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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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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四点的时候,唐远看完手边的一摞文件,打算伸个懒腰就接到了张舒然的电话,说话时的声音嘶哑难辨,他说,小远,我爸走了。

唐远说,“我看了报道。”

“家里几个老人跟我交代事情,太多了,也太烦了。”张舒然道着歉,喉头哽咽,“对不起,我晚了。”

唐远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头都静了下来,谁也没说话,但谁也没挂机。

过了好一会儿,唐远拿着手机的手都出汗了,才听到张舒然的声音,“小远,我爸的葬礼,你来吧,你一个人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第50章 你疯了

唐远挂了电话就像是缺少安全感似的窝进了皮椅里面, 从他爸失踪到现在, 其实也就五天而已。

五天能做什么?光是调整自己来适应并接受现实都不够。

唐远完全是被老天爷拿两把刀架在脖子上,逼着他出来硬扛。

心理难受, 身体还遭罪, 倒霉催的, 赶上他出车祸了,不然身体没伤没病, 工作效率还能提高一大截。

守着他爸打下的江山, 唐远不敢放松,换药输液检查身体, 吃喝拉撒睡, 所有的事都挪到了办公室。

他没时间卧床修养, 伤口好的慢,食欲差,精神差,时不时的冒出一种感觉, 自己活不长了, 要英年早逝。

可每次在那种感觉冒出来不到一分钟, 唐远就重振旗鼓。

不管是为他爸的事业,还是为自己以后的人生,他都不能倒下去。

唐远的胃里有些痉挛,他扶着桌子站起来,拖着受伤的腿进卫生间,吐的昏天暗地。

直到把胃里清空, 没东西吐了才好受一点。

傍晚的时候,医生来给唐远的伤口换药,他特地拿镜子照了照,额角那里有一条四厘米左右的蜈蚣,延伸进了头发里面,看起来很丑。

伤口不算长,就是深,唐远记得自己流了很多血,淌的满脸都是。

等到裴闻靳进来,唐远就跟他撒娇,“我毁容了。”

裴闻靳说,“不要紧。”

唐远知道这男人每天都会隔着纱布亲他的伤口,趁他睡着的时候。

好几次他都醒了,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努力装睡,他有些难过的拨了拨纱布周围的刘海,“不知道能不能遮得住。”

裴闻靳捻了捻少年的耳垂。

唐远对男人张开双手,“我坐不住了,想去里面的床上。”

小少爷犯懒了,不想走,要抱。

裴闻靳弯下腰背,伸出手臂穿过少年的胳肢窝底下,像抱小孩那样把他抱了起来。

唐远搂着男人的脖子,突兀的说,“舒然给我打过电话了,叫我去参加他爸的葬礼,还让我一个人去。”

裴闻靳脚步不停的抱着少年走进房间里,将他放到床上。

唐远还搂着他脖子不撒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裴闻靳用手描摹着少年苍白的脸。

男人的手指骨节分明,指尖微凉,唐远浑身颤栗,他一把捉住那只大手啃一口,“问你话呢。”

裴闻靳在旁边躺下来,把少年捞到怀里,小心避开了他身上的伤,“去吧。”

“你真让我去?”唐远有点意外的睁大眼睛,“一个人?”

裴闻靳摩挲着少年的脖颈,“不要担心。”

“我本来不想去的,”唐远说明白点,“我的意思是葬礼我会出席,但我不想一个人去,我会带上你,还有我姐,然后叫上我们家的其他人,代表唐氏。”

这回换裴闻靳意外了,他侧低头看着少年,半响低低的笑了声,“我的少爷长大了。”

唐远不合时宜的一阵酥麻。

老男人随便一撩,他就缴械投降。

唐远跟裴闻靳说,目前的局势挺复杂的,原来看得清楚明白的人和事,现在都模糊了,像是突然多出来一层薄膜。

不知道薄膜底下都有什么,不得不谨慎小心一些。

裴闻靳听他唠叨,叹息道,“毫无保留的信任一个人,不好。”

唐远张了张嘴,无语的说,“不是,你这话说的,我听着怎么这么很舒坦呢?”

他板起脸,“行吧,以后我会对你有所保留。”

裴闻靳的面色骤然一沉,以他为中心,周围温度都低了好几度。

唐远瞥男人一眼,语气无奈的像是对着一个不讲理的小朋友,摊手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想咋地啊?”

裴闻靳,“……”

唐远不逗男人了,他认真的说,“我伤没好,武力值一半都没恢复。”

裴闻靳安抚的模着少年的头发。

唐远摇头晃脑,“我腿疼着呢,本来走路都走不顺,更别说跑了,昨晚还劈叉了。”

裴闻靳看向少年,“抱歉。”

唐远翻了个白眼,假的,你个老骗子,嘴里说着抱歉,眼睛里写着两字“回味”。

“明天我送你去张家,”裴闻靳把少年的脑袋摁在自己肩窝里,嗓音是一贯的平淡,却听着让人安心,他说,“我在车里等你。”

唐远于是就不说话了,侧身抱住男人的腰,脸蹭上他的胸膛,慢慢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一夜大雪。

老天爷大概是疯了。

去张舒然家前,唐远在公司里开了个会,各个部门高层们鱼贯而入。

会议内容主要是部门年度总结。

唐远一边听一边翻阅桌前的报告,都没时间喝口水,也没空闲的心思看离他不远的裴闻靳一眼。

高层们对继承人的了解仅限于舆论跟传言,就是个娇身惯养的小少爷。

董事长出了事,继承人顺理成章的坐上那个位置,他们对此都很不屑,明面上没表露出来,私底下已经开始看风使舵了。

有的甚至做好年后离职去下家的准备。

高层们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怜悯心跟同情心都被磨光了,有的只是现实,想要他们甘心卖命,不单要提供他们跟自身价值匹配的待遇,还要让他们看到一个公司的前景。

十八岁,能干些什么事?

他们那个年纪不是在念高三,就是上了大学,懵懂胡闹疯玩,天马行空,最大的敌人就是课本,社会什么样,职场什么样,离他们还很遥远。

商场吃人不吐骨头,那个年纪的小孩混进来,试图成为大集团的掌舵者,不就是找死?

自己死就算了,还会拖累一大群人。

不过,继承人有两点让高层们有些诧异,一是能够摆平那些股东们,起码现在看起来是那样。

二是态度。

这比第一点要重要很多。

继承人没有传说中的少爷脾气,谈公事的时候也并不三心二意,不知所谓,很严肃很冷静,还喜欢问问题,做笔记。

伤都不养了,死守着公司,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想稳定军心。

说的再多,再好听,不如让别人看到你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