他人,依然不能抹掉年轻时候犯下的那个错误。

封北想起高燃说的一句话,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

“我想过,张一鸣如果想杀人灭口,为什么这些年都不行动,偏偏要在那晚回县城,直到杨队的人在他的车里搜到一封信,你给他妻子写的信。”

陈书林手上的烟终于燃到头,烫到他的手指,他把烟扔到地上,“怎么确定就是我写的?”

“我们去年年底就对你展开秘密调查了,没有确凿的证据,你也不会坐在这里,这些年想办法让良心好受点的不止是你,还有张一鸣的妻子,你们一起资助贫困地区,帮很多人解决温饱问题,摆脱病痛,完成学业,实现梦想。”

封北拿出那封信,内容没有半点暧||昧,像是老朋友间的问候,陈书林在信里提醒张一鸣的妻子小心张一鸣,看样子不是第一次提醒。

“当初你们应该定好了,事成以后绝不再往来,见了面也当做不认识,永远死守这个秘密,张一鸣在他妻子死后收拾家里的时候,无意间得知你跟他的妻子有联系,这样意外的发现让他恐慌,他陷入难以自制的猜测当中,在极度焦虑的qíng况下来找的你。”

陈书林还是那副冷静的语气,“说来说去,你们还是没有直接证据指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