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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是那么说,但她脸上是藏不住的骄傲跟得意,这人啊,怕被比较,也喜欢比较。

陈母看在眼里,也见过邻居家女儿脸上的伤,听过闹离家出走的事儿,她拿起一个芦柑剥开吃,“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别给孩子太大的压力。”

妇人面有不悦,“这你就不知道了,压力是前进的动力,没有压力怎么行?孩子还不得废了啊!”

陈母笑着拍拍她的手,“好了好了,大过年的不说这个了。”

有的家庭是放养模式,对孩子的学习成绩并不过分关心,放学回来就把书包一丢,是看电视还是出去玩都行,只要人不gān什么出格的事儿就好。

可有的家庭就不一样了,父母成天把孩子的作业跟分数挂在嘴边,自己飞不起来,一辈子都在窝里窝着,就生个儿子女儿,不管不顾的使劲把孩子往天上甩,指望能飞起来。

要是孩子飞的慢点儿,父母的棍棒就在后面挥动,盼星星盼月亮的盼望着孩子能飞的更高,比别人都高,不在乎孩子飞的过程中累不累,会不会因为太累了,承受不住的摔下来。

房间里的陈越在捣鼓门锁,妈的,上次就说要把坏的换掉,结果到现在也没换,他满脑子都是huáng单,别的事儿忘得快。

没办法了 ,陈越就去找本厚度合适的练习册塞进去,固定在门跟门框中间,他拽拽门,使点劲儿才能拽开,先这么着吧。

陈越从抽屉里拿出日记本,开了小锁翻开写qíng书,他边写边查词典,写错了字就划掉,在上面写上正确的,才写了一半,就有好几处划线。

越想细心点,就越容易出错,陈越写着写着,对有的字都产生了怀疑,觉得不是那么写的,翻了字典才知道没错。

“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我还是遇到了你,这是冥冥之中……”

陈越下意识的写一句念一句,他觉得那句不好,正打算划掉重新想,门突然被推开了,伴随着陈母的声音,“妈出去拜个年过会儿回来,厨房锅里炖着jī,你记得去看……儿子?”

卧槽!陈越慌慌张张把日记本塞抽屉里,桌上的黑色水xing笔滚地上了都顾不上捡。

陈母平时进儿子房间前会敲门,刚才跟邻居聊天聊忘了,没想到儿子会这么惊慌,“你gān什么坏事了?”

陈越故作镇定,“什么什么?”

陈母走过来,眼睛跟针一样尖,“妈看见你往抽屉里塞东西了,是你自己拿出来,还是妈去把你爸叫回来,我们一家人趁着大过年的开一个家庭会议?”

陈越快速打开抽屉,快速拿出一本杂志丢桌上,“给你!”

陈母看一眼杂志封面衣着bào露的年轻女郎,她的火气就蹭蹭晚上冲,一路冲到头顶,三十晚上也没忍住,气的拧住了儿子的耳朵,“臭小子,你才多大的年纪,就看这种不健康的书?你看得懂吗?”

陈越嘶一声,他妈把他的耳朵往哪边拧,他头就往哪边靠,“领导,小的错了,下回保证绝不再犯。”

陈母没松开拧儿子耳朵的手,她拿另一只手去捞杂志,“哪儿来的?”

“书摊上买的呗。”

陈越嬉皮笑脸,“妈,淡定点淡定点,发脾气是会长皱纹的,还会老的快,你看隔壁那位就知道了,她跟你同龄,你俩站一块儿,谁看着都觉得你年轻很多。”

“你以为说句好听的,这事就能翻篇了?想得美!”

陈母不拧儿子耳朵了,她拿了杂志往外面走,“你妈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我找你爸去,你给我老实在房里待着。”

门外响起陈母的声音,在说着什么有其父必有其子,全程就她自己在说,陈父屁都没敢放一个。

陈越整个后背都湿了,妈的,刚才差点吓死,他抹掉额头的冷汗,心还是跳的很快,手指都在不停发颤,心虚啊。

那杂志是刘峰的,陈越在对方的桌上见到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包里的,他怕被爸妈发现才丢进了抽屉里,本来打算下回去找刘峰的时候再带上。

陈越吞一口唾沫,杂志现在被他妈拿走,肯定会死无全尸的,他端起水杯咕噜咕噜喝下几大口凉白开水,不管怎么说,刘峰救了他一命。

在学校写qíng书不安全,家里也不安全,那要在哪儿写?

陈越的手肘撑着桌面,两只手在头发里使劲抓抓,报应,绝对的报应,平时别人给他写qíng书,他没放心上,这回轮到自己写了,还是写给暗恋的人,多么苦bī。

门外的声音消失,陈父推门进来,闷声不响的坐在儿子chuáng上,那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还有点儿委屈。

陈越拽一截卫生纸递过去,“爸,擦擦脸吧,全是口水。”

陈父拍开儿子的手,“这不都怨你吗?大年三十晚上还惹你妈不高兴,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看那东西也不小心着点儿,被你妈给当场抓个现行!”

陈越摸摸鼻子,“姜还是老的辣,我嫩了点,跟您没法比,以后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陈父看看门口,声音低了一点,“杂志是刘峰的吧?”

陈越点头,“嗯。”

陈父站起来背着手踱步,“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不安分?十几岁的年纪,想二十几岁的事,脑子里装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能装得进去课本上的知识?”

陈越不赞同的说,“爸,你这就说的不对了,求知yù是与生俱来的,不能把它扼杀在摇篮里,尤其是我们现在的年纪,你也是过来人,应该知道的,现在正是培养想象力的时候。”

陈父走了,他怕自己再不走,能被儿子气的吐血。

陈越把练习册重新塞门fèng里,想想又觉得有点儿yù盖弥彰的意思就给抽了,他偷偷去摸藏烟的地儿,摸出来一根叼嘴边,不点,只是过过嘴瘾。

十二点一过,新的一年到来,各家噼里啪啦的放pào竹,家境好的,买的pào竹质量会好很多,一大串能响很久,家境一般的就凑合着买,随便响一响就没了。

陈越躺在chuáng上听歌,头顶的灯亮着,他睡不着,翻了几次就坐起来背靠着chuáng头胡思乱想,一会儿想想中考那天第一次遇见huáng单的qíng形,一会儿又想huáng单蹲在地上哭泣的模样,天快亮时才睡去。

各地习俗不同,陈越家这边是初一不出门,初二拜新灵,初三拜母舅,初四拜丈人。

陈越在家里窝了两天,初三早上被陈母喊起来了。

陈母在屋里检查要看节的东西,糕必须要有,红糖白糖二选一,桂圆也要有,“大的小的一个德行,叫半天也不起来,锅里的面都糊了。”

陈越穿着棉袄出来,“糊不糊都一个味儿。”

陈母弯腰把东西往袋子里装,“那是老jī汤下的面。”

陈越吸吸鼻子,有点儿感冒,“也是一个味儿,妈,你有这本事。”

陈母把手里的袋子往地上一放,那张依稀还能辫出几分秀气的脸登时拉的好长,“你去不去吃面?”

“去去去,马上去。”

陈越刷牙洗脸后去了厨房,闻着香味儿,他的食yù上来了一点,就去橱柜里拿碗筷,锅里冒着热气,jī跟jī蛋都是三十夜里炖的,用小火慢慢炖,早就炖烂了,骨头是骨头,ròu是ròu,足足有一大锅,初一吃初二吃,初三还吃。

锅台上放着六七盘菜,还有一大盆红豆煮的米饭,全是年夜饭,接下来要去亲戚家拜年,在家里吃的次数很少,又吃的发腻,这剩饭剩菜还有的放。

陈越看那盘猪ròu全冻白的红烧ròu就饱了,他咂咂嘴,拿锅铲在锅里划拉几下,弄了一个jī蛋到碗里,又去夹了几块jī,全是骨头多ròu少的。

面在另一个锅里,真的糊成团了,陈越用筷子都夹不起来,他直接上大勺子,连着舀了两勺。

陈越端着面出来时,他妈在弄送给两个舅舅的东西,面吃完了,他妈还没弄好。

过年走亲戚,就是你提一份礼到我家,我把那份改改加加再提到你家。

陈越抓了把蚕豆吃,他一边嘎嘣嘎嘣一边想,不知道huáng单在gān什么,肯定还在睡懒觉。

这个时候,huáng单在阳台上站着晒太阳,做做cao,他以前从不觉得家里就他跟宋闵两个人,会有点寂寞,冷清。

现在huáng单感受到了,很清晰。

肩上一沉,huáng单的思绪回笼,他把外套往上拉拉。

宋闵从后面走上前,给他把外套穿上,低头将扣子一粒粒的扣上去。

huáng单看着宋闵的手,常年做家务,跟柴米油盐打jiāo道,没见他用过什么保养品,每根手指却都没有被生活腐蚀过的痕迹。

宋闵问道,“少爷在想什么?”

huáng单说,“我在想你不工作,我还在读书,我们是不是要省着点花?哪怕有一座金山,也有坐吃山空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