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页

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关灯 直达底部

唐寅拿出手机划拉划拉就丢到他面前。

手机屏幕上是张合照,少年靠在男人肩头,把自己的剪刀手比在他脸上,笑的那叫一个幸福。

唐远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那什么,这是我从好多张照片里挑出来的,就这张拍的光线跟角度最好。”

“能耐啊,”唐寅冷笑,“要不要爸给你办个画展?”

“那不用。”

唐远就着弱势群体的姿态仰头看怒气滔天的老唐同志,“爸,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是觉得我跟谁在一起,都好过跟你身边最器重的秘书在一起,因为哪天我跟他分手了,你在公司里看秘书的死人脸,回家还要对着儿子的死人脸,夹在中间的你会不痛快,到那时候逼不得已会让秘书走人,可是你又不舒坦,认为那样做就是等于给自己留隐患,把人才白白送到了别人手里。”

他咽了口唾沫,认真的说,“我跟裴闻靳不分,那种情况就不会出现了。”

唐寅跟听到天大的笑话似的,“不分?你谁啊?你说了算个屁!”

唐远正要站起来,就被他爸踹回了地上。

唐寅居高临下的瞪着不知死活的自家小孩,“小兔崽子,十八岁谈了个恋爱,你就敢跟我说不分,你上大街上问问去,看你会不会被当成智障儿?”

“就算你不想分,那裴闻靳呢?你爸我的那些情人里面,大多数年纪都很小,也就是二十来岁,只适合充当生活的调剂品,不适合过日子,因为她们有多激情就有多幼稚,烦起来让我看见就头疼,裴闻靳能受的了你?”

“还有他家里,他是农村出身,父母都是乡下人,思想保守,本来有个弟弟,好多年前死了,现在家里就他一个,你以为他会为了你把父母气死?”

“父母让他讨老婆,以死相逼,他讨不讨?”

唐远垂下脑袋,半天发不出一个音。

“本来可以很好解决的一件事,过完年差不多就翻篇了,你们非要趁我不在的时候来这么一出,”唐寅踢了儿子一脚,“都找死是吧?啊?!”

唐远被踢的动了一下,又不动了。

唐寅在这件事上面一再退让,就想要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他还沾沾自喜,以为不会有什么事,没想到是自己太过自信,低估了俩小的

爱情很脆弱,今天在一起,几天后分手的又不是没有,甚至当天就分的也有。

在唐寅看来,就为了一段不靠谱的感情,不值得他损失一个精心培养的秘书,更不值得破坏他跟儿子间的父子感情。

所以他就给他们留余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结果呢?

非要把事情往复杂难堪的局面上带!

唐寅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儿子,情侣关系哪里比得了上下属关系来的简单,纯粹,安全。

“你不是早早就打了草稿,等着你老子我回来秀一波吗?怎么?记不住了?草稿在哪,我给你拿去。”

唐远叹了一口气,他说没有草稿,他还说,爸,人不能活在假设里面。

唐寅的表情变得难看。

唐远抓着他爸的大腿坐起来,“人事无常,这一点你知道的。”

回答他的是一脚,比刚才那两脚都要重,他被踹的倒向地上,后脑勺撞到地板,发出“咚”的一声响,头晕耳鸣。

“就因为人生充满了太多变数,所以我们只能活在当下。”唐远的眼眶一热,“爸你说的对,分不分手我说了不算,那是我自以为是的想法,以后的事我是真不知道,但是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当下我喜欢裴闻靳,喜欢的要命。”

他的胸口大幅度起伏,下一刻就哭出声来,放开了的嚎啕大哭,把这些日子的委屈,心酸,焦虑,彷徨全都发泄了出来。

到底还是个屁大点的孩子。

哪里能扛得起“一辈子”这三个沉甸甸的大字。

唐寅在儿子的嚎啕大哭里慢慢平息怒火,他坐到沙发上,上半身微微前倾,手肘抵着膝盖揉太阳穴,“你跟裴闻靳睡过了?”

唐远的脑子里飞速运转,他想到了两种可能,一是他爸问过裴闻靳,误会了对方的意思,二,这是裴闻靳的一计。

照目前的情形来看,不论是哪种可能,他最正确的做法都是把假的说成真的。

“嗯,”唐远哭哑着声音,“睡了。”

“混账东西!”

唐寅怒吼着掀翻茶几,上面的果盘跟烟灰缸,玻璃杯全碎了一地。

唐远一摸脖子,碰到了湿热的液体,不知道被哪块蹦起来的碎片划伤的,他咕噜吞了一口口水,惊道,“爸,你快看看,我脖子流血了!”

唐寅的心里一紧,面上冷笑,“养你这么大,就知道给我添堵,要来有什么用,我看我还是择日找个女的生上几窝算了。”

几窝?这是骂我是猪崽子?

唐远挪到他爸脚边,一手捂着脖子上的伤口,一手去拽他撑着额角的手臂,把满是泪水的脸蹭上去,抓着他的手掌给自己擦眼泪,“别啊,爸,你都四十多了,还结了扎,就不要折腾了吧,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是挺好。”

唐寅神色铁青,“是你折腾,还是我折腾?”

“是我折腾。”唐远哎了声,“真不给我包一下伤口?”

他抽了抽鼻子,刚哭过,眼睛红彤彤的,“爸,我脖子好疼。”

唐寅眼底的阴霾因为这句话尽数消失,他的死穴就在这儿搁着。

唐远察觉到他爸身上的气息缓了很多,觉得自己这血没白流,原本就做好了被收拾的准备,比自己预料的要轻,他还以为最少要被打断一条腿。

这么近距离看,他爸眼角的皱纹好像又多了几条,真的老了。

脖子上的血流的越来越多,顺着唐远的指缝往下滴落,他还故意往他爸腿上抹,看起来别提有多惨烈了,“你要是觉得我妈一个人在底下孤单,想要我下去陪她,就随便拿地上的碎片对着我大动脉割一刀,使点劲,我很快就能……”

身体被大力扯了起来,唐远对上他爸猩红的双眼,他闭紧了嘴巴。

唐寅年轻时候身上经常有伤,他处理伤口的动作很熟练,几下就给儿子止了血缠上纱布,“现在我们谈一谈。”

唐远正襟危坐。

“事已至此……”

“爸,你别张口就是家里的小白菜被猪拱了的意思,没有裴闻靳那么帅的猪……好吧,你接着说。”

唐寅凶神恶煞的瞪过去,“刚才说到哪儿了?”

“事已至此,”唐远摸了摸脖子上的纱布,“你就说了这四个字。”

唐远懒得问儿子在上在下,这问题相当白痴,就儿子这身板,能压得住他那个秘书才有鬼。

的确不是小白菜被猪拱了,是宝石被老鹰叼走了。

还是一只城府深沉,早已窥探多时的老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