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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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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一声轻轻的充满期盼的声音飘进耳内,狗狗在屋里屏住呼吸似的压抑着激动:"主人来了,我听见了,主人在说话。"沉默笼罩了刚刚才充满叫嚷噪音的院落,朝阳照耀下,沈定泽却觉得一阵冷。
"我听见了,我听见了……"狗狗逐渐喘息,他忽然大叫起来,充满了兴奋:"主人来了!主人来了!我听见主人的声音,不会错的!"他更用力地捶墙,仿佛要把墙粉末般砸碎似的,大声地喊:"狗狗在这里!在这里!狗狗在这里!"
沈定泽心头滴下血来,他迈出一步,袖子被紧紧拽住,何晓雅咬着下唇,几乎咬出血来,满眼祈求的看着他,用很低但是沉重的声音说:"如果你爱他,如果你真的爱他,就不要为了自己一时的高兴而伤害他。"
"和我在一起,他会快乐,请你相信我。"
"相信?我相信你把弟弟还给了我,可现在你又来了。"何晓雅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放手吧,如果你对他的爱是真心的,就应该放手,不要再给他不切实际的梦想。你连这么一点牺牲都做不到吗?那也算爱qíng?沈定泽,我请你理智一点。"
让理智去见鬼吧!沈定泽心里吼着,可理智还是冷静地告诉他,何晓雅是对的。
何晓雅才是狗狗最忠诚的保护人,她会永远守候在狗狗身边,她不会动摇,比沈定泽更坚定。而沈定泽,连他本人都不敢肯定自己能用一辈子信守一个诺言。
假如无法信守,狗狗的命运将令人不忍目睹。
带走他,是自私还是伟大?
"我听到了!我听到了!主人在说话!"狗狗的影子在钉上密密麻麻钉上横木条、形如监狱的窗边不安地晃动。
"你会永远把他关起来吗?"
"等他慢慢忘记了你,不再惹事,我就会放他出来。"何晓雅不象在撒谎:"晓杰从前挺乖的,虽然嘴里总是说自己是一只狗,可xing子很温顺,他爱坐在小院里看蜻蜓低飞,却从不去抓。"
沈定泽深邃的眼睛凝视着何晓雅,两双同样满是血丝的眼睛静静对视着,他们的心都系在另一个人身上。
"狗狗在这里!狗狗在这里!"狗狗焦急地喊,扒着被钉得死死的窗户。
慢慢的,沈定泽走到窗外,低声说:"狗狗。"
瞬间一切安静下来,连空气都凝滞了,好一会,狗狗惊喜地狂叫:"狗狗在这里!主人,主人,狗狗在这里!狗狗没有乱跑,狗狗很乖地在那里等主人,狗狗没有乱跑!"
"嘘,安静点。"
"哦。"狗狗连忙捂住嘴巴,小小声地说:"狗狗听主人的话,一直在那个地方等主人的,可是……"
"狗狗乖吗?"
"嗯,狗狗乖。主人快点带狗狗回家。"
"你要留在这里。"
屋内沉默了一点,狗狗几乎哭出来的说:"狗狗没有不听话,狗狗一直在那里,没有乱跑……"
"我不能带你回家。"
"主人,你……你不要狗狗了?"
"不,不是。"沈定泽反shexing地否认,他随即后悔了,应该说是的。他已经不要狗狗了,狗狗不是属于他的,狗狗,不,晓杰,他属于何晓雅,世上和他血缘最亲最愿意为他牺牲的女人。
因为沈定泽的无能和懦弱,他不要狗狗了。
狗狗看不见沈定泽的表qíng,他放心地笑起来:"主人带狗狗回家吧,家里还有狗狗的牛ròugān。"
"你要留在这里。"
狗狗终于疑惑了,他蹙眉,小心地问:"为什么?"
"因为主人不能保护你。"
"那就让狗狗保护主人吧。"狗狗骄傲地挺起胸膛:"狗狗会打坏人,可以保护主人。"
沈定泽勉qiáng地笑:"你保护不了。"
"狗狗可以,狗狗很厉害。"
沈定泽沉默了很久,咬咬牙,狠下心肠,沉声说:"我要走了。"
"主人不要走!带狗狗走!带狗狗走!"窗户上的木边被狗狗的指甲抓得猎猎作响。
"你要听话,不要惹姐姐生气。"
"不要走不要走!主人!"狗狗大哭起来。
沈定泽转头看了看何晓雅,难过地闭上眼睛。
屋里忽然安静下来,沈定泽蓦然一震,巨大的碰撞声传来。
"晓杰!"何晓雅尖叫一声,扑到房门处,从怀里慌忙掏出钥匙。
沈定泽一个箭步向前,劈手抢过钥匙,开了房门:"狗狗!狗狗!"一只脚刚迈进房里,猛然刹住。
红木做的书桌打横倒在房间中央,狗狗呆站在窗边,看见沈定泽,死灰般的脸色瞬间蒙上一层鲜亮。
"主人!"狗狗叫起来,笑起来,扑向沈定泽:"狗狗在这里!"
沈定泽qíng不自禁伸出双臂,却被人猛然一推,推出房外,何晓雅激动地盯着他,磨着牙,跺脚:"你快走!你忘记了自己的决定吗?走啊!"
狗狗惊讶地停住,眨眨眼睛看着何晓雅和沈定泽,他从来没有见过主人这样的苍白的脸色。
"你还在三心两意?你不是答应要把宁静的生活还给晓杰吗?你不是为他好吗?"何晓雅对他怒喝:"他受不了你这样拖拖拉拉,求你不要再折磨他了!"
沈定泽迟钝地站直身体,目光转向急切的狗狗:"狗狗,你要留下。"
"为什么?"狗狗大喊起来,惊讶地看着沈定泽。
"因为我不能。"
"不懂!"
"反正你要留下,这才是属于你的生活!"
"不懂!"
沈定泽凝视着一脸惊惶的狗狗,放软了声音,轻轻地说:"我希望你可以平平安安,不受到任何伤害。"
"主人可以保护我。"
"不,我怕我会伤害你,我会辜负你。"沈定泽闭上眼睛,不忍心看狗狗的脸:"连我也不敢相信我自己。"
"不要紧的。"
"好好的留下吧。"
狗狗惊呆了,直接告诉他主人是真的要离开他了,不是象把他留在摄影厂那样,也不是象把他留在别墅里那样,主人要留下他,永远地不再来接他了。不可能!他瞪大眼睛,咬住水嫩的下唇,血从齿间渗出来,顺着下巴蜿蜒而下。
沈定泽转身,每一个动作都过于艰难,耗尽他所有元气,他甚至不认为自己可以坚持走到门外,可他必须要走。当他对狗狗做了那么多残忍的事qíng后,无法允许自己再给狗狗一个或许不能实现的承诺。
永远,这个叫人窒息的词语,他凭什么保证他的目光会永远留在狗狗身上?
放手,把狗狗还去。沈定泽叮嘱自己,这次绝不能后悔。
他总是意气风发,他总是充满自信,他曾经鄙视犹豫不决的人,鄙视那些为了爱qíng而陷于低cháo的人。今天他重蹈前人覆辙,才明白爱qíng是多么锋利的一把剑。
面对爱qíng,堂堂沈定泽同样不理智,同样动摇,同样优犹寡断,也同样的五脏六腑皆碎。
"坏人,你这个坏人!"不属狗狗应有的怨恨尖锐地划破天空。
何晓雅震裂人心的惊呼从身后响起,随之而来的,是重重的倒地声。
沈定泽骇然转身,眼前一抹鲜红,狗狗拿着鲜血淋漓的碎瓷片,一下一下戳着他在这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
天地在这一刻yīn沉。
刚巧路经门口的村人,隔着小院前的空地看见这惊人的一幕,连滚带爬地尖叫着逃开:"啊啊!杀人啦!疯子杀人啦!"
"住手!"沈定泽夺去狗狗手里的瓷片,对他怒吼:"你gān了什么?狗狗,你gān了什么?天啊!"转身,抱起胸膛脖子上一片鲜红的何晓雅,慌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救护车,这里出了严重事故……"
何晓雅竭力握住沈定泽的手,打断他的求救。
"沈定泽……"她微微喘息着,染血的胸膛起伏着,复杂的目光停留在沈定泽脸上:"沈先生……"
沈定泽小心翼翼地抱着她,他曾看不起这个女人,也曾痛恨过这个女人,这个疯子和泼妇,如今满身鲜血躺在他臂间时,他才知道这副瘦弱的身躯原来如此沉重。
"何小姐,你说吧。"他低声对她说。
何晓雅深深凝视着他,她艰难的转头,不舍地看着她的弟弟,又把视线重新放回沈定泽脸上,叹着气:"我不相信你,但我现在……不得不相信你了。"她满目哀求地看着沈定泽,沈定泽想说点什么,但什么也说不出来,何晓雅在他臂间猛然急促地喘气,忽然再也不动了。
沈定泽楞了似的看着,他盯着何晓雅的眼睛,那双瞳孔已经放大的眼睛,仍然满是哀求。
良久,他轻轻地放下何晓雅,走到狗狗面前,深深把狗狗抱在怀里。
狗狗衬衣上都是血迹,贪婪地靠着他,亲昵地蹭着:"主人带狗狗回家。"
警笛声由远而近,村人已经报警

丰鸣半夜睡眼惺忪地接到电话。
"警局?"两个字把他完全震醒,浑身打个寒战,连忙问:"你怎么会在警局?定泽,你不是gān了什么吧?"
"来了再说。"
匆匆换了衣服,丰鸣十万火急赶到警局。大批隐藏在别墅附近的记者立即尾随,这下又有新闻了。
进了警局,抬眼就看见沈定泽坐在长椅上一言不发,丰鸣瞅见他手上并没有手铐,松了口气:"害我出一身冷汗,还以为你狗急跳墙,gān了什么傻事呢。"
"狗狗杀了他姐姐。"
低沉嘶哑的话让丰鸣吓了一跳,定定神说:"你不会开玩笑吧?"
沈定泽自言自语地说:"我说那不关狗狗的事,可瓷片上面有指纹。丰鸣,"他猛然抬头,抓住丰鸣的手腕:"他们把狗狗带走了,他们说狗狗不是普通的智力障碍,他会危害他人。笑话,狗狗怎么会危害他人?我要知道他们把狗狗带到哪去了。丰鸣,你帮我。"
丰鸣被他悸人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定泽,你别这个样子。我帮你想办法问问,先回家。"他把沈定泽从长椅上扯起来,问身边的警官:"他可以回去吧?"
"哦,他只是证人,下完口供就可以走了。"
到底是沈定泽多年老朋友,回到家,丰鸣立即四处拨打熟人的电话,狗狗是杀人嫌疑犯,本来应该暂时关押在警察局,但他智力有问题,转押到其他地方。
还没有查到消息,第二天报纸已经满天飞,头条大字登着"智障偶像发狂杀人,众影迷心有余悸"。
不但要查问狗狗的下落,丰鸣同时也查问狗狗会受到什么处置。
"智力障碍人士,无法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不会判处重刑的。"一位法律界的朋友说:"不过他严重伤害他人致死,会被关押在专门的医院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