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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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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远噢了声,他又问,“照片发了没啊?”

唐寅懒得搭理。

他以为分开以后,儿子会消极很长一段时间,所以给找好了心理医生,待在国内的那位也会无心投入到工作中。

没想到上学的认真上学,上班的认真上班,俩人的态度都出奇的积极向上。

似乎这场分别只是他们共同做的一个梦。

唐寅嘬口咽,儿子活蹦乱跳,没有生病,自然是天大的好事,至于别的……

他在这件事上已经够费心费力了,简直跟打了场拉锯战似的,到头来就得到了几个字,顺其自然。

好在唐家家大业大,不需要出卖他儿子的色相搞家族联姻。

唐远坐起来,盘着腿问,“爸,家里真的都好?”

唐寅没回头,敲击键盘的动作也没停,“睡不着就开电视,或者玩手机,别烦我,不想跟你说话。”

“你把我叫来,又不跟我说话,”唐远往后一倒,身体陷进柔软的床被里面,他想起来什么,一个鲤鱼打挺,“我听说方琳息影了。”

唐寅夹开烟,对着烟灰缸弹弹烟灰,再叼回嘴边抽上一口,“遥控器在左边床头。”

唐远够到遥控器开电视,嘴上没歇着,“我还听说她被拍到出入医院,媒体传言她息影是因为怀孕了,孩子爹的身份还是个谜,你在名单里面,排第一个。”

电视屏幕上好巧不巧放的正是方琳的作品,一民国剧,她是个留洋回来的千金小姐,头发烫卷,拎着小包,明艳动人。

唐远刚要换台,就听到他爸说,“是癌症。”

他愣住了。

唐寅后仰一些靠着椅背,在电脑屏幕前吞云吐雾,“乳腺癌。”

唐远关掉了电视。

“身为一个艺人,大把大把的赚钱,却不坚持每年体检,突然查出来的癌症。”唐寅嗤笑,“不知道搞什么东西。”

唐远看不到他爸的脸色,没法判断,他问的很谨慎,“在治疗了吗?”

“治疗个屁,”唐寅说,“人有更高的境界,满世界旅行去了。”

唐远一脸愕然,“为什么不治疗?”

唐寅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他将烟掐灭了丢进烟灰缸里,扣上笔记本起身,淡淡的说,“睡觉吧。”

唐远尽管有一肚子的话,也只能作罢。

房里明亮的水晶灯关了,一盏床头灯亮起,投下一小片暖黄的光。

唐寅把脖子上的玉佩弄了弄,调整姿势躺好,摸索着去碰小手指上的戒指,“爸,你睡了没?”

旁边床上响起凌厉的声音,“再不睡觉就给我出去。”

唐远嘀咕了句,翻过身背对着他爸,乱七八糟的想了一个多小时,不知不觉陷入沉睡。

唐寅睁开眼睛,坐起来调整灯杆,发现儿子那床大半张被子都在地上,小半张被他抱在怀里,嘴里发出梦呓,模糊不清。

“……”

唐寅把地上的被子捞上来,拍了拍放回床上,听到儿子喉咙里发出似哭非哭的声音,一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他紧皱着眉头弯腰,把被子压了压,手摸了下儿子的脸,湿漉漉的,全是冷汗。

手往上移,停在儿子的眼角,碰到一片湿意,哭了。

这几个月以来,他那个秘书一次都没有在他面前提工作以外的事。

心思多又严密,城府极深,成天面无表情,看不透,他想象不出来对方跟他儿子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状态。

唐寅在床边站了片刻,他坐下来,揉了揉儿子一头金灿灿的发丝,“你说你,满世界的人,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一个连你爸都掌控不了的家伙。”

手机发出震动,在寂静的房间里尤其清晰,唐寅怕吵醒儿子就立刻拿起来,那头却挂了,是个陌生号码。

他暴躁的按按太阳穴,坐到窗边,面对着夜色抽起了烟。

第二天早上,唐远跟他爸在餐厅吃早饭,何助理过来了,频频往唐远那儿看。

唐远两只手都放在口袋里面,瞧着跟那个男人一样,待人处事公式化,总是一丝不苟,整整齐齐的何助理,“看什么呢?”

何助理一板一眼道,“少爷染了头发,像变了个人。”

“哦?是吗?”唐远好奇的抬抬下巴,“变帅了,还是变丑了?”

何助理说,“金色适合少爷。”

唐远得意洋洋,“爸,听到没?这颜色适合我。”

周围的气压倏地低了下去。

何助理自知说错话,她那张扑克脸细微一抽,决定避开这个话题,转身出去候着。

唐远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拿叉子在盘子里拨拨,叉了块小蘑菇到嘴里,他细嚼慢咽,“要待几天啊?”

“今天下午谈完事就回去。”唐寅吃着鸡蛋,“怎么?有东西要给我?”

唐远喝一口柠檬水,他看着手上的戒指,半响摇头,“东西没有,话有一句。”

唐寅好整以暇的抬头,“嗯?”

“就是……”唐远切一块土豆煎饼吃掉,停顿了好一会儿,一副郑重再郑重的模样,“一路平安。”

唐寅的面部抽动,“就这个?”

“不然呢?”唐远反问,“爸,你以为我要说什么?”

唐寅拿纸巾擦擦嘴,拉开椅子站起来,低头扫了眼看起来跟没事人似的儿子,不哭不闹,行,你就撑吧,我看你能撑过久。

走两步,他回头,“在这边好好念书,有想结识的朋友就去结识,该玩的时候就尽兴的玩,碰到有好感的人就试着去接触,宝贝,世界很精彩,你才十九岁,青春年少,执念跟苦大仇深都不属于你这个年纪。”

唐远在位子上坐着,目光望着虚空,又开始发呆了。

直到服务员过来,他才仓促回神。

原本今天是一年一次的Battle大赛,跟往年一样在西街举办,因为天气原因,那一带放了警告牌,推迟再议。

丹尼尔跟唐远抱怨,像个小孩子一样大发脾气。

唐远唯恐他把房子给拆了,就安抚的说,“后天是圣诞节,你照样可以发挥你的个人魅力。”

丹尼尔无处安放的怨气顿时就没了大半,他叉着腿蹲到地上,双手指缝交叉着放在脑后,突然跳起来喊,“唐,我们去买衣服!”

唐远被硬拖到街上去的。

天气寒冷,飘着小雪花,街头街尾依然熙熙攘攘。

丹尼尔穿的少,就一件白色单衣加件黑色宽松外套,拉链拉到三分之一,裤子是直筒做旧牛仔裤,配着一双黑色板鞋,脑袋上扎着头顶,两只耳朵一左一右挂着两颗造型夸张的耳钉,脖子上还有个金属牌子,从头到脚嘻哈风。

唐远身上是件蓝外套,颜色很鲜艳,被丹尼尔的黑白灰一衬托,越发亮眼,他把外套后面的帽子拉上来,只能看见一点金色刘海,以及一张过于精致的白皙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