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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哭了

唐远给他爸留下一张字条就去了C市。

其他谁也没告诉。

到那儿时, 成片乌云在天边翻堆积, 翻滚,两条苍白的闪电在头顶噼里啪啦交火, 整座城市都被波及, 风雨欲来。

唐远刚坐进出租车里, 雷阵雨就轰然而下,他走得急没带伞, 差点淋成落汤鸡, 就这么险险的避开了。

看来这趟出门的运气还不错。

司机是当地人,从唐远上车就跟他唠嗑, 操着不普通的普通话吹牛逼。

唐远发现好几片指甲都有豁口, 冯玉给他打电话那会儿, 他正在剪指甲,刚干完活,指甲里都是泥,不修剪修剪没法洗干净。

接完电话他继续剪, 心思就不在上面了, 剩下几片指甲全都剪的乱七八糟。

大概是唐远看了几次手机, 脸色又不怎么好,看起来心不在焉,司机就试探的问,“小伙子,跟女朋友吵架了?”

唐远扭头看司机。

“你上车到现在,手机看了不下五次, 看一次,精神就更恍惚一点。”司机留意着路况,稳稳的开着车,“脖子里带着情侣饰品吧,玉佩?你隔着T恤捏了两次,一次差不多有三分钟,勾起你的回忆了,还都是好事儿,因为你每次捏着玉佩,嘴角都翘着,心里乐,脸上也乐。”

唐远膛目结舌,这年头司机都这么吊了,他把手机放回背包里,“大叔,咱开车专心点儿?”

“C市我熟,从小待大的,”司机不假思索的说,“就是闭着眼睛都能……”

唐远一个眼神打断他,牛皮快被你吹爆了,悠着点?

司机哈哈大笑,“闭着眼睛自然是不能开车的,咱没那超能力。”

他停在一辆卡宴屁股后面,停的特小心翼翼,要是不走运的撞一下,那完了,停好以后他才说话,“前面过两个路口就到酒店了。”

唐远扭头看着窗外。

司机忽地说,“初恋吧。”

唐远的脸部一抽,下一秒就听到司机说,“我年轻时候是混公安局的。”

他立刻把头转向驾驶座,脸上是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表情。

“那行业作息极不规律,经常日夜颠倒不说,有个任务就突然走,甭管在哪儿,在做什么,上头一个电话过来,必须走,那是命令,只有一个选择,服从。”

司机摸根烟点着,“有一回我相好的跟我闹,我急着要归队,就叫她等我回来再说,结果我把那事儿给忘了,一直没想起来,她心里就多了个结,长在我看不到摸不着的地方,我哪儿知道啊。”

“她藏心底不说,我没顾得上问,我跟她就那么散了,青梅竹马,在一块好多年了,照样散,今年她孩子上初中,分数差了些,我托人给送进去的,在她家吃了顿饭,她现在是一家四口,我是孤家寡人一个,感慨一堆,屁用没有。”

唐远眨了下眼睛,听得一愣一愣的。

司机降下车窗,对着外面弹弹烟灰,“两个人在一起,有什么事儿一定要交流,多交流,问问对方怎么想的,告诉对方你怎么想的,我就是吃了没交流的亏。”

这话题不好,一旦跳起来就收不住,伤心事被勾上来了,于是他也不管小孩嫌不嫌烦,就罗里吧嗦,非要自个说尽兴,“交流不是让说废话,再闹一边情绪,是要有效的交流,搞清楚事情的性质,摆明你的态度跟观点,这太重要了。”

唐远心有感触,“交流啊。”

“对,就是交流。”司机把烟叼嘴边,重新启动车子,侃侃而谈道,“谈恋爱的时候,付出不能有怨有悔,别想着你给多少,就要从另一方那里拿走多少,另一方给的不是你想要的,或者是没给到你要的那个份量,你就堵心,那不行……”

唐远认真听着,中途没有插嘴,听完以后车已经到酒店门口了,他解下安全带,笑着说,“大叔,谢谢你跟我说这么多。”

司机叼着烟摆摆手,开车车子扬长而去,颇有几分潇洒姿态。

唐远立在酒店门口长舒一口气,他这趟出门的运气不是不错,是相当好,避开了大雨,司机还给他上了一堂课,受益匪浅。

酒店距离裴闻靳他爸住的医院不远,从地图上看,可以步行过去。

唐远没打算来了就过去,他洗了个澡,让自己浑身清爽些,而后睡了一觉,补一补精气神,起码别人看着不会是蔫了吧唧的样子。

结果躺下没一会,老唐同志一个电话就过来了,对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

唐远趴歪着头趴在枕头上面,“爸,我困,先这样,晚点我再……”

唐寅不等他说完就问,“晚上几点的票?”

“明儿回。”

唐寅当下就把手里的钢笔扔到了办公桌上,“你再说一遍。”

“明儿,tomorrow。”唐远的声音模糊不清,人已经困的不行,没半点害怕,“给你带特产啊。”

说完就挂了。

唐寅对着手机发愣,看样子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管家端着茶杯进来,犹豫再三,开了口,“先生,少爷的心情一直很低落,人也瘦了,出去走走看看,对身体好。”

唐寅站起来叉着腰来回走动,“我就纳了闷了,小兔崽子一点都不怕我?一点都不怕?”

“少爷是把您当朋友处,”管家咳一声,“亲近。”

唐寅抽抽嘴,想起来什么,他冷声说,“小兔崽子不听话,家里有花有草还有地,干点什么都能打发时间,漫画游戏电影哪个不是随便挑,光漫画都给他弄了最新的一大批,非要往外面跑,要是在那么远的地方哭,没人哄,得哭死。”

管家没听懂,“少爷为什么哭?”

“为什么?”唐寅铁青着脸怒吼,“我他妈也想知道为什么!”

他想想就来气,却又不知道该气谁,儿子要死要活紧扒着的人是他从其他公司挖过来的,惜才是他一贯的作风,做生意的多少都会那样。

鬼知道会横生出这么多事。

管家很不合时宜的说,“先生,一会您要去做个体检。”

唐寅满脸不耐,“什么?”

管家给前一句话补充几个信息,“约的时间是下午两点,还有半小时。”

“检个屁。”唐寅的口气冷硬,“不检。”

“您还是去做个检查吧。”管家硬着头皮说,“少爷出门前交代了,等他回来要看您的体检报告。”

唐寅凶神恶煞的瞪过去。

管家后退着溜走,还不忘把书房的门带上,走几步折回来站在门外,对着里面恭声说,“少爷担心您的身体,偷偷给王医生打过几次电话了,他只是嘴上不说,心里都有数。”

这话成功留住了书桌上那个茶杯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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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远定的闹钟,响了被他按掉,他在床上挣扎了会儿才起来,洗脸漱口,捯饬衣着,干净整洁的出了酒店,半点没有去捉奸的怨妇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