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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箜篌没有说桓宗身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只是道,“不过他并没有麻烦过我什么,倒是我常常受他与林前辈照顾。”

成易叹息:“很喜欢这个桓宗?”

“喜欢呀。”箜篌点头,见成易好像不太高兴,眼珠一转抱住成易手臂摇来摇去,“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师兄,真的。”

“不是最喜欢师父跟你二师兄?”成易挑眉看她,原本他以为箜篌对桓宗有男女之情,听到她这么回答,他就知道是自己多想了。箜篌才多大,又被他们养得天真活泼,哪会这么早就懂得男女之情?

“他们又不在这里,哄你开心最重要。”箜篌吃吃的笑,松开成易的手臂,从收纳戒里取出一枚不太好看的男用扳指,“这是我炼制出来的法器,虽然没太大用处……”

“很好看。”成易把扳指戴在了大拇指上,“没想到你出来这一段时间,连炼器都已经学会了。”

“是桓宗教我的,刚开始那两天,我用普通的真火炼制,就炼出一个灰扑扑的铁环。后来桓宗拿精火给我练手,我就把这个扳指炼制出来了,这可是我第一件成品。”看着黯淡的扳指戴在师兄干净修长的手指上,箜篌有些不好意思,“好像……是丑了些。”

“胡说,我们家箜篌炼制出来的东西,怎么会丑。”成易笑了,“我当初学炼器,花了足足三个月,才炼制出一件半成品,你比师兄出息多了。”

“你又哄我。”箜篌哼了哼,“我学不好掐算的时候,你说你也学了好久都算不好,结果灵慧师姐告诉我,你只花了一个月就学得很好了。”

成易失笑,他这次并未哄骗箜篌,当年他学炼器,确实是花了好几个月时间。像箜篌这种仅仅学习几天时间,就能炼制出法器的修士,实在太少了。幸好裴怀师叔还不知道这件事,不然他肯定会生出把箜篌抢到午阳峰的心思。

不过箜篌说,那个桓宗真人拿精火给她练习炼器?精火难得,很多炼器师在炼制普通法器时,根本舍不得用精火,更别提拿来练手,看得出这一路上,桓宗真的很照顾师妹了。

“你先休息,明天早上我再来叫你用饭。”成易调好香炉盖子,“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师兄亲手做的都好吃。”箜篌至今还记得,当年刚到云华山时,师兄担心她刚来山上,不习惯去膳食堂与其他弟子一起用饭,又觉得吃辟谷丹对她不好,每天都会在栖月峰亲手给她做饭,直到她与宗门里的师姐师兄们都熟悉以后,师兄才渐渐不做了。但即便如此,她也能常常吃到师兄做的饭菜。

“嘴巴这么甜,幸好你不是男儿郎,不然多少女子被你这张嘴哄骗去。”成易失笑,“休息吧。”

“你怎么就不担心好儿郎都被我这张嘴哄骗?”箜篌打个哈欠,“那我去睡了,明天早上一定要叫我。”

“好。”成易把她摁到床上,替她盖上被子,“有什么事可以叫我,我就住在你隔壁。”

“嗯。”箜篌安心的闭上眼,她使用灵力过度,现在还没完全缓过劲来,确实需要好好休息。

见箜篌闭眼就睡着,成易替她放下纱帐,走到门口时又不放心,怕邪修半夜突袭,于是又在屋子外面加了好几道结界。

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即使已经长大成人,在他的眼里还是当年那个小姑娘,总觉得要把一切都安排妥当,才能让他放心。

深夜,林斛站在院子里,看着窗户上的倒影,走到窗边小声道:“公子,夜已深,你该睡了。”

门被打开,穿戴得整整齐齐的桓宗走出来:“你为何还没睡?”

“我见你屋子里的灯还两着,就来看看。”林斛见桓宗望着隔壁院子方向,“公子是在担心箜篌姑娘?”

桓宗没有说话,这段日子箜篌跟他住一个院子,虽然两人没有在一个屋子里,但是桓宗觉得,有箜篌住在旁边的屋子里,仿佛他住的房间也染上了几分鲜活气。

“成易是箜篌姑娘的大师兄,听说自从箜篌姑娘加入云华门后,这个大师兄就待她极好。箜篌姑娘小时候的头发是他梳的,衣裙也是他买的,就连很多修炼术法也是他亲手教的。箜篌姑娘与他在一起,是不会受委屈的。”林斛道,“你放心去休息吧。”

“林斛。”桓宗忽然转头看他,“我若带箜篌去琉光宗,收她为我的关门入室大弟子,她会愿意吗?”

林斛:“……”

风吹动树梢,发出簌簌的声响。

“公子,这种事先不提箜篌姑娘会不会同意。若你真的这么做了,我们琉光宗与云华门恐怕会打起来。”林斛见桓宗不像是在说笑,“夺徒之恨,不共戴天。”

桓宗再度沉默下来。

“箜篌姑娘的性格,也不适合待在琉光宗。”林斛观察着桓宗的神色,“每日天不亮就需起床练习挥剑,轻口欲重修行,喜怒不能形于色,箜篌姑娘是个爱笑爱玩的性子,让她去琉光宗,岂不是委屈她?”

“你说得对。”桓宗垂下眼睑,“琉光宗不适合她。”

月色下,桓宗的脸看起来有些清冷,林斛想要多说几句,可是看着桓宗没有丝毫情绪的脸,他沉默了。

即便公子再喜欢箜篌姑娘,他们也有分别的一日。修真无岁月,有时候闭一次关就是几十年上百年,待两人再相见时,人还是那个人,然而心境或许早已经不同。

剑修们冷心冷情,并不是他们生来没有感情,而是感情异变,普通人寿短,生死与时间都是对感情的消磨。心境对剑修的影响太大,若是因为外物毁了道行,一生修为就没了。

很多剑修为了保持对剑道的纯粹之心,变得越来越冷漠,成了高山上的积雪,海底的深渊,终年没有感情的起伏。这种做法对或是错,没有人能够说明白。

几千年前,甚至还有剑修杀父杀母杀妻杀子证道,幸而大道不成,才没让更多的剑修效仿。

公子可知道,他对箜篌姑娘的态度,早已经超过了往日对待他人的态度?

“你去睡吧。”桓宗抬了抬手,“我在这里坐一会。”

“公子。”林斛欲言又止,半晌后道,“箜篌姑娘早晚会回云华门的。”

桓宗转头看他,眼瞳在夜色下黑得不见底:“我知道。”

林斛朝他行了一礼,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桓宗抬头望天,乌云靠近弯月,试图遮住它的光彩。他朝空中一挥,乌云散去,月辉洒满整座吉祥阁。他脚尖一点,站在围墙之上,望着箜篌房屋的方向。

房间外,被下了好几道结界,似乎在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主院,阁主关上窗户,摇头叹息:“现在的小年轻,一个比一个奇怪。”好好的一个剑修,大半夜不睡觉,穿着白色锦衣站在墙头吹冷风,这是什么癖好?