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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6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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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露走出门的时候,依稀听到顾太太在对顾仰山说:“仰山,你觉不觉得宛露这孩子越来越不对劲了?成天昏昏沉沉恍恍惚惚的?”

“我觉得,”顾仰山在说:“不止宛露不对劲,咱们的儿子也不太对劲呢!”

“或者,这婚事还是太鲁莽了一些——”

友岚显然也听到了这些话,他及时发动了车子,马达声把所有的话都遮住了。人,怎么这么奇怪呢?该听到的话常常像耳边风般飘过,不该听到的话却反而听得清清楚楚。友岚把她一直送到杂志社门口,才低声说了句:“宛露,我从没有后悔娶你。”

她下了车,抬眼看他,默然不语。

他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

“你是个好妻子,好爱人,是我从小就渴望娶作太太的女孩!我永不会后悔娶你!”

她凝视着他,他发动了马达,车子开走了。

她走进了办公厅,坐在位子上,她心神越来越迷糊了,她做错每一件事情,打翻了墨水瓶,弄撒了大头针,又用订书机钉到自己的手指。然后,孟樵的电话来了:“宛露,你跟他说了吗?”

“我——没有。”她无力的。

“你为什么不说?”他吼着,几乎震聋了她的耳鼓:“你不是答应了要对他说吗?你不是说你妈会对他说吗?你为什么不说?”

“我妈不肯说。”她努力要集中自己的神志。“我——说不出口。孟樵,请你不要再逼我,我已经快要崩溃了。”她挂断了电话。五分钟后,孟樵的电话又来了。

“宛露,我要见你,我们当面谈!”

“不不,”她挣扎着:“我不见你!”

“你变了卦?”孟樵的声音恼怒的、不信任的,痛楚的响着:“你又改变了?你像一个钟摆,一下摆向这边,一下摆向那边,你难道没有一点自己的意志和思想?你难道对自己的感情都弄不清楚?在森林里,你自己说过什么话?你还记得吗?你承认你爱的是我,你承认你一直迷了路,你答应了要回头!言犹在耳,你就忘了吗?你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吗?你连追求感情的勇气都没有了吗?你怎么如此懦弱无能又毫无主见?你简直让我失望,让我伤心,你可恶透顶——”她一语不发的挂断了电话,把头埋在手心里。泪水从指缝里沁了出来。电话铃立即又响了,她吓得直跳了起来。又是孟樵!

“宛露,”他急急的、迫切的喊着:“别挂电话,我求你!我道歉,我认错,刚刚我不知道在说什么,我鬼迷心窍,我胡言乱语!我只是慌了,乱了!宛露,我要见你,非见你不可——”哦,这种日子是过不下去了!宛露跳了起来,同事们都眼睁睁的看着她。怎么了?难道自己多了一只手还是多了一只脚吗?她摔掉了电话,拿起皮包,转身就奔出办公厅,一直奔下那回旋的楼梯,奔到门廊,她一下子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那人立即紧紧的握住了她,她仰头一看,大吃一惊,是孟樵!

她惊愕的张大嘴,怎么也没料到,他是从楼下打电话上去。她哼了一声,无力得要晕倒。老天!她怎么永远逃不开他?“放开我!”她哑声说:“我要回家去!”

他抓牢了她,把她半拖半拉半提的弄出了杂志社,由于她的身子东倒西歪,他放弃了停在门口的摩托车,伸手叫了一辆出租车。

“你要做什么?”她问。

“和你谈个清楚!”他闷声说。

“我不和你谈!”她挣扎的。“我想过了,我已经不属于你了,也不可能属于你了,我不和你谈!放开我!”她的眼神狂野而迷乱:“我不要跟你走,我已经被人装进瓶子里去了,我要留在我的瓶子里!”

“你这个三心二意的傻瓜!你根本不知道你要追求些什么?”孟樵说,他的眼光是凌厉的,粗暴的,热烈的,而强迫性的。“你跟我上车,”他把她拖上了车子,完全用的是蛮劲。

到了车上,宛露还在挣扎,孟樵死命用手按住她,她眼看已经无可奈何,车子如飞的往前驰去,她被动的把头仰靠在靠垫上,问:“你要带我到那里去?”

“去我家!”

“我不去!”她尖声大叫:“我不要见你妈!”

“别叫!”他用手堵住她的嘴:“我妈早上都有课,家里没有人,只有去家里,我才能和你谈!”

“我不要去!”她挣扎着:“你绑架我!”

“我绑架也要把你绑了去!”孟樵固执的吼着。前面的司机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不住回头张望,孟樵对那司机低吼了一声:“开你的车,别管我们的事!”

司机不敢回头了,车子往前直驰而去。

宛露抬头望着孟樵,她的眼光愤怒而狂野。

“你就不肯饶过我吗?你一定要置我于死地吗?天下的女人那么多,你为什么不去找?一定要认定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